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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赵牧一语定乾坤
    夜露深重,龙首原的山道被急促的马蹄声敲碎。

    太子李承乾的马车几乎是冲到了山庄门前,未等停稳,他便掀帘跃下,步履带风地直闯书房,甚至来不及通传。

    烛光下,他的脸色苍白,不是疾驰后的疲惫,而是一种被怒火和巨大压力灼烧后的虚脱,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惑。

    “赵兄!”

    他的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

    “他们……他们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书房内,赵牧正对着一局残棋,指尖一枚白玉棋子温润生光。

    阿依娜无声地奉上一盏新沏的茶,氤氲热气略略驱散了夜寒。

    赵牧没有抬头,只是微微抬手示意太子坐下,声音平稳如常:“殿下深夜来访,气息不宁,看来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不妨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这份超乎寻常的冷静像是一盆雪水,稍稍浇熄了李承乾心头的焦躁之火。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坐下,将贡院小吏暴毙,留有指认张远行贿的遗书,以及市井间瞬间发酵的流言,尽可能清晰地叙述出来。

    他说得有些快,偶尔会因为愤怒而语句混乱,但赵牧始终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只是偶尔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直到李承乾说完,胸膛仍因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眼巴巴地望着赵牧,等待着判决似的。

    赵牧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回棋罐,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看向李承乾:“殿下觉得,张远此人,会行此鼠窃狗偷之事吗?”

    “自然不会!”

    李承乾脱口而出,斩钉截铁。

    “张远家境贫寒,却最是清傲自重!他若肯钻营,何须等到今日?东宫多次示好,他都以无功不受禄为由婉拒!此乃构陷!赤裸裸的构陷!”

    “既然殿下深信其为人,那又为何方寸大乱?”

    赵牧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根针,刺破了李承乾紧绷的情绪外壳。

    “对方此举,目的并非真要坐实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是要乱殿下之心,毁寒门之势,污科举之名。”

    “殿下若自乱阵脚,岂不正中其下怀?”

    李承乾怔住了,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赵牧继续道,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引导人思考的力量:“既是构陷,便必有破绽。”

    “越是看似完美的局,往往越是漏洞百出,只因布局者心急,生怕别人看不明白他们要陷害的是谁。”

    “殿下不妨静下心来,再细细回想一番所有细节。”

    “譬如,那遗书……是用何纸何墨所写?一个小吏,日常书写公文用度皆有定例,他会用何等纸张来写这绝笔书?”

    李承乾蹙眉努力回忆:“据报……似乎并非寻常麻纸,像是……像是某种带有暗纹的笺纸……”

    “哦?”

    赵牧微微挑眉。

    “带有暗纹的笺纸,价可不菲。长安城中喜好风雅的文士勋贵倒是常用。”

    “一个小吏,家境贫寒,母亲卧病,竟有此等闲情逸致和余财,选用这等好纸来写遗书?”

    “殿下不觉得,这本身就很值得玩味吗?若能查清此纸来源,近期何人购买,或许能牵出些有意思的线索。”

    一席话,如同在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

    李承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之前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赵牧并未停下,继续缓缓引导:“还有时间。”

    “殿下说小吏死于昨夜子时前后?遗书提及明日科举心生惧意?若我没记错,秋闱尚在三日后吧?”

    “这明日二字,从何说起?是笔误,还是……伪造遗书之人,忙中出错,忘了真正的开考日期?”

    又一个疑点被轻描淡写地点了出来!

    李承乾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思路瞬间清晰了许多!

    对啊,时间根本对不上!

    “再者,”赵牧的目光变得深邃了些。

    “那袋作为铁证的银钱,若真是贿银,总该有个来源。”

    “是官银熔铸,还是市面流通?”

    “若是市面流通,银钱之上可会有钱庄或是银楼的戳记?”

    “若是新铸,又有哪些银炉近日出过这等成色的银子?这些看似微末的线索,往往才是破局的关键。”

    “对方既要栽赃,这银钱必是经手之人提供,顺藤摸瓜,未必不能找到源头。”

    他顿了顿,看着已然陷入沉思的李承乾,最后道:“至于死因……自缢与他勒,痕迹迥异。”

    “经验丰富的仵作,不难分辨。”

    “现场可有挣扎痕迹?指甲缝中是否干净?这些,都需要最可靠的人,仔细勘验,方能还原真相。”

    说到这里,赵牧停住了,只是平静地看着李承乾。

    他没有给出具体的命令,没有说详细应该如何去做,而是通过一连串的提问和提示,引导太子自己去发现逻辑上的矛盾,自己去思考调查的方向。

    李承乾坐在那里,脸上的焦急惶惑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专注的思索。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动,嘴里喃喃重复着:“纸张……时间……银钱戳记……仵作验尸……”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爆射,之前的迷茫一扫而空,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孤明白了!多谢赵兄点拨!孤知道该如何做了!”

    他豁然起身,对着赵牧郑重一揖,这一次,不再是慌乱下的求助,而是带着清晰目标和决心的感谢:“事不宜迟,孤即刻回宫面见父皇!请旨严查!”

    赵牧微微颔首,坦然受了他这一礼:“殿下还请要记住,这件事要越快越好,但动静越小越好,免得伤及其他。”

    李承乾重重点头,转身大步离去,步伐沉稳有力,与来时判若两人。

    书房内重归寂静。

    阿依娜轻声问道:“公子,此事能顺利解决吗?”

    赵牧重新拈起那枚白玉棋子,目光落在变幻莫测的棋局上,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真相本就如此,稍加擦拭,便会显露。”

    “对方急了,出的招也就糙了。”

    “太子殿下……并非愚钝之人,只是需要有人在他心急如焚时,递给他一盏清茶,让他能看清眼前的路而已。”

    棋子落下,定于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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