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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章 越说越离谱
    朱祁镇脸上的笑容彻底垮掉了,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笑容消失术。

    夏子心在一旁也是暗自叹气,无奈望天。

    朱祁镇耐着性子,温和地拒绝:“好孩子,你的心意爷爷心领了,但这苹果是你舍不得吃的宝贝,爷爷不能要,你自己留着吃,好不好?”

    他试图挽救一下这虚假中的一丝真情。

    男孩却很执着,非要塞给他:“不行不行,里正爷爷说了,一定要给,不然就不是好孩子,还会扣我家的卫生整洁分,老爷爷您就吃了吧。”

    僵持间,那学堂老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极度尴尬之色,呵斥了男孩一句:“铁蛋,回去读书,谁让你出来的。”

    然后对朱祁镇歉然道:“朱先生勿怪,乡下孩子不懂事……唉,也是……也是没办法……”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奈和了然。

    朱祁镇顿时意兴阑珊。

    最后一点闲逛的兴致也烟消云散,比门口的雪化得还快。

    这村子,从里到外,从人到物,都已经被那该死的“安排”给腌入味儿了!

    每一份“淳朴”,背后都明码标价,连孩子的童心都能拿来当道具。

    “罢了,先生去忙吧,我们不打扰了。”朱祁镇拱拱手,拉着夏子心转身就走,脚步快得仿佛怕后面再有小孩冲出来送他一只珍藏的鸡蛋。

    走出村子,站在空旷的雪野里,朱祁镇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白雾氤氲了他郁闷的脸。

    “子心,我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真正的民间了,我看啥都像戏台子。”

    夏子心握紧他的手,努力安慰道:“也许……真是咱们想多了,孩子只是单纯好心,那苹果看着确实诱人……”

    她自己说着都没啥底气。

    “好心?”朱祁镇苦笑,指着旁边一棵歪脖子树,

    “我现在看那棵树,长得那么别致,是不是也是提前安排好的景观树?你看那只乌鸦,叫得那么有节奏,‘哇~哇~哇~’三短一长,是不是在给谁发信号?你看那片云,形状那么像龙椅,是不是也是祥瑞预演?”

    夏子心被他这极度“被害妄想症”的言论逗得哭笑不得:“越说越离谱了,再下去,你是不是该怀疑这雪也是特意为你下的?”

    老吴在一旁闷声道:“老爷,天色不早,风雪又起了,咱们得找地方回城了。”

    他实在不想再听主子继续发散思维了。

    来时坐牛车,回去可麻烦了。

    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马车,连头驴都看不到。

    朱祁镇犯了难,难道真要走回去?

    这好几里地呢,他的老寒腿可受不了这罪。

    正发愁间,仿佛老天爷听到了他的抱怨,只听一阵“叮铃哐啷”的铃铛响,一辆半旧不新、吱呀作响的骡车从另一条岔路晃晃悠悠地驶来,车上堆着些鼓鼓囊囊的麻袋,像是个送货的。

    赶车的是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裹着件破棉袄,嘴里哼着荒腔走板、他妈都听不出是啥的小曲,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朱祁镇心中一动,刚想招手,却又犹豫了,手抬到一半僵在半空。

    这该不会又是安排好的吧?这“巧合”也来得太及时了,剧本感十足。

    骡车经过他们身边,那汉子停下他那谋杀耳朵的哼唱,好奇地打量了他们几眼,主动开口,声音洪亮:“哎,三位,这大雪天的,搁这荒郊野岭站着干啥?练站桩功啊还是迷路了?”

    朱祁镇斟酌着用语,试探道:“呃,老夫……访友不遇,想回涿州城,正愁无车代步。”

    他紧紧盯着汉子的表情,试图找出任何表演的痕迹。

    汉子一听,啪地一拍大腿,爽快得令人怀疑:“嗨,巧了不是,俺正好送货,捎你们一段?给个十文八文的车钱就成,这大风嗷嗷的,别把您二位老贵人冻坏了。”

    又是“巧了”!

    朱祁镇的警惕心瞬间拉到最高,肾上腺素开始飙升。

    他仔细打量这汉子,皮肤粗糙得像老树皮,手掌有厚厚的老茧,衣服上沾着面粉灰和不明污渍,看起来倒像个干粗活的。

    但他现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甚至怀疑那老茧是不是特效化妆。

    “哦?如此巧合?”朱祁镇语气带着浓浓的怀疑,仿佛在审问嫌疑人,“这位兄弟每日都此时从此路过?”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被烟叶熏得焦黄的牙:“这有啥巧的,俺天天这个点从这边走,给前面几个村子送杂粮,雷打不动,咋啦,老先生还怕俺是劫道的不成?你看俺这模样,劫道的是不是得先饿死?俺是城里永记粮行的伙计,专管这条线,喏,这是俺的腰牌。”

    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一个油乎乎的木牌晃了晃,上面隐约可见“永记”二字。

    朱祁镇看向老吴,老吴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示意这汉子下盘虚浮,不像练家子,车上麻袋堆得实诚,也无藏人之所。

    骡子也是头老实的骡子,正无聊地甩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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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真是纯粹的、毫无设计的巧合?

    朱祁镇将信将疑,但眼看雪越下越大,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车,心里默念:但愿是我想多了……“那……就多谢这位兄弟了。老吴,付车钱。”

    骡车空间不大,堆了麻袋后更显拥挤,朱祁镇和夏子心只能勉强坐在硬邦邦的麻袋上,颠簸程度比之前的牛车有过之而无不及,感觉尾椎骨都在抗议。但比起顶风冒雪走回去,总算强多了,至少屁股冻不透。

    一路上,那黑脸汉子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堪比单口相声演员。

    “老先生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人吧?来俺们涿州探亲还是访友啊?瞧您这气派,准是京城来的!”

    “哎,这鬼天气,说下就下……跟娘们似的没个准信儿……您二位可得坐稳喽,这路有点颠,专治便秘。”

    “刚才看你们从南李村出来?嘿,那村子今天邪性,大清早的全村扫雪,还让娃子们换新衣,说是要迎接啥微服私访的大官?结果屁都没等来,白白折腾一场,哈哈,你说搞笑不?估计是让哪个缺德货给忽悠了!”

    朱祁镇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嗯嗯啊啊”地敷衍,心里却暗自琢磨:

    听这汉子幸灾乐祸的语气,不像知情人,反而像是在看南李村的笑话。

    难道这真是趟“纯天然无公害”的顺风车?运气终于站到我这边了?

    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些。

    汉子又絮叨起家长里短,粮行生意不好做,东家抠门得像铁公鸡,婆娘凶悍得能夜叉,孩子淘气得想塞回娘胎……充满了市井生活的烟火气和真实的烦恼。

    朱祁镇渐渐听得入了神,这种感觉,比之前那些精心设计的“巧合”和“偶遇”真实多了,也有趣多了。

    他甚至开始主动和汉子聊起今年的收成,粮价几何,赋税重不重。

    汉子也是有问必答,抱怨着粮价低、税赋倒是不重,就是家里的娃娃不爱读书,就喜欢舞刀弄枪。

    眼看涺州城墙在望,朱祁镇心情愈发舒畅,甚至开始欣赏起路边的雪景来。

    看来真是错怪佑柏那小子了?他的人确实撤干净了?

    就在这时,那汉子忽然“哎呦喂!”一声怪叫,猛地一拉缰绳!

    骡车剧烈一晃,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猛地停了下来,惯性差点把朱祁镇和夏子心从麻袋上甩下去。

    “咋了?!”朱祁镇扶住车栏,忙问,心里那不祥的预感又“腾”地冒了出来。

    汉子跳下车,围着车转了一圈,最后蹲在车轮处,骂骂咧咧道:“操!真他娘倒霉催的!车轴好像裂了!这破车!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掉链子!肯定是刚才颠那一下猛的!”

    朱祁镇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不会吧……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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