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201章 摆人证物证
    “薛龄,你可知罪?”

    邵知元将所有东西放在一处,包括春忠卿那张洒金的状纸,还有前面窦知州审问出的口供,一份份都摆在了眼前。

    “我有何罪?”

    “春忠卿、黑大告你诸多罪项,你没听见?”

    “听见了,他们想要害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薛龄没有一上来就解释,自证清白也是要用手段的。

    黑大和春忠卿借着身份的天然优势,已经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将薛龄按死在下风。

    邵知元惊堂木拍的跌宕起伏,“他们想要害你什么?一个镇妖司的,一个堂堂秀才,害你这个收尸人能有什么好处!”

    “那要问他们啊?举头三尺有神明,我问心无愧,老天爷眼睁睁看着,总不会让好人白白被冤枉了,天打雷劈的报应自然是有人受的。”

    薛龄说的理直气壮,但他这态度,却惹了旁观的百姓们不满。

    “好大的口气!睁着眼睛颠倒黑白!”

    “他这是打算什么罪,都不认了!”

    “没天理了!老天爷怎么不降个雷劈死他!”

    百姓们看薛龄更不顺眼了,嘶吼着想要让薛龄当场就受报应。

    “肃静!”邵知元拍着惊堂木,场面好不容易才安静点。

    “本官问你,告你买官贿赂,你可认罪?”

    “不认,我一个收尸的,月钱就比倒夜香的多一点,还要买驱阴的三神汤喝,哪儿来的钱财贿赂?”

    “大人要是不信,那青阳县衙门可还有活人呢,大人尽管审问,我贿赂过谁了?我穷的叮当响!”

    三神汤,是用苍术、白术、甘草熬制而成,能驱阴除味。

    在这个妖兽横行的时代,药草可不便宜。

    满衙门里这么多人,原身就孝敬过县令,其他人虽然一起吃吃喝喝的,但原身却没给过银钱。

    现在形势迫人,就算薛龄说贿赂了县令,县令也不会认的。

    “告你勾结妖兽,你可认罪?”

    “不认。”

    薛龄慢慢说来:“我要是勾结了妖兽,又何必冒死进城报信,眼看城门都破了,还拼死拼活的救人,又豁出命杀了那么多的妖兽?”

    “大人,你且看看我身上的伤痕,叫验伤的医师殓婆来看一看,就知道我所言非虚,要不是参领给的药好,我早就见阎王了!”

    论事实,讲道理,摆结果。

    薛龄只说他的初心,并不刻意为原身的做法找借口。

    只要亮出结果,人们自然而然的会为他的做法找到合适的理由。

    前胸后背,几乎没一块儿好肉,大小的伤痕叠伤痕,一道道隆起的都是交错的伤疤。

    鼓楼下四个方向,离得近的人看见了,也倒吸一口冷气。

    对薛龄的不满、愤怒也淡了许多。

    邵知元还是一副铁面无私的判官样儿,对着薛龄没什么好脸色:“那告你私放囚犯,你可认罪?”

    “不认。”

    薛龄说的太过果决,立刻又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眼看人群又要暴乱,邵知元面沉如水,指着薛龄痛骂:“放肆,这公堂之上,岂容你矢口否认!”

    春忠卿小人得意,看着薛龄一脸的幸灾乐祸。

    薛龄缓了缓,语气软了不少。

    “大人,你也听听我的证词啊。”

    “当时,镇妖司和衙门的人在白骨坡奋力杀妖,还有一波兔妖进城到处害人,所有人众志成城,一块儿救人。”

    “县城里的乡绅大户出了许多人手帮忙救灾救人,大牢里关着的囚犯们也没闲着,救了好几百人,当时谁做了什么,那都是有名册在的,被救的签字按手印,所有人一块儿藏在地下大牢里求生。”

    “眼看洪水来了,大家伙一块逃命,我还能不让他们走?让他们都淹死?”

    春忠卿很是不满,“你说救了就救了!我家私塾陷进了地里,怎么不见你们有人来救!”

    他自视高人一等,就差没指着薛龄的鼻尖骂了。

    邵知元扫春忠卿一眼,“大牢里的囚犯,那都是触犯了律法的奸恶之人,还能救人?你既说救了人,可有真凭实据?刻意欺瞒可是重罪!”

    薛龄早有准备:“有的,林员外家的武仆记录了,刘胖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庞东鸿则是目力过人,他们二人合力,将所有人的功过记录成册。”

    “刘胖头,庞东鸿何在?”

    “回禀大人,小的在此。”

    刘胖头一听,赶忙拿出一直揣着的鱼鳞册子,毕恭毕敬的呈了上去。

    邵知元翻开一看,上面一个个人名,时间、地点、谁救了多少人,各自有什么特征,情形如何,名字手印,都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纸质一般,字也差了些,还有圈圈点点的墨汁,但是,能看清了。

    “记得倒是清楚,待我验过再说。”

    邵知元的不善针对了薛龄三人:“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伪造证据,更是砍头的重罪,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小的明白,绝不敢造假。”

    刘胖头和庞东鸿无比庆幸,当时听了薛龄的,即便是暴雨,他们还是想尽办法做了记录。

    就算在山上,也拉着那些囚犯,一个个和被救的人做双方核验。

    邵知元随手翻了一页,点了一个人名:“全老梗,可在?”

    四面八方的衙差开始传话,众人合力寻找这个人。

    有人一拍脑门:“全老梗?我刚见他带着一家子,还在那边喝粥呢,我这就去叫他来!”

    春忠卿和黑大脸上的希冀慢慢沉了下来,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旦证实这个名册有效,薛龄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再想踩死他可就不容易了。

    邵知元手指滑动,又点了几个人名:“刘栓,牛二,可在?”

    二牛拽着他爹的手,赶忙跑了过来,跑的一身的肥肉直颤,“官老爷,牛二是俺爹,俺是牛二!”

    “昂,俺是牛二,俺儿叫二牛,大人。”牛二有些局促,搓着麻布衣裳,很不自在。

    邵知元一看这大胖小子,也乐了。

    “好,我有话问你爹,你去那儿等着,那个老伯伯给你饴糖吃,好不好啊?”

    “昂,好!”二牛‘咚咚’的跑去拿饴糖吃,拿了就跑回来了。

    邵知元见状,也不多说了,一脸和气的问话:“牛二,你是青阳县人?”

    “是。”

    牛二拽着儿子的胖手,渐渐镇定下来:“俺爹,俺爹的爹,都是青阳县的。”

    邵知元指着名册上的特征,开始套话:“妖兽进城的时候,救你的人,可还记得,他眉毛上有痦子?”

    “记得,记得,不过,不是眉毛,是下巴,恩人下巴上有个疤赖,看着像痦子。”

    牛二说的顺当:“俺儿沉,听着妖兽动静,吓软了腿,抱着婆姨和俺儿,俺跑不动,塌在了屋檐底下,是那恩人帮忙拽着俺儿,才逃了一命。”

    “人在不在场,你可还认得?”

    “认得,认得,”牛二伸长了脖子,看向了吴才德他们那边儿。

    “那儿,就那个高高壮壮的,下巴有个疤赖。”

    把人叫来跟前一看,果然是个铜钱儿大的疤赖,不是痦子。

    “我叫鲁十三,因打伤了东家死了人,被判秋后,是在东街上发现了他们一家三口。”

    二人所说的一切和册子上记录的一模一样。

    邵知元核验双方的时候,全老梗和刘栓也随衙差来了。

    翻来覆去问了,都没有差错。

    “上面除了囚犯,还有各家的武仆,也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邵知元看着刘胖头和庞东鸿二人,很是赞赏,“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花费了你们两个不少心思吧?”

    庞东鸿很会来事儿:“我们二人虽是武仆,但是拳脚功夫一般,多亏薛大人让我们各自领差,这才没出差错。”

    真凭实据摆在面前,刚才吃饱了的青阳县百姓们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想起那漆黑可怖的晚上,就背心发凉。

    邵知元来了兴致:“哦?还有什么差事?”

    庞东鸿刚要张口回话,就被边上的春忠卿打断了。

    春忠卿挥着广袖,挡在了其他人前面,试图阻断邵知元的视线。

    “大人,从没听过武仆还能识文断字?”

    “定是那薛龄伪造的!他们合谋串供!大人不可被他们愚弄,听信他的片面之词啊!”

    借着躬身行礼的功夫,春忠卿的袖子拂过桌上案几。

    动得什么龌龊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

    邵知元合起厚厚的鱼鳞册,提防春忠卿再下黑手。

    “你的意思是说,本大人昏聩无用?春忠卿,你好大的胆子!”

    春忠卿没有想到京都巡察使说翻脸就翻脸,一时没了主意:“我……我不是,没有,大人误会我了,我……”

    薛龄看着他的慌乱样,有些想笑,这才开始亮底牌,慌得未免太早了些。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