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宁野跟他挑衅，他就也是这样的表情。

    或许年轻几岁，人的性子也更浮躁，没经得住旁人拱火。

    当时算是亲朋好友一起出行，圈里晚辈小辈来了不少，听到宁野邀他玩玩，便纷纷拍掌表示期待，说秦曳平日可傲了，总觉得自己玩的最好，盼着来个人杀杀他的威风。

    那当然都是玩笑，其实裴浔那圈人骨子里是以他为傲，盼着他赢的。

    陈柚当时站在两人中间学着上板，对周围的笑闹不以为意，可秦曳偏要问她，“老婆，你要不要我去？”

    宁野像一棵树那样站着，也没看两人。

    “你小心一点，输赢也无所谓。”人一多，难免攀比，无非游戏，陈柚并不在意。

    可宁野却说，“输了得有惩罚，这个雪季就不能在上板，只能旁边看我们玩。”

    大家以为他开玩笑。

    没想到是真的。

    更没想到宁野那么低调，原来水平这样高。

    或许跟秦曳不相上下，也或许赢了那么一些。

    结束后，他拍了拍秦曳的肩膀，没有要求什么。

    反倒是秦曳较了真，后面几天都只是站在旁边看。

    看宁野怎么指导陈柚，怎么陪她一点点进步。

    她想过不滑了，专门陪着秦曳，可又觉得那样更尴尬，把小事闹大。

    也有跟宁

    野避嫌，然他没做出格的举动，只是不咸不淡的交流。

    旅程结束，大家也没在提过这事。

    但陈柚知道，秦曳有个心结。

    所以当宁野忽然说出那话，她有些紧张。

    “秦曳。”她看到他起身，好像往更衣室方向走。

    顾不上找借口，陈柚摘下手套，急匆匆也跟过去。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秦曳停了步子，转身诧异看她，“你来做什么？”

    一时语塞，她想了想才道，“我想劝你。”

    “劝我什么。”他眉尾挑起，真的不解。

    陈柚抿了抿唇，两手插在口袋，“你受伤了，别去跟宁野比，都是大人了，那样没什么意思。”

    风雪刮在她鼻翼，又凉又疼。

    碍着杂音大，气氛竟然不显得尴尬。

    秦曳忽然笑了。

    看她的眼神竟多了丝暖意，“你以为我还是小孩，那样的游戏我早就腻了。”他表情平静，不疾不徐的道，“况且我跟宁野已经没什么好斗的。”

    细想也是，大家生意不算对手，感情上也各有侧重。

    陈柚偏了脑袋看他，觉得不知不觉间，秦曳变化也很大。

    “嗯，那我玩去了，晚点见。”

    “好。”他挥挥手，离开。

    陈柚则回去滑道。

    方才宁野说他要跟张总一起跟她去前面滑，还有带

    带陈柚，但真的玩起来反而没有那么局促，各自敞开来，互不牵绊。

    更多的时候，陈柚还得顾着杜白绵。

    两人不贪玩，结束后坐缆车回去，出于礼貌，陈柚跟宁野发了个信息，“宁老板慢玩，我们太冷，先回酒店了。”

    过了两小时那边才回，“是之前你常住的那家吗？”

    手机放在桌上，陈柚没及时看到。

    她跟杜白绵回来后稍作休息，然后拿了衣服去浴室冲洗。

    水声大，外面的电视声音也大。

    陈柚的耳边呜呜隆隆，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却没注意客厅里的动静。

    现在是晚饭的点，杜白绵一个人闷着无聊，加之感念秦曳请吃饭的恩德，所以主动问了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可能人在他乡，性子没国内那么硬，秦曳一口答应。

    杜白绵表示贵的请不起，不如国内吃划算，只能做到便利店不限购这样。

    这摆明了是想敲他竹杠。

    秦曳有钱，但人不傻。

    本来懒得理。

    但杜白绵说，“柚子很可怜的，这两天跟我在一起没吃过好的，体力消耗还大，上次受了惊，晚上也睡不好觉，人肉眼可见的瘦了。”

    秦曳说，“没看出来。”

    “那就算了，”杜白绵摆烂，“只能吃便利店。”

    人家不将就，但秦

    曳讲究。

    回道，“你们吃，我有安排。”

    后面杜白绵软磨硬泡，发现他要一个人去吃烤肉，而且那家老板手艺精湛，做的烤肉也是一绝，之前来，她跟陈柚就常去。

    这下好，她算是缠定了，非要秦曳等等两人。

    秦曳没回，杜白绵就决定放

    不成想，他那边跟店里预约了时间跟人数，顺路回酒店时便来了杜白绵房间。

    敲了敲门，见没人理，就在手机上发信息，“都不在？”

    这会陈柚刚好出来。

    看到客厅一个人都没有，心里好奇，披着浴袍出去。

    听到门口又有敲门声。

    没多想，开门。

    跟秦曳刚好撞着视线。

    她穿的也算严谨，最多露了小腿，可他什么都看过，真不在乎那点东西，视线几乎没漂移，淡定进门，“约了八点的餐，可能等不及你化妆。”

    陈柚根本不懂他说什么，扯了两句，才想到拿手机去看。

    了解事情经过后叹口气，发了段语音给杜白绵，“你赶紧的回来！”

    然后捋着头发跟秦曳抱歉的笑，“她马上回，我不化妆，十分钟就好。”

    话音刚落，动作忽然顿住。

    手卡了卡。

    不太顺。

    像是后脖颈那儿扯了什么东西。

    陈柚

    用了点力，然后皱眉，后脑勺猛的一紧，没给她疼出眼泪来！

    她出门没带吹风机，这儿的用不顺手，长发像海草揪成一团，缠在了细细的项链里。

    这条项链还是她跟秦曳刚确认关系时他给买的。

    那会选择很多，她偏要个金的，说

    算上工艺，也就两千多。

    秦曳觉得她真傻，随便要个包包也比这好。

    可陈柚觉着刚谈，得还礼，贵了自己消费不起。

    后面收了再多，不敌这条。

    雪白的脖颈微微偏过，她两手抬起，袖子褪到胳膊，解的十分费力。

    秦曳皱眉，看清她指尖的玩意时，眸光微动。

    冬天都是高领，他才知道陈柚戴着这个。

    可能被往事触动，他忽然靠近，俯身，“别动。”

    秦曳刚才外面回来，手指很凉，刺激的陈柚本能想缩脑袋。

    偏他不让，单手捏住她下颚，叫她偏过头，另一只手小心的解开项链锁扣。

    “谢谢。”陈柚松口气，转过头。

    门外也传来脚步声。

    秦曳本要起身，被她猝不及防一转，视线相接，眼神却忽然挪不开。

    感觉到下颚两指的力道猛的加重，陈柚微怔，深呼吸一口，熟悉的气息从鼻腔蔓延肺腑。

    有一种，跟他亲吻时才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