虽然古代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但是碰到有争议的案子,开棺验尸也时有发生。
李闻溪有些不情愿,她自重生以来,还没接触过高度腐败的尸体呢,上次李大米死在杜府的池塘里,巨人观的臭味仿佛还萦绕在鼻间,可想而知被埋于地下,虫吃鼠啃的,得恶心成什么样。
她只是个可怜的实习医生,不是法医出身啊!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她的不情愿,当李闻溪不得不听从吩咐,带齐人手去了冯珉墓地,准备开棺之时,他的父母跳了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极力阻止他们。
“我儿被那贱妇所害,好不容易入土为安,那贱妇也要为我儿偿命了,你们居然在刑场上将人开赦,现在还想把我儿挖出来!”
“还有没有王法?我儿命苦啊!”冯珉的娘冯王氏拍着大腿坐在儿子坟头上,唱念做打,声泪俱下,控诉着官府的不公。
他爹冯洪则拎着把锄头,一副谁敢起我儿的棺材,便与谁拼命的架势。
这出闹剧很快平息了下去,官府的差役可不会惯着无理取闹的百姓,两人一组直接抓人,再扇上几巴掌,两个老东西的眼神立刻都变得清澈了,嗫嚅着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李闻溪一开始以为他们是被差役吓的,直到棺材板被掀开,才明白,他们怕的是真相败露。
唯一的独子身故,用的棺材居然是棺材铺卖的最差的一种,木板薄的下葬才不到三个月,便被虫蛀得要糟了。
何至于如此亏待自己的独养儿子呢?要知道现在可是有厚葬的习俗,活着过得好不好不重要,永远的家必须得高级才行。
答案便在这副空空如也的棺材里,哦不对,说空空如也不准确,这里面没有尸骸,只有一套衣服,想必是冯珉的。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珉人呢?”
两公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还是秦奔的几个巴掌在恢复记忆方面比较好用,两人吃痛之下,结结巴巴地说:“卖、卖了。”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独养儿子的尸体,被你们卖了?”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
淮安有些地方,封建糟粕相当顽固,还保存着一些长久流传下来的旧习俗,这众人是清楚的。但一般被悄悄买走的,都是未婚女子的尸首,可没听说过哪家要已婚横死的男子的。
“我们独养儿子死了,以后没人给我们养老送终了,把他的尸首卖点钱财,有何不可?”
冯洪梗着脖子,听语气不像谈论的对象是他的骨肉,而只是自家养的个活物,如鸡鸭一般的存在,养的目的就是为了吃肉,为了得到好处。
现在这个好处不存在了,他在想怎么能尽力挽回损失。
律法里并没有明令禁止买卖尸体,虽然有些不道德,现在也严重妨碍了案子的重新侦办工作,但严格意义上来讲,这老两口并没有违法。
他们明明不算缺钱,小吃铺直到现在还在他们老两口手里运转良好,每天都有进项,可先是卖了亲儿子的尸体,又赶走了唯一的孙儿,只搂着他们的钱过日子。守财奴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切与李闻溪无关,她只负责回去复命。
没了尸体,这对母子依然各执一词,谁都不肯退缩,林泳思没得办法,只得先将赵幼凝继续收监,让冯连福的舅父将孩子带回家去,不准其离开淮安,也就撂下不管了。
他还得忙着准备乡试,半个月的时间看着挺长的,但其实真开始准备了,才发现时间完全不够用。
摆在眼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考场的选择。
淮安在前朝也就省会城市的地位,贡院是没有的,当时的乡试与会试,都要到直隶府去考。
现修一个贡院肯定是来不及的,考虑到第一次开恩科,前来赴考的学子数量肯定空前绝后地多,这场地还得足够大,不能丢人。
思来想去,林泳思把主意打到了早已废弃的府学上。
这里地方足够大,稍微修整一下,隔出单间来,就能直接做考场。
唯一的问题,是此地现下做了淮安卫的屯兵所,有不少兵甲和低级军官的家眷住在此地,现在必须立即腾退。
这是个很得罪人的活计,林泳思在与中山王报备得到允许后,曹令柯却有点打退堂鼓。他害怕坏人都他做了,在卫所的兵甲里留下不好的名声,然后功劳还全归了林泳思。
他多少是有些小私心作祟,因此三天过去,只有零星几个胆小怕事的兵甲悄悄搬走了,其余人等依然在观望。
林泳思坐不住了,如果腾退不及时,后续施工只会越拖越晚,到时候来不及了,坏了王爷的大事,他吃不了兜着走。
在很清楚曹令柯担不起担子后,林泳思选择不用他了,自己亲自监工。
他疏通了关系,专门在淮安卫下属的几个营里抠出了几十间住房,又专门拨了一笔资金,用于兵甲租房补贴,先到先得,晚了便自求多福,反正府学必须腾空。
府学里大几十个家庭,少说百号兵甲,一听这消息,哪里还坐得住,抢住房的抢住房,拿补贴的拿补贴,只恨自己动作太慢,没抢占先机。
到最后,有十几个什么便宜也没占到的,还想赖着不足,就被凶神恶煞的衙役们,直接连人带行李,抬着扔出府学大门。
想闹事?呵呵,区区十几号怂货,能闹成什么事?
至此,林泳思快刀斩乱麻,府学施工事宜有条不紊。
曹令柯见顶头上司这么快就把最难啃的骨头搞定了,又想贴上来,他在淮安五品的位置上也呆了许多年了,如果再不抓紧往上爬,等新科进士多起来,他的机会只会更少。
给他机会他自己不中用,就别怪林泳思晾着他了,他不是通判吗?正好,再过俩月就要到雨季了,淮水上游的河道已经年久失修了。
今年春汛雨水就较往年偏多,为了防止雨季决堤,现下正是修河堤的好时机,你便去干本职工作吧!
曹令柯这下傻眼了,修河堤可是个苦差事,以往可能还能捞些油水,银钱上落些好处,但今天中山王自己手头都不宽裕,拨给府署的钱就更少了,还能让他捞到什么好处?
他十分后悔,得罪点低级军官和小兵蛋子又如何,也好过被派去当苦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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