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贤在格尔木的戈壁滩上已经走了三天。越野车陷在昨天的沙暴里,只剩下半瓶水和一块硬得能硌掉牙的馕,揣在洗得发白的冲锋衣内袋里。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像细针在扎,他眯着眼看向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凸起一道黑灰色的轮廓,不是雅丹地貌的风蚀柱,倒像是人工堆砌的墙体,在空旷的戈壁里显得格外扎眼。
他从背包里翻出那本泛黄的笔记本,扉页上是爷爷吴老狗潦草的字迹:“格尔木西三百里,黑沙下有塔,塔内藏‘青铜密符’,慎入,慎入。” 爷爷当年在西北做过考古队的向导,这本笔记里记满了各地的奇闻异事,唯独这一页,字迹比别处重了三倍,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像是在警告什么。
吴贤本来没把这当回事,直到上个月在潘家园,一个戴墨镜的中年人拿着张拓片找到他,说拓片上的符号和他爷爷笔记里的“青铜密符”能对上,只要找到密符,就能解开“九层妖楼”的第一层机关。他当时正欠着当铺的钱,又架不住“考古”的名头诱惑,揣着笔记就一路杀到了格尔木。
现在看来,笔记里的“黑沙下有塔”恐怕不是假话。他加快脚步,越走近越觉得那轮廓不对劲——那不是普通的土墙,而是用青黑色的砖块砌成的,砖缝里还嵌着干枯的沙棘枝,砖面布满了风蚀的纹路,像是在沙里埋了几百年。
走到近前,吴贤才发现这是一座半截埋在沙里的塔基,露出地面的部分不到两米,塔身布满了不规则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他绕着塔基走了一圈,在背风的一面发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口边缘的砖块很新,像是刚被人撬开不久。
“有人先来过?”吴贤心里一紧,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工兵铲。他往洞口里扔了块石子,没听到回声,反而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东西在爬。他打开手电筒,光束照进去,只见洞口里是一条倾斜向下的通道,通道壁上抹着一层灰白色的膏泥,上面画着模糊的图案——有骑着骆驼的人,有圆形的太阳,还有一些扭曲的符号,和笔记里的青铜密符有几分相似。
通道里的空气又潮又冷,和外面的干燥酷热完全是两个世界。吴贤猫着腰往里走,走了大概十几米,通道突然变宽,眼前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地宫。地宫中央立着一根方形的石柱,石柱上缠着几根发黑的铁链,铁链另一端拴着一个青铜匣子,匣子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正是他要找的青铜密符。
“找到了!”吴贤心里一阵激动,刚想上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里,站着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正对着他的胸口。
“把灯关了,慢慢转过身来。”男人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股沙哑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吴贤慢慢关掉手电筒,心里快速盘算着——对方有枪,硬拼肯定不行,只能先稳住他。“兄弟,都是道上的,求财而已,没必要动刀动枪吧?”
男人冷笑一声:“道上的?你也配?这青铜密符不是你能碰的,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吴贤注意到男人的左手一直揣在兜里,像是在捂着什么,而且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受了伤。“兄弟,你是不是伤着了?我包里有急救包,咱们有话好好说,这密符这么大,咱们分了也行啊。”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刚想说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左手从兜里拿出来时,吴贤看到他的袖口沾着血迹。趁男人咳嗽的间隙,吴贤猛地抄起工兵铲,朝着男人的手腕砸去。男人疼得叫了一声,手枪掉在地上,吴贤趁机扑上去,将男人按在地上。
“说!你是谁?为什么来抢青铜密符?”吴贤死死按住男人的肩膀,问道。
男人挣扎着,喘着粗气说:“我是……考古队的,这密符是国家文物,你不能拿走!”
“考古队的?”吴贤皱了皱眉,“考古队的会带枪?还偷偷摸摸地撬墓?”
男人急道:“我们队里出了内鬼,他们想把密符卖给外国人,我是来阻止他们的!刚才在上面,我被他们打了一枪,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
吴贤半信半疑,正想再问,突然听到通道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老三,找到密符了吗?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男人脸色一变:“他们来了!快把我藏起来!”
吴贤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中央的青铜匣子,心里犹豫了一下。如果男人说的是真的,那外面的人就是文物贩子,要是让他们拿到密符,后果不堪设想。他咬了咬牙,把男人拖到石柱后面的阴影里,又捡起地上的手枪,藏在身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个男人出现在地宫门口,为首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的壮汉,手里拿着一把开山刀,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手里都拿着手电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老三呢?让他来拿个密符,磨磨蹭蹭的,”寸头壮汉骂骂咧咧地走进来,看到吴贤,愣了一下,“你是谁?老三呢?”
吴贤强装镇定,指了指石柱后面:“他在那,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起不来了。”
寸头壮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朝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去看看。”
两个年轻人刚走过去,突然从阴影里窜出一个人影,正是刚才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朝着其中一个年轻人的后脑勺砸去。年轻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另一个年轻人吓了一跳,刚想喊,吴贤已经冲了上去,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别动!”
寸头壮汉没想到会突然发难,反应过来后,举起开山刀就朝吴贤砍来:“找死!”
吴贤赶紧躲开,手里的枪却因为紧张走了火,子弹打在石柱上,溅起一串火花。寸头壮汉趁机扑上来,一把夺过吴贤的枪,扔在地上,然后用开山刀抵住他的脖子:“敢坏老子的好事,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
就在这危急关头,地宫的顶部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紧接着,大量的沙子从顶部的裂缝里灌下来。“不好!地宫要塌了!”男人大喊着,拉着吴贤就往通道口跑。寸头壮汉和剩下的年轻人也慌了,顾不上青铜密符,跟着往通道口跑。
混乱中,吴贤被一块掉落的砖块砸中了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还是拼命往前跑。刚跑出通道,身后的地宫就彻底塌了,沙子像潮水一样涌出来,把洞口埋得严严实实。
四个人瘫坐在沙地上,大口喘着气。寸头壮汉看了看吴贤和男人,又看了看被埋的洞口,脸色铁青:“妈的,密符没拿到,还差点把命丢了!”
男人冷笑一声:“你们这些文物贩子,迟早会遭报应的!”
寸头壮汉瞪了他一眼,刚想发作,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他脸色一变,站起来说:“算你们运气好,咱们走着瞧!”说完,带着剩下的年轻人,朝着远处的沙丘跑去。
吴贤看着他们跑远,才松了口气,后背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男人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刚才谢谢你了。我叫李建国,是西北考古队的队长。”
吴贤接过水,喝了一口:“我叫吴贤,就是个普通人,来这里是为了找我爷爷笔记里的东西。”
李建国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你是吴老狗的孙子?我认识你爷爷!当年他还是我们考古队的向导,可惜后来失踪了……”
“失踪了?”吴贤心里一震,“我爷爷不是病逝的吗?我爸妈一直这么跟我说的。”
李建国叹了口气:“那是你爸妈怕你担心,才骗你的。二十年前,我们队在罗布泊考察,你爷爷为了保护一件重要的文物,和一群盗墓贼周旋,最后就失踪了,再也没找到……”
吴贤愣住了,他从小就听爷爷讲考古的故事,爷爷总说考古是为了保护文物,让更多人了解历史,没想到爷爷最后竟然是因为保护文物失踪的。他摸出爷爷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有一行他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若吾不归,贤儿勿寻,好好生活。” 原来爷爷早就预料到自己可能回不来了,才写下这句话。
“那你这次来格尔木,也是为了找我爷爷失踪的线索吗?”吴贤问道。
李建国点点头:“我们在整理你爷爷当年的遗物时,发现了这本笔记的副本,上面提到的青铜密符,可能和你爷爷失踪的事情有关。而且最近有消息说,有一群国际文物贩子也在找这个密符,他们想通过密符找到九层妖楼,盗取里面的文物,所以我们才赶过来,没想到队里出了内鬼,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吴贤看着被埋的地宫,心里有些失落:“可是密符已经被埋在沙子里了,我们怎么找啊?”
李建国笑了笑:“别担心,我刚才在里面的时候,已经把密符上的符号拓下来了。而且我知道,九层妖楼的入口不在格尔木,而在罗布泊的楼兰古城遗址附近。我们现在就回市里,联系考古队的其他成员,准备去罗布泊。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吗?说不定能找到你爷爷失踪的线索。”
吴贤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又想起爷爷的话,心里做出了决定:“我去!我一定要找到我爷爷,还要帮他完成保护文物的心愿!”
李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我们现在就走,这里不宜久留,那些文物贩子说不定还在附近。”
两人收拾好东西,朝着远处的公路走去。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戈壁滩上的风依旧在吹,但吴贤的心里却充满了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危险,但为了爷爷,为了那些珍贵的文物,他必须走下去。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灯光,李建国高兴地说:“是我们队里的车!他们来接我们了!”
吴贤抬头望去,灯光越来越近,他仿佛看到了爷爷的身影,在前方的道路上,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他握紧了手里的笔记本,心里暗暗发誓:爷爷,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保护好那些文物,不让你的心血白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