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墨迹尚新,绝非旧物,那对话记录的时间,赫然就在昨夜!
张远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静下来。
他瞬间明白这是有人暗中相助!
而且帮手能量极大,竟能拿到如此隐秘的关键证据!
他强压下几乎要惊呼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将纸袋仔细收好,藏在怀中最贴身的位置。
一整日,他都心神不宁,处理公务时都有些恍惚,但外表依旧维持着平静。
他立刻找到王二,将他拉至无人处,将怀中之物示之。
王二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继而狂喜,几乎要跳起来:“远哥儿!”
“这……这是铁证啊!”
“天大的铁证!”
“从哪里来的?”
“老天开眼了吗?”
“莫问来源。”张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极低,“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用这些东西救出陈实。”
“刑部下次过堂必是图穷匕见,刘显肯定会快刀斩乱麻,我们必须抢在前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去联络其他几位联名的同窗!”
王二急道,摩拳擦掌。
“不。”张远再次按住他,眼神锐利,“人多眼杂,易走漏风声。”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刘铮他们性子软,李文更是胆小,万一说漏了嘴,或是承受不住压力,反而坏事。”
“我需要……亲自见陈实一面!”
“必须让他提前知道这些,才能在堂上配合!”
通过那位曾传递血书,心中仍存一丝良知的年轻狱卒,张远再次许以重金,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换来一个风险极高的深夜潜入牢房短暂探视的机会。
京兆府大狱深处,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绝望的气息。
陈实蜷在单薄的草堆里,面容因缺乏营养和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憔悴,但那双眼睛,却因不甘与冤屈而依旧亮得骇人。
当他看到借着微弱油灯光芒悄然出现的张远时,几乎以为自己是因为过度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远……远哥儿?”
“真是你?”
“你怎么……你怎么进来的?”
“这太危险了!”
陈实挣扎着想坐起来,镣铐哗啦作响,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震惊与担忧。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张远蹲下身,顾不上寒暄,快速将外界情况,刘显与卢家的勾结以及怀中密信内容言简意赅地告知陈实,“……我们有确凿证据证明卢兆峰勾结刘显,构陷于你!”
“下次过堂,你定要当堂发难,直接质疑刘显审案公正,要求其回避!”
“并指出粮库账目中的关键漏洞,例如贞观十一年三月初七那批江淮米的三十石差额,还有去岁腊月陈粮充新粮出售的事!”
“要求核对真实账目,传唤经手胥吏赵五,孙六以及与卢家勾结的粮商!”
“不要怕,我们在外面,也会设法声援,绝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张远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敲在陈实心上。
陈实听着,眼中的绝望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阴霾,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重新燃起的熊熊火焰。
他死死攥住张远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镣铐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远哥儿……我……我明白了!”
“多谢!”
“若此次能沉冤得雪,我陈实……”
“别说这些!”
张远果断打断他,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都是寒窗苦读,从泥地里挣扎出来的,理当相互扶持。”
“你记住,堂上一定要稳住,据理力争,抓住账目漏洞和程序不公这两点死咬不放!”
“拿出你府试时的锐气来!”
匆匆交代完毕,张远不敢久留,将身上带来的所有散碎银两塞给那位紧张得满头大汗的年轻狱卒,低声道:“兄弟,大恩不言谢。”
“这些钱,麻烦多照应一下陈举人,饭食医药,莫要短缺了。”
狱卒重重点头,迅速将张远引出牢房,消失在黑暗的通道里。
又过了两日,刑部终于二次开堂。
气氛比上一次更为凝重,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刘显高坐堂上,面色威严,心中已打好迅速结案,将陈实彻底钉死的腹稿。
卢兆峰站在堂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看向陈实的眼神充满了轻蔑。
“人犯陈实!”
刘显惊堂木一拍,先声夺人,“你监守自盗,篡改账册,证据确凿,却至今仍不思悔改,今日可还有何话可说?”
他试图沿用上次的策略,直接定性,不给陈实喘息之机。
堂下张远,王二等人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
然而,这一次,陈实并未像上次那般显得无力。
“学生冤枉!”他缓缓抬起头,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坚定,朗声道,“学生并非篡改账册,而是在核查时发现账目存有多处疑点,用朱笔标注旨在提请上官复核,真正篡改账册,贪墨粮款,并构陷学生的,正是粮库主事卢兆峰!”
“放肆!”
刘显没想到陈实还敢反口,且如此直接,顿时大怒,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公堂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攀扯上官!”
“来人……”
“学生并非信口雌黄!”
陈实毫不畏惧地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锐利地直射卢兆峰,“学生请问卢主事,贞观十一年三月初七入库的那批江淮米,账记五百石,为何实际入库签收单仅有四百七十石?”
“差额三十石,作何解释?”
“签收单上有仓大使和你的画押,莫非也是学生篡改的不成?”
卢兆峰脸色猛地一变,他万万没想到陈实竟然能如此精准地说出具体日期和差额!
他强自镇定,狡辩道:“陈年旧账早已核销,仓廪文书浩繁,偶有疏漏也是常事,岂容你在此胡搅蛮缠转移视听!”
“既然旧账可以说成是疏漏”陈实冷笑一声,步步紧逼,“那便说新的!”
“去岁腊月二十,库中一批存放超过三年的陈粟米出库,账上却赫然记为当年新收的关中精米,溢价超过三成出售给丰裕号粮行,其中差价巨大,又进了谁的口袋?”
“此事经手胥吏赵五,孙六皆可作证!”
“出库记录,粮行账本一对便知!”
“您若不信,可立刻传唤二人及丰裕号东家,当堂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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