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当然伤人。

    陈柚看到他眸光波动的时候，自己的心先一步往下坠。

    谈不上多痛，就好像她不会再因为他而感到疼痛，只是出于礼貌，性格使然，若是跟其他人说类似的话，比如跟某位员工谈心，表示可能会辞退她时，陈柚也这样不舒服。

    秦曳缓慢的消化这番话。

    过了几分钟，才笑一下，“噢。”

    这就是他的回答。

    没有追问原因，没有不满，戏谑，反怼。

    他只是起身，伸个懒腰，“我去睡觉。”

    陈柚跟在他身后起来，“你没什么要说的？”

    “没有。”但凡涉及离婚的话题，他都不理会。

    陈柚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一再打他的脸，让他下不来台？

    若是同意，显得多么窝囊。

    出于面子考虑，秦曳都不答应。

    除非，她再次喜欢他，跟从前那样粘着他，陈柚想：或许那样，他才愿意离婚，因为只能是他甩了自己，而非反过来。

    可谁又不想争一口气？

    她憋屈了这么久，心里对他，当然也有恨意。

    一晚上，两人都没说话。

    也都没睡着，却又要假装睡着。

    痛苦至极。

    所以天刚亮，彼此都装作才醒，前后脚起床。

    秦曳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问她，“吃饭不？”

    陈柚也很轻松的回应，“好啊。”

    他就喊了个酒店服务。

    是两份沙拉，加德国熏肠，还有三明治。

    陈柚真是食之无味。

    吃不下。

    但是他吃完了。

    吃完之后过来抱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要强的心理，陈柚假装不抵抗。

    然后他笑笑，亲她好一会。

    虽然没有下一步动作，但是过程里陈柚非常难受。

    却又觉得，如果反抗了他还是会得逞，那样反而会让男人觉得满足，有成就感。

    她偏不能成全他。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是难受的。

    这点心思，秦曳完全收在眼底。

    他在亲完后才说，“教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蠢。”

    陈柚挺委屈，生气的眼眶都红了。

    为了面子，又隐忍下去。

    他只会教训她。

    秦曳摸摸她的大腿，倒像是关心的问，“还疼吗？”

    出于自保意识，陈柚说，“疼。”

    但是他却似没有那样的想法，眼底竟然有些怜惜，“我那几次是没控制，能感觉你肿了。”

    他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陈柚简直气死。

    秦曳抱着她，“再去看看医生吧，我担心你，万一一直病下去很麻烦的。”

    妇科，谁都知道麻烦。

    陈柚跟他的时候是很干净的女孩，后面难免不了一些都会经历的事。

    第一次去妇科，她哭的要死要活，觉得羞耻，而

    且担忧。

    秦曳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个事，总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明明已经很克制了，为什么还会让她来医院？

    他那段时间算是无微不至，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陪着陈柚。

    后面经历多了，才知道这是必然的事，但凡有性生活，难免进出医院。

    都是小毛病。

    可是他还是担心。

    陈柚感觉出他的情绪，却忍不住想，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经怀孕，又流产，会自责吗？

    有那么一瞬，她想把一切告诉他，想让他跟自己一样痛苦。

    可终于还是于心不忍。

    本质上，她就是心软，又善良，在外人看来，是懦弱的。

    陈柚最后只是双手抱胸，说，“我没事，我有数。”

    都这个年纪了，什么没经历过，这点小肿算什么。

    无非是疼一点。

    只要他别在折腾就行。

    秦曳又亲她的脸，“乖啊老婆，我不想你难受。”

    说的多么感人。

    陈柚心情复杂，推开了他。

    起身，穿衣，她说，“我要去公司。”

    他点头，难得乖顺，“我在酒店等你。”

    想来这些天他其实过的很无趣，一直一个人，待在酒店无止境的等。

    出门后，陈柚很烦，忍不住跟杜白绵打了电话。

    杜白绵倒是过的不错，在跟裴浔分手后又找了一个小奶狗，说是粘人听话，不

    作妖。

    而裴浔那边没闲着，跟比拼似的找了新的，更年轻的女人。

    他们看上去也是彻底掰了。

    陈柚关心了一下她的近况，提醒她要想清楚后路，如果不婚也就罢了，但不能一味贪玩，到后面又悔不当初。

    没想到，杜白绵居然反问她，“你倒是认真，那么小就跟了曳子，然后呢，你开心吗？”

    陈柚愣住，脸上忽然升温，像是气的。

    可她又难受。

    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倒霉，你不一样的绵绵，你有的选。”

    杜白绵家庭美满，父母恩爱，小康，自己有事业。

    情商高，人缘好，身材诱人，长得可爱。

    她有大把选择。

    跟陈柚完全不一样。

    陈柚知道，自己不是讨喜的那类人。

    “我不想选，我就想这么过，”杜白绵赌气般说道，又忍不住问陈柚，“曳子还在加州吗?”

    她说，“在。”

    也是心事压的深，陈柚忍不住把所有都告诉了杜白绵。

    那边听完，直接傻了。

    问陈柚，“那你怎么想的？”

    陈柚说，“等宁野做决定吧，他是我老板。”

    可杜白绵却说，“陈柚啊陈柚，你看不出来曳子是喜欢你，吃醋了吗？你现在是他老婆，你这样做，连我都没办法支持你。”

    可是杜白绵并不知道陈柚跟他签的协

    议。

    陈柚也不想说，算是为他保留一点体面。

    她只是说，“噢，有些事不好说。”

    并且，关于他为了徐洛，放过要强健自己的虞力那事，陈柚也没告诉任何人。

    她下意识的感恩，并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怕影响了伊文秀的心情。

    陈柚知道，自己就是没种。

    杜百绵不知内情，只能叹息，“别后悔啊柚子，曳子这样的男人，失去这一个，再找不太可能，他也是因为你第一次跟了他，所以才对你放不下，如果现在都是不知道第几任的情况下，你去相亲，大家都不会讲感情，都是谈利益的。”

    社会多么现实，陈柚当然知道。

    她笑笑，“无所谓的。”

    只可惜，当年的孩子没保住。

    如果有个孩子，陈柚宁愿不结婚，一辈子就这样过。

    她也累了，确实不想要在谈什么恋爱了。

    “不说了，我到公司了。”陈柚说。

    杜白绵应付几句，末了又道，“柚子，我以前不支持你跟曳子的，我觉得他花，太大男子主义，不靠谱，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我能感觉到，曳子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们之间一直有误会，但是没解开，将错就错，越错越深，如果你还有一点儿在乎他，就应该坦诚布公，跟他聊一聊的。”

    “你错过了，那真就是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