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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09章 红妆错:宋太祖硬拆鸳鸯为哪般
    第一章 桃花树下的私语

    汴梁城的三月总被桃花泡得软软的,慕容府后花园的桃林开得正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碎雪。高怀德踩着花瓣穿过桃林时,靴底沾着的春泥蹭在石板上,留下串串浅痕。

    “怀德!”

    树后传来银铃般的呼唤,慕容延钊的女儿慕容雪提着裙摆跑出来,桃花瓣粘在她乌黑的发间,素白的襦裙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她手里捧着个锦囊,递过来时指尖微微发颤:“这是我绣的平安符,你带着出征。”

    高怀德接过锦囊,入手温热,锦囊上绣着的并蒂莲针脚细密。他攥紧锦囊往怀里塞,指腹擦过少女微凉的指尖。“等我平定李筠叛乱回来,”他声音有些发紧,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花瓣,“就去求陛下赐婚。”

    慕容雪脸颊绯红,低下头盯着自己绞着裙角的手指。远处传来仆妇的呼唤声,她慌忙后退两步:“我爹在前面待客,你快走吧。”说完转身跑进桃林深处,裙摆扫过桃树,惊起一片花瓣雨。

    高怀德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海中,手按在怀中的锦囊上,转身快步穿过角门。街角的酒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翻身上马,马蹄踏过满地桃花,往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三日后,禁军大营的校场上旌旗招展。高怀德身披明光铠,腰间悬着虎头湛金枪,正指挥士兵检查粮草。慕容延钊骑着战马从营外进来,甲胄上的霜气还没散尽,他勒住缰绳道:“陛下亲征泽州,命你我为先锋,明日卯时开拔。”

    高怀德抱拳领命,目光扫过慕容延钊鬓角的白发。自从杯酒释兵权后,这位老将军便被解除了兵权,此次能随军出征,已是陛下格外开恩。

    暮色降临时,高怀德巡营归来,帐外传来轻叩声。他掀帘一看,慕容雪穿着身小厮的衣服,脸上沾着泥灰,手里提着个食盒:“我偷溜出来的,给你送些干粮。”

    帐内烛火摇曳,慕容雪打开食盒,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酱肉和烧饼。高怀德拿起烧饼咬了一口,芝麻香混着肉香在嘴里散开。“你怎么穿成这样?”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泥灰,指尖触到细腻的肌肤。

    “府里看管严,”慕容雪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我娘说……说陛下好像要给你赐婚。”

    高怀德手里的烧饼“啪嗒”掉在桌上。“赐婚?赐给谁?”

    “听说是枢密使赵普的侄女,”慕容雪眼圈泛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爹今日在书房叹气,说陛下自有安排,让我死了这条心。”

    帐外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高怀德连忙捂住她的嘴。甲胄碰撞声渐渐远去,他才松开手,低声道:“别听旁人胡说,等我回来就去求陛下。”他从怀里掏出那枚平安符,塞进她掌心,“拿着这个,等我消息。”

    慕容雪将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粗布衣衫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她猛地扑进高怀德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铠甲的冰凉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帐外的风越来越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高怀德轻轻拍着她的背,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桃花香。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短一长,已是三更天。

    “我该走了。”慕容雪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通红,“你要保重。”她转身掀起帐帘,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帐门口散落的几片桃花瓣。

    高怀德捡起地上的烧饼,却再也咽不下。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甲胄上的虎头纹在暗处仿佛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

    第二章 金殿赐婚的惊雷

    泽州战场的硝烟尚未散尽,汴梁城的牡丹已经开得如火如荼。御花园的紫宸殿前,数十株姚黄魏紫开得正盛,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芒。

    赵匡胤穿着常服坐在殿前的廊下,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看着宫女们修剪花枝。赵普捧着奏折从殿内走出,靴底踩在金砖上悄无声息:“陛下,高怀德将军大败李筠,已经收复泽州。”

    “知道了。”赵匡胤将玉佩扔给赵普,“你侄女年纪不小了吧?”

    赵普接住玉佩,心里一动:“回陛下,小女今年十六,刚及笄。”

    “高怀德勇猛善战,又是开国功臣,”赵匡胤望着满园牡丹,声音不高不低,“朕看他与你侄女甚是相配,不如就由朕做媒,赐婚如何?”

    赵普手里的玉佩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躬身行礼:“臣……臣谢陛下隆恩!”

    “不必谢朕,”赵匡胤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廊下的青苔,“这事要办得风光些,让满朝文武都看看,跟着朕的功臣,不会受委屈。”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功夫就传遍了汴梁城。慕容府的书房里,慕容延钊将茶杯重重墩在桌上,茶水溅得满桌都是。“陛下这是何意!”他须发皆张,指着窗外怒喝,“怀德与雪儿早有情意,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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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王氏端着参汤进来,听见这话叹了口气:“老爷息怒,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前日韩令坤被贬,李筠被杀,咱们慕容家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

    慕容延钊胸口剧烈起伏,抓起桌上的兵符模型狠狠砸在地上。那是他卸任时陛下所赐,如今摔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戎马一生,竟连女儿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下去。

    窗外的桃花不知何时落了满地,像铺了层血色。慕容雪站在窗下,将父亲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手里的平安符被攥得变了形,锦缎的边角磨得手心生疼。

    三日后,高怀德班师回朝。大军进城时,百姓们夹道欢迎,抛洒的花瓣落满了他的铠甲。他勒住战马,望着慕容府的方向,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此次平定叛乱立下大功,陛下定会成全他和雪儿。

    金銮殿上,赵匡胤看着跪在阶下的高怀德,龙椅上的雕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高将军平叛有功,朕心甚慰。”他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大殿,“特封你为驸马都尉,赐婚枢密使赵普之女,三日后完婚。”

    高怀德猛地抬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殿内的文武百官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赵普站在文官队列里,脸上带着谦卑的笑意,眼角的余光却紧紧盯着他。

    “陛下……”高怀德的声音干涩发紧,“臣……臣已有心上人。”

    赵匡胤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叩着:“哦?是谁家的姑娘,竟能让高将军如此牵挂?”

    “是……是慕容延钊将军之女慕容雪。”高怀德额头冒汗,膝盖在金砖上微微发颤,“臣与她情投意合,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连烛火燃烧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赵匡胤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慕容将军的女儿?好啊,既然是功臣之女,朕更该赐婚。”他提高声音,“传朕旨意,慕容延钊之女慕容雪,赐婚于义成军节度使李继勋,与高将军同日完婚!”

    高怀德如遭雷击,瘫跪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他看见慕容延钊从武将队列里走出,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却还是躬身领旨:“臣,谢陛下隆恩。”

    退朝时,高怀德脚步虚浮地走出大殿,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赵普从后面追上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高将军,恭喜恭喜啊!三日后便是大喜之日,咱们可要好好喝几杯。”

    高怀德甩开他的手,指尖冰凉。远处的宫墙上,几只乌鸦呱呱叫着飞过,留下几片黑色的羽翎飘落在朱红的宫墙上。

    第三章 红妆错嫁的前夜

    慕容府的红灯笼挂起来那天,汴梁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丫鬟们在院子里搭起彩棚,红色的绸缎被雨水打湿,贴在梁柱上像一道道血痕。

    慕容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陌生的自己。王氏拿着凤冠走进来,银饰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雪儿,这是陛下御赐的凤冠,”她声音哽咽,将凤冠往梳妆台上一放,“认命吧。”

    铜镜里映出凤冠上的珍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慕容雪拿起梳子,慢慢梳理着长发,乌黑的发丝落在肩头,像一捧流淌的墨。“娘,”她声音平静得可怕,“高将军那边……有消息吗?”

    王氏别过头,望着窗外的雨帘:“听说赵家正在张灯结彩,高将军被陛下留在宫里议事,怕是……”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来:“小姐!高将军来了!他被家丁拦在门外,正在淋雨呢!”

    慕容雪猛地站起来,发髻上的珠钗掉在地上。她推开房门,雨丝立刻打湿了她的衣衫。院门口,高怀德身披蓑衣站在雨里,蓑衣下的铠甲还带着泥水,显然是刚从军营赶来。

    “雪儿!”高怀德挣脱家丁的拉扯,朝她跑来,泥水溅了满身,“等我!我这就去闯宫求陛下!”

    慕容雪望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摇了摇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别去……我们斗不过陛下的。”

    “可我答应过你!”高怀德抓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磨得她生疼,“我这就去杀了赵普那老狐狸,咱们远走高飞!”

    “不可!”慕容雪用力甩开他的手,泪水终于决堤,“你忘了李筠的下场吗?你若反了,高家满门都会被抄斩!”她指着院墙上的红灯笼,声音带着绝望,“你看,这是陛下赐的婚,谁也改不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彩棚上噼啪作响。高怀德望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发髻上插着的银簪——那是他去年生辰送她的礼物。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像被堵住一般难受。

    “走吧。”慕容雪转过身,背影在雨幕中摇摇欲坠,“好好待赵姑娘,忘了我。”

    高怀德站在雨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雨水顺着蓑衣的缝隙往里灌,冰冷刺骨,却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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