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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3章 讣告压顶,纽扣藏锋
    晨雾漫进窗棂时,顾承砚指尖还沾着墨渍。

    报馆的密电码在油灯下泛着青灰,他盯着"山本一郎携特高课查核"几个字,忽然低笑出声,指节叩了叩桌案:"若雪,你说山本为何急着来查?"

    苏若雪正将最后半枚丝带塞进信封,闻言抬眼。

    她发间的珍珠簪子随着动作轻晃,映着晨光像滴未落的露:"他怕名单是真的。"

    "对了。"顾承砚屈指弹了弹密电,目光亮得像淬过的刃,"他怕这些'死人'根本没死——怕咱们用讣告做幌子,把他盯了三年的技术骨干全藏进地底下。"他从袖中摸出怀表,铜壳上还带着体温:"去联络《申报》主编,讣告发,但印刷推迟半个时辰。

    排字房里加一行附注,字要小,小到戴眼镜的老学究都得凑着看。"

    "附注内容?"苏若雪已摸出钢笔,在账本背面速记。

    "遗体暂厝静安寺义庄,亲友可凭雪纹花丝带吊唁。"顾承砚伸手抚过她腕间垂落的丝带,那是用顾氏绸庄最细的雪缎裁的,三瓣连缀的雪花暗纹在指腹下起伏,"雪纹花是'春蚕组'的联络信物。

    拿丝带的,都是自己人。"

    苏若雪忽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因常年拨算盘有些凉,却裹着暖:"每人只发半截?"

    "合两半成环。"顾承砚点头,"若见火光三闪,去义庄后巷——暗语是'蚕眠否?

    '。"他拇指蹭过她指节的薄茧,"辛苦你跑一趟,骨干们分散在杨树浦、小沙渡,得赶在报馆开印前把丝带送到。"

    苏若雪将钢笔别进盘发,起身时旗袍下摆扫过他鞋尖:"我骑那辆蓝牌自行车,半个时辰能绕完。"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月白外套,临出门又回头,眼尾弯成月牙,"你猜赵师傅收到丝带时会不会骂?

    上回他说'顾少东家净整些绣花肠子的主意'。"

    顾承砚望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后,喉间笑意未散。

    窗台上那枚铜纽扣被晨雾浸得发暗,桑叶刻痕却愈发清晰——像根扎进山本肉里的刺。

    "顾先生。"

    门被推开条缝,青鸟的声音像浸了冰水。

    他发梢沾着露水,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片,"特高课在报馆查完纽扣,调了近三月'春蚕组'的遗物档案。

    重点比对铜器来源。"

    顾承砚接过纸片,是从特高课档案里拓下的纽扣纹样。

    他用放大镜仔细看了会儿,突然敲了敲纹样边缘的细痕:"这是三十年前江南老派学堂的学生装配件,铜扣中心嵌过校徽,后来磨没了。

    现在上海城里,只有圣约翰附中还在用这种老模具。"

    青鸟瞳孔微缩:"您是说"

    "山本在找'春蚕组'的出身。"顾承砚将纸片折成小方块,扔进炭盆,"他以为这些技术骨干是哪个学堂培养的,顺藤摸瓜就能端了咱们的根。"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沓伪造的雇员名册,封皮印着"仁和洋行"的烫金logo,"去虹口档案库,把'已销毁'的学籍册里,所有'春蚕组'的记录,都换成这个。"

    青鸟接过名册时,指腹擦过"仁和洋行"几个字,忽然抬头:"洋行是三井的产业?"

    "正是。"顾承砚的笑里带了丝冷,"山本若顺着假线索查,只会查到三井头上——到时候他是该抓咱们,还是该找他的日本主子对质?"

    炭盆里的纸片腾起火星,映得他眉峰发亮。

    窗外传来自行车铃铛的脆响,是苏若雪回来了。

    她鬓角沾着汗,手里的丝带信封少了十份,却多了块油布包着的东西:"赵师傅塞的,说'顾少东家要是嫌绣花肠子不够,这盒桂花糕给他润润'。"

    顾承砚拆开油布,甜香混着桂花香涌出来。

    他拈起块糕,咬了口,甜糯在舌尖化开:"告诉他,等打完这仗,我请他喝三十年的女儿红。"

    此时已是卯时三刻。

    《申报》印刷车间的排字工正揉着眼睛往铅字盘里填字,最末一行极小的附注被老排字匠眯眼瞅见,嘟囔着"现在的丧家倒讲究",还是照样排了版。

    虹口特高课的档案库里,青鸟的影子贴在霉味弥漫的书架间。

    他摸出从顾承砚那学的"调包计",将泛黄的学籍册抽出半本,换进印着"仁和洋行"的新册——纸页摩擦的轻响里,他听见远处传来印刷机启动的轰鸣。

    而在顾家绸庄的密室里,顾承砚正将最后半枚丝带收进檀木匣。

    窗外的晨雾渐渐散了,露出瓦蓝的天。

    他望着匣中两截断带,想起苏若雪说的"合两半成环",忽然低笑:"山本要的'真相',明天就该见分晓了。"

    此时,《申报》的印刷机正吐出第一页报纸。

    油墨未干的讣告上,"李慕云张砚秋王伯年"这些名字泛着黑亮的光,像种子埋进土里——只等春风一吹,就要破土而出。

    晨雾未散时,《申报》的油墨味已漫过上海的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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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承砚站在绸庄二楼的雕花窗前,看着报童举着报纸狂奔,粗哑的吆喝撞碎了早市的喧闹:"看嘞!

    顾氏绸庄十名技师暴毙!

    李慕云张砚秋王伯年全上了讣告!"

    他指尖抵着窗棂,指节因用力泛白——不是紧张,是克制着胸腔翻涌的热意。

    昨夜苏若雪送回的丝带信封还摊在案头,十份空了的,对应着十位"已故"技师的住址。

    此刻那些名字印在纸上,像十颗埋进土里的种子,只等春风一吹。

    "顾先生,虹口急电。"青鸟掀开门帘,额角沾着星点汗,"山本一郎今早砸了特高课办公室,砚台碎在墙上,溅了秘书半脸墨。"他递过电报,字里行间全是日文的狂草,"翻译说他吼着'查!

    查义庄!

    查所有戴丝带的!

    '"

    顾承砚展开电报扫了眼,突然低笑出声。

    他摸出怀表,铜壳在掌心暖得发烫——卯时三刻,正是义庄开吊的时辰。"去义庄看看。"他扯下搭在椅背上的藏青长衫,"带两盒赵师傅送的桂花糕,给巡捕房的老刘。"

    静安寺义庄的香火气裹着晨露扑来。

    顾承砚站在巷口,看着穿竹布衫的老匠、系蓝布裙的女工、戴瓜皮帽的账房先生络绎不绝往门里钻。

    每个人胸前都别着半枚雪纹花丝带,三瓣雪花暗纹在晨光里若隐若现,像连成串的星子。

    "顾少东家!"看门人老周从门房探出半张脸,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您给的丝带可管用了!

    刚才特高课的人要闯进来,说要验尸首——"他努了努嘴,义庄前院的梧桐树下,三个穿黑制服的巡捕正搓着手来回踱步,"老刘说'吊唁的都是良民,出了事你担着?

    ',那日本矮子气得直跳脚!"

    顾承砚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穿米黄西装的山本一郎正攥着份报纸,喉结剧烈滚动,脖颈的青筋像蚯蚓般凸起。

    他身后跟着两个特高课特务,手里的相机咔嚓作响,却连义庄二门都进不得——前院跪满了吊唁的人,有白发老妇拍着棺材哭"李师傅教我儿子织云锦",有青壮汉子红着眼眶烧纸钱"张师傅上个月还修了我家织机"。

    "这是民意。"顾承砚低声对青鸟说,"山本敢动一个吊唁的,全上海的报馆都要捅他脊梁骨。"他摸出块银元塞进老周手里,"盯着点,要是有人硬闯,就喊'日本人毁我同胞灵堂'。"

    话音未落,虹口特高课的摩托车声刺破晨雾。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特务跌跌撞撞冲进义庄,凑到山本耳边说了句什么。

    山本的脸瞬间煞白,报纸"啪"地掉在青石板上。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梧桐树才站稳,喉间发出闷吼:"八嘎!"

    "查出来了。"青鸟的声音里带着冷意,"仁和洋行那三个日籍职员的档案,被咱们换进了特高课的旧学籍册。

    山本的人比对铜纽扣模具,查到了他们的工牌编号。"他望着山本攥紧的拳头,指节泛青,"现在特高课里,有人说山本故意包庇三井的人,有人说他被支那商人耍了——"

    "够了。"顾承砚打断他,目光落在义庄后院的竹帘上。

    苏若雪的月白旗袍角在帘后一闪,是约定的暗号。

    他转身往巷口走,鞋跟叩着青石板,"去绸庄密室。"

    密室里,"丝脉"热力图的红光映得四壁发亮。

    十二朵雪纹花在地图上明明灭灭,杭州湾方向的微光正缓缓扩散。

    顾承砚盯着那抹光,指尖摩挲着案头的《说岳全传》,钢笔尖在新页上悬了片刻,落下墨痕:"名可杀,志不可灭;人可隐,火不可熄。"

    "顾先生!"苏若雪掀帘而入,鬓角的珍珠簪子沾着香灰,"盐帮的船已经起锚了。

    王伯年带着二十个徒弟扮成灵棚搭建工,李师傅他们混在棺材铺的伙计里——"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他怀中鼓起的位置,"温感密书又发烫了?"

    顾承砚摸出块蜂蜡裹着的绢帕,蜡层已融成半透明的膜,露出一行新字:"赵砚舟脱,沪西空。"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闪着水光,"沪西的日伪据点空了,赵师傅带着人冲出来了火种南迁,第一程——到了。"

    苏若雪轻轻握住他的手。

    她掌心还带着义庄的香火味,混着桂花糕的甜:"该高兴的。"

    "是高兴。"顾承砚将绢帕收进檀木匣,"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望着热力图上杭州湾的光,突然笑了,"大概是赵师傅的酒还没喝到。"

    夜渐深时,苏若雪坐在义庄的香案前整理吊唁名录。

    烛光在她发间跳跃,照得册页上的墨迹发亮。

    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的手指突然顿住——那页纸比其他更白些,墨迹也更浓,分明是新换的。

    署名栏里,"赵砚舟"三个大字力透纸背,登记时间赫然写着:"民国二十六年四月初七 卯时二刻"。

    而《申报》的讣告,是在卯时三刻印的。

    苏若雪捏着那页名录站起身,烛火被穿堂风扑灭,黑暗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将名录折好塞进袖中,转身走向门外的夜色——顾承砚还在绸庄密室等她,有些事,得让他亲自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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