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晓渊跟着纸鹤上给的地点来到一处后山，是以月光撒落，披下一层银霜。

    罗艳卿站立于一块空地之上，抬头望月。她穿着早上的青绿长袍，长袍贴服身体，柔滑的布匹似水波垂下，配上她那张略带皱纹、沉稳的脸，给人以一种安心的感觉。

    “你来啦。”听到身后的响动，罗艳卿转头，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刀一清是她的徒弟，是她的得意门生，虽然因为婚约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但是打心里她还是为自己的这个徒弟感到骄傲的。

    “师娘。”晏晓渊单膝跪地，抱拳恭敬道。

    “起来吧。”罗艳卿的身体全部转过来，随之脸上的微笑彻底消失，带上一股威严。

    “早上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罗艳卿沉声问，但她知道刀一清肯定还是会选择那个什么管路和，毕竟在她印象里，自己的这个弟子就是个倔驴子，一般情况下很难改变主意。

    “我还是选择管路和，师傅，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晏晓渊铿锵道。

    “糊涂！宗门大事在前，怎可顾儿女情长！你身为大师姐，更应该以身作则！”罗艳卿厉喝。

    晏晓渊沉默不语，只眼神能看出她的反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将管路和一起娶了，如何？”罗艳卿问。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退步已经够了，可通关条件只能让晏晓渊拒绝：“对不起，师娘，我只爱管路和一人，我也答应过他，一生只娶他一人，我不会违背与他的这个誓言。”说完，他自己都被这番话肉麻的不行，也幸好这只是幻境，附近没有其她人。

    “愚蠢。”罗艳卿说道，“管路和修为底下，你们只寿元上的差距就相差极大，谈什么私定终生，非他不娶，你能得到的最终只有他的尸骨。”

    说到这，罗艳卿的眼中出现追忆之色，双脚也开始不安分走动，晏晓渊静静跟在她身后。

    “一清，你还年轻，你不懂，男人只是耗材……”

    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晏晓渊倍感意外。

    “女人承天而行，强者拥有强大的天赋，能够逍遥于世间，但男人不同，他们被天道所厌恶，他们无法修炼，他们与我们女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男人依附女人而活，是为了让女人留有孩子，这是他们在世界上的最大作用，你明白吗？”不等晏晓渊回答，罗艳卿继续说道，“其实不管是平法宗的少宗主，还是天晓峰的管路和她们对于你而言其实没什么两样，天赋太差了，实力太弱了，你未来是能成为六阶，甚至更高的人，那他们呢，不过两团白肉骨，连五阶都达不到，说不定在你还在变强时她们就老死了。”

    “男人啊，她们还没有我们所锻造的武器，我们所培养的妖兽，陪伴我们的时间久，他们就只是昙花，在你人生一现之后就只剩下枯萎了，你的修行路上之后也不会再想到他们。”

    晏晓渊听着，心头感觉有些闷。他穿越这个世界那么久，早已接受这个世界女人强于男人的事实，可是当听到罗艳卿说男人比不过锻造的武器和妖兽时，他的内心还是感到了微微的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思想中，这是个根本不能比较的东西。

    这些是幻境里人的思想，可是幻境由人而生，这怎么又不能说是现实中的人的思想呢。他之前一直没深入思考过这种事，因为他本身实力，他本身实力强，所以让他忽略了四周，忽略了除救元玺洛冰以外的事。

    他想起了一些人，冰欲魔男克里斯蒂安、千易仇葛 恒飞华仙刘星杰，万父蚁皇弥安露卡。

    除了前两者都受到保护，刘星杰、弥安露卡的境况好像都不是很好。一个像是花楼里的歌妓被人预约点弄，另一个则是像一个生育机器一样不停为大族献上自己的精华，以便让她们生下强大的后代。

    “那师父呢？”晏晓渊问。在原身给予的记忆中，罗艳卿年轻时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她拒绝了大族的邀请，转而迎娶了自己如今的丈夫，也是唯一一个。本来她们还有一个孩子，不过在一次外出中身陨了。

    “所以我后悔了……”罗艳卿回答，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却更加有力。

    “我年轻时也以为爱比什么都重要，但之后我才发现，现实并非如此。我爱克子的容颜，可是他现在已经变得苍老，我爱克子的风趣幽默，可是他现在连想一件事都要想半天，我爱克子能够陪伴我修炼，可现在的他，只能在庭院里默默静养……”

    这不是还挺爱他吗，晏晓渊心中嘀咕。

    “……有时我看他，心想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怎么会相差那么多，有时我心想如果那时我不是选择克子而是选择了那个大家族会怎么样？我会比现在更强，天河宗会比现在更强盛，我也会有很多丈夫，很多小孩，天河宗也会更好的传承下去。”

    “我有时看着你师父，内心连一点波澜都升不起来了，比青楼里的男妓给我的波澜还要低，这你明白吗，男人终究是会成为一捧黄土，他们只是我们人生中的过客。”

    罗艳卿展露真心，直视着晏晓渊，那对黑眸，即使知道是幻境，却依旧是太扎人。

    神识下落了，完全操控住身体，双手攥的死紧，晏晓渊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幻境说，还是为了自己说：“那就去改变。”

    “呵呵，怎么改变，我尝试过无数的天材地宝，一到六阶的方法我都尝试了，能用的我都用了，可是依旧不行。”

    “六阶不行，那就用七阶。”

    “七阶不行呢？”

    “那就用八阶。”

    “八阶不行呢？”

    “那就九阶。”

    “九阶也不行呢？”罗艳卿目光幽幽。

    “那就改变整个世界！”晏晓渊目光炯炯有神，如同黑夜中的炬火，让人挪不开眼。

    罗艳卿微微张嘴，却无音泄出，转过身，这才有疲惫欣慰的话流落：“去见见你师父吧，你也好久没去看过他。”

    沉默半响，又说：“……不要把我刚才说的话跟他说，他会…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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