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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0章 百草堂之桑椹
    桑椹渡:百草堂的初夏良方

    入夏的青石镇像被扔进了火炉,日头悬在天上烤了半个月,河床裂得能塞进拳头,路边的野草卷着边儿,连镇口那棵百年老槐树都落了半树叶子。百草堂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进来一股滚烫的风,紧接着是个老妇人急促的咳嗽声,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由孙子搀扶着,额头上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浸湿了藏青色的布衫。

    “王医师,您快看看我奶奶!”半大的孩子声音发颤,将老妇人扶到诊桌前。

    王宁正低头整理药柜,听见动静抬眼望去。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月白长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沾着些浅褐色的药渍——那是今早炮制当归时蹭上的。他年近四十,面容清瘦,眼角有几道细纹,鼻梁上架着一副竹制老花镜,镜片后那双眼睛总带着温和的光,只是此刻,那光里添了几分凝重。

    “张婆婆,您先歇口气。”王宁起身扶老妇人坐下,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另一只手翻开她的眼睑,“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口干,上厕所也费劲?”

    张婆婆连连点头,声音沙哑:“可不是嘛!这鬼天气,喝多少水都不管用,昨晚肚子胀得疼了半宿,今早实在熬不住了。”

    王宁收回手,又问了几句饮食作息,眉头微微蹙起:“您这是内热伤津,肠燥得厉害,得用滋阴润肠的药才对症。”他转身走向药柜,拉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铺着一层油纸,油纸下是暗红色的干燥果穗,正是桑葚。只是那果穗数量不多,铺在抽屉底薄薄一层。

    “娜姐,你过来清点下桑葚的存量。”王宁扬声喊道。

    里屋很快走出一个妇人,她穿着淡青色布裙,头发用一根银簪挽着,袖口沾着面粉——方才正在给学徒们蒸药食两用的山药糕。她是王宁的妻子张娜,嫁过来十几年,早已把百草堂的药材打理得井井有条。张娜走到药柜前,拿起小秤仔细称了称桑葚,眉头也皱了起来:“夫君,只剩不到半斤了,按最近的用量,顶多撑两天。”

    王宁的心沉了沉。这半个月来,镇上找他看燥症的人越来越多,老人孩子居多,桑葚是对症的良方,既能入药煎服,也能让轻症者直接泡水喝,安全又有效。可天旱成这样,镇外桑林的果实怕是难有好收成。

    “王医师,您这儿有药就好!”张婆婆刚松了口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村民扶着一个面色潮红的汉子闯了进来,那汉子捂着胸口,呼吸急促,嘴里还念叨着“烧心”“难受”。

    “这是怎么了?”王宁连忙上前诊治。

    扶着汉子的村民叹道:“他昨天在济世堂抓了药,孙医师说他是‘湿气重’,开了些温燥的药,喝了之后就成这样了,夜里还吐了两次!”

    王宁搭脉一看,又查看了汉子的舌苔,脸色顿时变了:“他这明明是燥症,怎么能用附子、干姜这类温燥药?这是火上浇油啊!”

    话音刚落,药铺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是个穿灰布短打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包口露出半截药锄和竹篮——那是王宁的妹妹王雪,刚从镇外采药回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急声道:“哥,不好了!我去西坡桑林看了,好多桑果都没熟就干了,还有几棵树像是被人故意折断了枝丫!”

    王宁心里一紧,西坡桑林是镇上桑果最多的地方,怎么会突然这样?他正思忖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锦缎长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随从。男人留着两撇山羊胡,嘴角撇着,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正是济世堂的孙玉国。

    “王医师,听说你这儿桑葚快断货了?”孙玉国双手背在身后,踱到诊桌前,扫了眼桌上的桑葚,“我早就说过,桑葚性寒,吃了伤脾胃,你偏要用它治病,现在药材不够了,看你怎么给乡亲们治病?”

    王宁站起身,眼神冷了几分:“孙医师,治病当对症,村民们是燥症,桑葚滋阴润肠,正好对症。倒是你,用温燥药治燥症,害得村民病情加重,还好意思来我这儿说三道四?”

    “你胡说!”孙玉国脸色一沉,提高了声音,“我那是在帮村民排毒!你药材短缺,治不好病,就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他故意拔高音量,引得路过的村民纷纷驻足观望。

    王雪气得攥紧了拳头,背上的药篮晃了晃,里面的草药掉出几株:“你胡说!西坡桑林的树肯定是你派人破坏的,就是为了让我哥找不到桑椹!”

    孙玉国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冷笑:“小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我可没那闲工夫。乡亲们,你们可都听好了,百草堂没药材了,医术也不行,想治病,还是去我济世堂靠谱!”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有人面露犹豫,有人则看向王宁,眼神里带着信任——毕竟这些年,王宁用草药治好了不少人的病。张娜走到王宁身边,轻声道:“夫君,别跟他吵,当务之急是找到桑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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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看向孙玉国:“孙医师,医术高低,不是靠嘴说的。我会找到桑椹,治好乡亲们的病。至于你用错药的事,若再不管不顾,迟早会出大事。”

    孙玉国哼了一声,甩袖道:“咱们走着瞧!”说完,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看着孙玉国的背影,王宁转身看向张娜和王雪,沉声道:“娜姐,你留在药铺,用仅剩的桑椹先给重症的村民配药,优先照顾老人和孩子。小雪,你跟张阳药师再去南山看看,那里地势高,或许桑林没受太大影响。记住,路上小心,若是遇到孙玉国的人,别跟他们起冲突,先把桑椹带回来要紧。”

    张阳是百草堂的药师,二十多岁,穿着整洁的浅灰色长衫,腰间系着一个药香香囊,里面装着防蚊虫的艾草和薄荷。他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镰刀、绳子和油纸:“师父放心,我跟小雪一定找到桑葚。”

    王雪用力点头,把掉出来的草药塞回药篮,又检查了一遍药锄:“哥,你放心,南山我熟,肯定能找到好桑果!”

    两人收拾好东西,匆匆走出药铺。王宁站在门口,望着毒辣的日头,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找到桑葚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打破孙玉国的谣言,让村民们相信桑葚的药效,这比找桑葚更难。但他没有退路,身为医师,救死扶伤是本分,无论遇到多少阻碍,他都要坚持下去。

    此时,药铺里,张婆婆正喝着张娜递来的桑葚水,甘甜的水滑过喉咙,口干舌燥的感觉顿时缓解了不少。她看着王宁的背影,轻声对身边的孙子说:“王医师是好人,咱们得相信他。”

    日头爬到头顶时,王雪和张阳已走出青石镇,踏上往南山的土路。路面被晒得滚烫,鞋底踩上去能感觉到热气往上冒,路边的狗尾巴草蔫头耷脑,连平日里聒噪的蝉鸣都弱了几分。

    王雪背着粗布药篮走在前面,她梳着两条麻花辫,发梢沾着些尘土,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她穿着耐磨的靛蓝短褂和布裤,裤脚挽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这是常年在山里跑练出的模样。“张阳哥,再往前拐个弯就能看到南山的桑林了,去年我在那儿采过桑葚,又大又甜。”她回头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张阳跟在后面,长衫下摆被他扎在腰带里,手里提着一个竹编筐,筐里放着蒸桑葚用的陶盆和晒干用的竹筛。他额头上渗着细汗,却始终保持着沉稳的步伐,时不时停下脚步,弯腰查看路边的植物:“小心些,天旱久了,山路可能有松动的石头。”他指尖划过一株叶片卷曲的草药,又很快直起身,“这是知母,也是滋阴润燥的,可惜现在还没成熟,不然能帮着缓解村民的燥症。”

    两人说着话,很快拐过弯,一片桑林赫然出现在眼前。桑树枝叶虽不如往年繁茂,却也挂着不少果实,有青绿色的,也有透着红意的,还有几串已经变成了暗紫色,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太好了!有不少成熟的桑葚!”王雪眼睛一亮,快步跑过去,伸手摘了一颗暗紫色的桑葚放进嘴里,“甜的!张阳哥,快过来采!”

    张阳也加快脚步走到桑林里,从筐里拿出陶盆,小心翼翼地挑选成熟的桑葚:“桑葚入药得用完全成熟的,颜色要红透或紫黑,果穗饱满,不能有破损。”他指尖捏着桑葚果柄,轻轻一掰,整串桑葚就落在盆里,动作轻柔又熟练,“你采的时候也注意些,别把未成熟的青果摘下来,留着它们再长几天,还能多收一批。”

    王雪点点头,学着张阳的样子,专挑颜色深的桑葚采。阳光透过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桑葚的清甜气息。两人配合着,很快就采满了一盆桑葚。

    “先把这些蒸一下,不然天太热,容易坏。”张阳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把陶盆放在上面,又从筐里拿出一个小泥炉,点燃带来的干草,往陶盆里加了少量水,盖上盖子。陶盆缝隙里很快冒出白汽,带着桑葚的甜香。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粗声粗气的吆喝:“谁让你们在这儿采桑葚的?这片桑林被我们孙掌柜包了!”

    王雪和张阳抬头一看,只见刘二狗带着两个壮汉走了过来。刘二狗穿着短打,敞着衣襟,露出圆滚滚的肚子,脸上带着横肉,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身后两个壮汉也一脸凶相。

    “刘二狗?你怎么会在这儿?”王雪站起身,挡在陶盆前,警惕地看着他们,“这桑林是野地,什么时候成你们济世堂的了?”

    刘二狗走到近前,用木棍指着陶盆里的桑椹,撇了撇嘴:“现在就是我们孙掌柜的!王宁那小子不是想用药吗?没门!这些桑椹,我们要全部运回去,百草堂一根都别想拿到!”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掀陶盆的盖子。

    “住手!”张阳上前一步,拦住刘二狗的手,“桑葚是用来给村民治病的,你不能拿走!”他虽身形不如刘二狗壮实,眼神却十分坚定,腰间的药香香囊随着动作晃了晃,散发出淡淡的艾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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