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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0章 暗潮翻涌,敌军集结
    晨雾未散的营地里,篝火堆还剩几点暗红的余烬。

    沈墨寒蹲在临时搭起的木桌前,指尖沾了些炭灰,在摊开的羊皮地图上轻轻一点,炭末簌簌落在北疆冰原的位置:"第三日了。"她的声音像浸了霜的琴弦,"昨夜我让线人混进周军粮道,截到半本残缺的手札——敌人根本没溃散。"

    陆醉川靠在帐篷柱子上,左肩的旧伤随着晨寒隐隐作痛。

    他望着沈墨寒发顶翘起的一缕碎发,那是昨夜翻查密档时被风掀乱的——这姑娘总把心思全拴在算计上,连自己的仪容都顾不上。"他们在等什么?"他摸出酒葫芦晃了晃,里面还有半壶烧刀子。

    "万象峰顶的'律令觉醒仪式'。"沈墨寒展开另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帛,上面用朱砂画着座尖顶石塔,塔尖戳破云层,"手札里说,这仪式能让阴兵借天地气数显形三日。

    三日...足够他们踏平三个县城。"

    "奶奶的!"赵霸天的铁掌拍在松木桌案上,震得茶碗跳起来,"老子带青帮的弟兄摸黑去北疆,专烧他们的粮草车!"他扯开衣襟,露出胸膛狰狞的刀疤,"当年我带着二十个兄弟劫盐帮的货,都能把三百号人耍得团团转,何况群没脑子的丘八?"

    陆醉川盯着赵霸天泛红的眼尾。

    这汉子总把狠劲写在脸上,可昨夜替他裹伤时,他明明疼得直抽冷气,偏要咬着牙说"老子当年被砍断三根肋骨都没皱过眉"。

    此刻他的刀疤随着说话的动作抽搐,倒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不能急。"陆醉川拧开酒葫芦,烧刀子的辛辣冲得鼻尖发酸。

    他想起三日前魂灯塔崩塌时,那军师碎裂前眼里的怨毒——那不是普通邪修的眼神,倒像...在看一件未完成的器物。"魂灯塔炸了,周天佑的兵却还能成建制往北撤。"他抿了口酒,喉结滚动,"说明还有人在替周天佑捏着线头。"

    "东南方向。"

    清冽的童声突然插进来。

    小九不知何时站到了陆醉川身侧,盲杖轻轻点地三下。

    她眼尾还留着淡红的痕迹,是三日前画封魂符时渗出的血,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有股腐木混着檀香的气,和那日塔顶上的军师...像同个模子刻的。"她伸出手,指尖在半空划出个歪歪扭扭的圈,"他们顺着这条线往北引,像在赶羊。"

    陆醉川的酒葫芦顿在唇边。

    那日军师的骨甲刺进他左肩时,他确实闻到过类似的味道——檀香里裹着经年累月的霉味,像老房子后墙根的朽木。

    原来不是错觉。

    他望着小九泛白的睫毛,突然想起她被遗弃在城隍庙时,怀里抱着的那尊断了手臂的判官像——或许她的"看",比他们这些有眼的更清楚。

    沈墨寒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最后停在冰原边缘的"万象峰"处:"分兵。"她扯过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三条线,"陆大哥带小九潜进敌军中枢,找那个藏在幕后的指挥者。

    赵爷带青帮在外围牵制,专打运粮队和传令兵。

    我..."她从怀里掏出块雕着云纹的铜牌,"去周军的电报处,他们用的是德国造的莫尔斯机,我阿爹教过我破译。"

    赵霸天的浓眉拧成个疙瘩:"那你呢?

    电报处肯定重兵把守,你个细皮嫩肉的女先生——"

    "我扮成给长官送补汤的厨娘。"沈墨寒扯了扯身上的粗布短打,领口还沾着灶灰,"周军的伙夫头是我表舅的徒弟,前日已经递了话。"她的眼睛在晨雾里亮得惊人,"我们必须比他们快一步。"

    陆醉川望着地上的三条线,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醉仙楼跑堂,掌柜的总说"好厨子得看火候"。

    现在这局,火候就攥在他们手里——早了,烫着;晚了,凉了。

    他摸了摸小九的发顶,她的头发软得像团云:"今晚子时出发。"他又看向赵霸天,"你带的人里挑十个最精的,每人揣包辣椒面——阴兵怕阳火,辣椒熏眼睛比刀快。"

    赵霸天咧嘴笑了,露出颗金牙:"得嘞!

    老子这就去挑人,保准挑出十个能把辣椒面撒出花的!"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刮得地图角翻起来,露出冰原深处密密麻麻的小字——"极寒之地,风雪无常"。

    沈墨寒突然抬头。

    她闻到风里有股陌生的腥气,像冰雪底下埋了太久的腐叶。

    她望向北方,那里的云层正诡异地翻涌,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乱麻。"陆大哥。"她把地图小心卷起来,"北疆的天气...不太对。"

    陆醉川也闻到了。

    那股腥气里裹着刺骨的冷,和往年的冬风不同。

    他望着北方翻涌的阴云,突然想起三日前魂灯塔崩塌时,塔顶血焰熄灭前闪过的那道蓝光——像极了冰原上传说的"雪妖眼"。

    "不管他什么天气。"他把酒葫芦塞进腰间,酒液在葫芦里晃出清脆的响,"该来的,总要见个真章。"

    营地外突然传来马嘶。

    哨兵的声音远远飘进来:"报——北疆方向传回消息,冰原上的雪...开始往一个方向卷了!"

    陆醉川握紧酒葫芦。

    他听见风里有细碎的声响,像无数冰碴子在互相摩擦。

    那声音越来越近,混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像...千万人在同时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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