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科办公楼地下停车场的排风扇还在嗡嗡吐着带机油味的热风,却压不住十辆机动车引擎同时启动的轰鸣。
那声音像困兽挣脱牢笼,震得墙面都隐隐发颤,连角落里积着的雪粒都被气流卷得打旋。
戴云华站在指挥车旁,黑色作战服的拉链拉到顶。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荧光屏上的时间跳成“17:23”,距离四十八小时的期限又近了一步。
指尖攥着的对讲机传来电流的滋滋声,他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各车检查装备,三分钟后准时出库。记住,警灯全开,警笛拉满,不用藏着。”
三分钟后。
最前面的两辆装甲防爆车率先动了,车身是哑光黑的厚重钢板,轮胎比普通警车宽出一倍,胎纹里还嵌着未化的冰碴,引擎低吼着碾过地面时,连水泥地都似在微微震颤。
紧随其后的是八辆警车,蓝红相间的警灯在昏暗的停车场里交替闪烁。
“出发!”戴云华钻进指挥车,车辆就跟着车队缓缓向前。
他盯着中控屏上的实时时间,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扶手。
温羽凡说“要让半个京城都知道”,他就要把这场戏做足,做给所有藏在暗处的眼睛看。
车队刚驶出停车场出口,就被堵在门口的家长们围了个严实。
最前排的女人抱着镶黑框的照片,照片上穿藏青色校服的女孩笑得露出虎牙,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相框边缘,冻得发紫的嘴唇还在反复呢喃:“我女儿的事还没说法,你们又要去哪?”
旁边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直接伸手拍向警车车窗,掌心的雪水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浑浊的印子:“九科的人别想走!今天不把我儿子的死因说清楚,谁也别想动!”
家长们的哭声、怒骂声混着寒风砸在车身上,有人甚至伸手去拽警车的门把手,藏青色的书包被甩在地上,拉链崩开,里面的课本和保温杯滚了一地。
装甲车上的队员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警棍,却被戴云华通过对讲机拦下:“别动手,等我指令。”
他推开车窗,凛冽的风瞬间灌进衣领,冻得他喉咙发紧。
抬手抄起扩音喇叭,按下开关时,电流的杂音先响了几秒,随后他的声音裹着警笛的尖啸,穿透了混乱的人群:“各位家长!我们现在要去抓捕燕山拉练事故的重要嫌疑人——就是这些人策划了这次惨案,害了你们的孩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人群里。
原本抓着车门的手瞬间松了,抱着照片的女人停下了呢喃,连那个情绪最激动的冲锋衣男人都愣住了,眼里的怒火渐渐被难以置信取代。
有人下意识追问:“你说的是真的?你们真找到凶手了?”
戴云华握着喇叭的手紧了紧,声音更沉:“是!现在每多等一秒,嫌疑人就多一分逃脱的可能。请大家让开一条路,我们抓回人,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人群里先是一阵沉默,只有警笛还在尖锐地响着,蓝红的警灯在每个人脸上交替闪烁。
几秒后,最前排的家长率先往后退了半步,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他们自发地往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通道中间的雪地上还留着凌乱的脚印,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未干的泪痕。
那个抱照片的女人看着缓缓驶过的警车,突然对着车窗喊:“同志!一定要抓住他们!别让我女儿白死啊!”
戴云华没回头,却对着对讲机补了句:“记录下这位家长的信息,后续有进展第一时间通知她。”
车队驶过人群,刚拐到街口,戴云华就再次按下对讲机:“各车注意,现在兵分两路。一至五号车,目标杜远,前往云顶私人会所;六至十号车,目标王瑞,去城东丽景园小区。这次行动可以强硬一些,但必须确保嫌疑人活着——我们要的不是尸体,是他们背后的线索。”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整齐的回应。
街口的红绿灯刚好变红,雪粒落在红灯上,融成细小的水珠。
两拨车队在路口短暂交汇,警灯的光在雪幕里交织成一片红蓝相间的网。
随后,五辆车朝着城西的繁华地段疾驰而去:
那里的云顶私人会所此刻或许还亮着水晶灯,却不知道死神已经在路上;
另外五辆车则拐向城东的居民区,丽景园小区的某栋楼里,王瑞可能还在对着新换的电视笑,完全没察觉警笛的声音正越来越近。
戴云华坐在指挥车里,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雪越下越大,落在车窗上,瞬间就被暖气烘成了水痕,模糊了外面的霓虹。
腊月傍晚的城西,雪粒还在慢悠悠地飘,却被云顶私人会所门前的霓虹染成了细碎的彩屑。
会所顶层的水晶灯穿透玻璃幕墙,在雪地上投下一片晃眼的光斑,门口停泊的几辆黑色迈巴赫、宾利,车身擦得锃亮,连轮胎缝里的雪都被侍应生仔细扫过。
这里永远维持着一种与外界寒冬隔绝的奢靡,直到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像把锋利的刀,骤然划破了这份虚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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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云华坐在指挥车副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战术扣,黑色作战服肩头的雪粒被车内暖气烘得半化,在布料上留下浅淡的湿痕。
中控屏上的时间跳成“17:42”,比他预估的抵达时间早了三分钟,而车窗外,已经能看到穿着各色羽绒服的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往这边挤。
是他出发前让情报组联系的本地媒体,要的就是这份“赶巧”的热闹,要让所有人都看见,特勤九科抓人的阵仗。
“各单位注意,守住会所前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戴云华对着对讲机沉声道。
推开车门的瞬间,寒风裹着雪粒扑在脸上,他却没眨一下眼,目光扫过会所门口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保安,眼底没半分温度。
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蜂群,瞬间围了上来。
有人踩着积雪往前冲,相机镜头上的雪花还没来得及擦,就对准了戴云华;
有人举着录音笔挤到最前排,声音被警笛声盖得发飘,却依旧扯着嗓子喊:“戴副科长!请问这次行动是针对燕山拉练事故吗?嫌疑人是谁?”
还有自媒体主播举着手机直播,镜头里蓝红交替的警灯晃得人眼晕,嘴里不停念叨:“家人们看!特勤九科的车队直接堵了云顶会所的门,这阵仗,绝对是抓大鱼!”
戴云华没回应任何问题,只是抬手示意队员列队。
五名身着黑色作战服的队员立刻从装甲车上跳下,战术靴踩在结冰的地面上,发出整齐的“咔嗒”声,肩后的银色朱雀徽章在霓虹下泛着冷光。
他们呈扇形散开,瞬间将会所大门围了起来,动作利落得像把早已磨好的刀,直逼那两个还想上前阻拦的保安。
“站住!知道这是哪儿吗?云顶会所不是你们能闯的地方!”左边那个高个保安率先伸手,掌心朝戴云华推过来,语气里满是倨傲。
他在这儿当差三年,见多了想借会所名头耍威风的人,却从没见过敢带着警车、队员直接堵门的:“陈勋爵的场子,你们也敢动?不怕……”
话音还没落地,戴云华身后的队员已经上前一步,右手精准地扣住了保安的手腕,指节发力的瞬间,就听到“咔”的一声轻响。
保安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疼得龇牙咧嘴,刚想抬腿反抗,另一名队员已经伸脚绊在他膝盖后弯,只听“噗通”一声,保安重重地摔在雪地里,下巴磕在结冰的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响。
另一个矮胖保安见状,手忙脚乱地想去摸腰间的对讲机,却被队员更快地按住肩膀。
冰凉的战术手套扣在他肩头,力道大得像铁钳,没等他喊出声,手腕就被反剪在背后,整个人被按得弓下腰,脸颊几乎贴到地面的积雪上,嘴里的求饶声混着雪粒,含糊不清。
记者们的闪光灯在这一刻疯狂闪烁,“咔嚓咔嚓”的快门声盖过了警笛的尖啸。
有人蹲在雪地里,镜头对准被按在地上的保安;
有人举着相机追到会所门口,想拍清里面的动静……
戴云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这场抓捕像场“公开处刑”,让藏在暗处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会所大厅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杜远穿着一身酒红色丝绒西装,领口别着枚镶钻的胸针,手指上的金戒指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他刚从二楼的包厢赶下来,脸上还带着酒气。
看到门口的阵仗,他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就涨红了脸,快步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推最前面的队员:“你们他妈的干什么?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陈勋爵的名字听过没?敢在这儿动我的人,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手指刚碰到队员的作战服,却被戴云华一把抓住。
戴云华的指尖冰凉,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指骨,杜远疼得“嘶”了一声,抬头想骂,却对上戴云华眼底的寒意——那眼神像淬了冰,让他后半句骂声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杜远,因涉嫌与燕山拉练重大伤亡事故有关,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戴云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旁边的队员立刻上前,一副冰冷的手铐“咔嗒”一声扣在杜远的手腕上,金属的凉意顺着皮肤往上爬,让杜远瞬间打了个寒颤。
“你们弄错了!我什么都没干!”杜远终于慌了,挣扎着想要后退,却被队员牢牢按住肩膀,“我是陈勋爵的人!你们不能抓我……等等我只是个大堂经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带着哭腔,酒红色的西装被扯得歪歪扭扭,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散了几缕,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记者们的镜头紧紧跟着杜远,闪光灯把他的狼狈照得一清二楚。
有人喊着:“杜先生,你认识王庆吗?”“燕山事故是不是你策划的?”
提问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杜远却只顾着挣扎,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没干”“陈勋爵救我”,像个失了魂的木偶。
戴云华没再看杜远一眼,只是对着对讲机吩咐:“把人带上车,全程录像,别让他耍花样。”
说完,他抬眼扫过会所二楼的某个窗口。
那里拉着厚重的丝绒窗帘,却隐约能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他知道,这场刻意张扬的抓捕,终究是引来了藏在暗处的眼睛。
而这,才只是开始。
雪还在下,警笛声再次响起,载着杜远的警车缓缓驶离,留下一群还在追问的记者,和云顶会所门前一片狼藉的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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