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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1章 孤焰:王安石变法的冰火人生路
    第一章 江宁雪夜的变法初啼

    嘉佑三年的雪下得格外凶,江宁府的屋檐被积雪压得咯吱作响。王安石披着件旧棉袍,在油灯下翻看着堆积如山的卷宗,砚台里的墨汁冻得结了层薄冰,他用手指刮开冰层,继续在纸上奋笔疾书。

    “大人,都三更了,歇息会儿吧。”老仆端着碗热汤进来,见他袖口磨出了洞,忍不住叹气,“您当这通判都五年了,总穿这件棉袍,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府衙苛待您。”

    王安石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划过:“汤放着吧,这赈灾名册得连夜核完。”他面前摊着的是江宁各县的灾民名册,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缺粮户数,红笔圈出的急缺户占了大半。

    老仆放下汤碗,看着他冻得发红的耳朵:“今年雪大,运河都冻住了,朝廷的赈灾粮还没到,灾民们在城外冻饿交加,您光核名册也没用啊。”

    王安石停住笔,望向窗外。雪光映得夜空发白,远处城隍庙的方向隐约传来哭声。他起身披上棉袍,抓起墙上的斗笠:“备马,去粮仓。”

    粮仓的门被积雪封了大半,看守的小吏正缩在值班室烤火,见王安石进来吓得连忙起身。“王通判,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打开粮仓。”王安石指着封条严实的粮囤,“把陈粮先分发给灾民,每户三斗,登记造册,等朝廷粮到了再补。”

    小吏脸都白了:“大人,这可不行!擅开官仓是大罪,没有朝廷旨意……”

    “出了事我担着。”王安石打断他的话,亲手撕掉粮囤上的封条,“百姓快饿死了,等朝廷旨意下来,人都冻僵了!”他招呼跟来的衙役,“搬梯子,打开粮囤!”

    粮囤打开的瞬间,陈米的气息混着雪味散开。王安石踩着梯子爬上粮囤,用木瓢舀起米来查看,米粒虽有些发黄,却没有霉变。他跳下来对小吏说:“每户三斗,老人孩子多的多加一斗,现在就去城隍庙通知灾民。”

    消息传到城隍庙,灾民们顶着风雪涌来。王安石站在粮仓门口,亲自监督发粮,雪花落满他的棉袍,头发眉毛都结了霜,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登记册上的名字,时不时核对排队的灾民。

    一个瞎眼老婆婆拄着拐杖走来,颤巍巍地递过牌子。王安石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张王氏,孤寡”,连忙让衙役多舀了一斗米:“婆婆,这是您的粮,拿好。”

    老婆婆摸了摸米袋,突然跪倒在地:“青天大老爷啊!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周围的灾民纷纷跪倒,哭声混着风雪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动人。

    天亮时,粮仓的陈粮发出去大半,王安石才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府衙。路过街边粥棚时,看见灾民们捧着热粥狼吞虎咽,他冻得发紫的脸上露出丝笑意。老仆递过冷透的汤碗,他却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个干硬的麦饼啃起来。

    “大人,擅开官仓的折子,御史台怕是已经知道了。”老仆忧心忡忡。

    王安石咬着麦饼,含糊不清地说:“知道就知道,只要百姓能活命,参我一本怕什么。”

    他望着漫天飞雪,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张纸,上面写着“青苗法草案”几个字,墨迹被汗水洇得有些模糊。

    第二章 汴京朝堂的唇枪舌剑

    熙宁二年的汴京春意正浓,紫宸殿的玉阶旁摆满了盛开的牡丹。王安石穿着绯色官袍,站在文官队列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份修改了十几次的变法奏折,指尖被奏折边缘硌得发红。

    “陛下,臣王安石有本启奏。”他出列躬身,声音清亮,穿透殿内的寂静。

    宋神宗从龙椅上微微前倾:“王相公请讲。”

    王安石展开奏折,目光扫过阶下的大臣:“如今国库空虚,西北边患不止,百姓赋税沉重,究其根本,在于法度陈旧。臣恳请陛下推行新法,改革弊政,富国强兵!”

    话音刚落,御史中丞吕诲立刻出列反驳:“陛下三思!祖宗法度岂能随意更改?王安石所言新法,实则是敛财之术,恐加重百姓负担!”

    “吕御史此言差矣!”王安石转身面对他,袍袖一扬,“祖宗法度是治世良方,却非万世不变之法!如今土地兼并严重,冗官冗兵耗费国库,若不改革,十年后国将不国!”

    “你这是危言耸听!”参知政事富弼捋着胡须,慢悠悠地开口,“变法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天下大乱。臣以为,当以稳为重。”

    “以稳为重就是坐以待毙!”王安石声调提高,“去年江南水灾,国库拿不出赈灾粮;西北军饷拖欠三月,士兵怨声载道,这难道就是吕御史和富相公想要的稳定?”

    殿内瞬间吵成一团,支持变法的韩绛、曾布与反对变法的司马光、苏轼等人各执一词,唾沫星子飞溅。司马光气得满脸通红,指着王安石的鼻子:“你这新法看似利民,实则是让官府放高利贷!青苗法、市易法,哪一样不是与民争利?”

    “司马光!”王安石怒视着他,“你只知守旧,不知变通!青苗法是让百姓在青黄不接时能借到低息贷款,免于被地主盘剥;市易法是平抑物价,防止商人囤积居奇,这怎么是与民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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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神宗拍了拍龙椅扶手,殿内立刻安静下来。他看着争论不休的大臣们,目光最终落在王安石身上:“王相公的新法,朕看可行。即日起,设立制置三司条例司,由王安石主持变法事宜。”

    王安石躬身领旨,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反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但握着奏折的手却更加坚定。

    退朝后,王安石刚走出宫门,就被司马光拦住。“介甫,你真要一条道走到黑?”司马光拉住他的衣袖,“变法阻力太大,满朝文武除了韩绛几人,谁不反对?你会众叛亲离的!”

    王安石甩开他的手,袍袖上的盘扣被扯得晃动:“君实兄,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为了大宋,为了百姓,就算众叛亲离,我也认了!”他整理好官袍,转身大步离去,绯色的袍摆在晨光中划出坚定的弧线。

    司马光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旁边的苏轼摇着折扇:“君实先生,王相公锐意改革,怕是劝不住了。只是这新法若真推行下去,不知会掀起多少风浪。”

    远处的御花园里,牡丹开得正艳,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一颗颗悬而未决的泪珠。

    第三章 青黄不接时的青苗风波

    熙宁四年的初夏,越州乡下的稻田刚插上秧苗,嫩绿的秧苗在风中摇晃,却掩不住田埂上农民的愁容。李老汉蹲在田边,看着自家半干的水田,烟袋锅敲得石头当当响。

    “爹,县衙来人了,说能借青苗钱。”儿子小李跑过来,手里拿着张告示,上面盖着县衙的红印。

    李老汉接过告示,眯着眼辨认上面的字。去年冬天就没下几场雪,开春又少雨,地里的麦子长得稀稀拉拉,眼看青黄不接,家里的存粮早就见了底。“借?官府的钱哪有那么好借?怕是利息高得吓人。”

    正说着,县衙的主簿带着衙役来了,身后跟着几个捧着账簿的小吏。“李老汉,今年青苗法推行,官府给百姓放贷,利息比地主低一半,你们要不要借?”主簿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打得飞快。

    周围的农民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利息真的低?”“借了什么时候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借一石还两石?”

    主簿拍着胸脯:“这是王相公推行的新法,朝廷有规定,半年利息二分,借一斗还一斗二,绝不多要!还不上可以秋收后用粮食抵。”

    李老汉半信半疑,借了五斗粮的钱。拿到沉甸甸的铜钱时,他手指都在抖,活了一辈子,还是头回从官府手里借钱不用低声下气。

    可没过两个月,催债的衙役就来了。领头的衙役腰里别着鞭子,把账簿拍得啪啪响:“李老汉,还钱!县里催得紧,再不还钱就拿你家的牛抵债!”

    李老汉懵了:“不是说秋收后还吗?怎么现在就催?”

    “那是以前的规矩!”衙役踹了踹旁边的稻垛,“现在上面有令,青苗钱要按月收息,你借了五斗,这两个月利息就该还一斗,赶紧拿钱!”

    周围的农民都炸了锅,借了钱的纷纷围上来理论。“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半年二分息吗?”“这和地主的高利贷有什么区别?”

    衙役见人多,掏出腰牌一晃:“这是州府的命令!王相公的新法就是这么规定的!谁不还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就指挥手下牵李老汉家的牛。

    “住手!”一声断喝传来,王安石带着随从从田埂那头走来。他穿着便服,裤脚沾满泥点,显然是刚从别的村子过来。

    衙役见是王安石,吓得连忙停手:“王……王相公,您怎么来了?”

    王安石没理他,走到李老汉面前:“老人家,借了多少钱?他们怎么催债的?”

    李老汉见是大官,扑通跪倒:“大人啊!我们借了五斗粮的钱,说好秋收后还,现在就催着要还利息,还说要牵牛抵债啊!”

    王安石拿起衙役手里的账簿,上面果然写着“按月收息”,落款是越州通判。他气得将账簿摔在地上:“胡说八道!青苗法明文规定半年收息,谁让你们按月催债的?”

    主簿哆哆嗦嗦地说:“是……是通判大人说,这样能多收利息,充实国库……”

    “混账!”王安石厉声喝道,“新法是为了利民,不是让你们中饱私囊、欺压百姓的!”他对随从说,“把这个主簿和衙役押回州府,严查越州通判!”

    处理完越州的事,王安石连夜赶回汴京。马车在夜色中疾驰,他掀开帘布,看着窗外漆黑的田野,耳边仿佛还响着李老汉的哭诉。随从递过干粮,他却没胃口,只是反复翻看手里的青苗法条文,上面被他用红笔圈出了十几处漏洞。

    回到府中时,天已微亮。他顾不上歇息,立刻进宫求见神宗。御书房里,宋神宗看着他带回来的账簿,眉头紧锁:“竟有此事?看来新法推行中,确实有官员阳奉阴违。”

    “陛下,”王安石躬身道,“新法本身没有错,错的是执行的人。请陛下派钦差巡查各地,严惩借新法牟利的贪官污吏,确保青苗法真正惠及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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