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的指尖还残留着沈婉柔甩开她时的刺痛,金芒在半空凝结的灶神轮廓正缓缓举起青铜面具,而沈婉柔的身体像被抽去筋骨般瘫软,却又被那道金光硬撑着立在原地。
她的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像是两种声音在撕扯:“姐姐……快走……”尾音突然拔高成冷硬的男声,“谁都别想阻止归位!”
苏小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本味感知带来的眩晕感涌上来,她却咬着舌尖硬撑——这是她第一次在使用能力时尝到恐惧的味道,不是她的,是沈婉柔的。
那个总把脂粉调得甜而不腻的侯府嫡女,此刻身体里翻涌着苦艾般的恐慌。
“婉柔!”她往前跨了半步,玄色裙角扫过地面的金粉,“你还记得上个月十五,你躲在厨房偷喝我煮的酒酿圆子吗?你说甜得像小时候娘给我们蒸的桂花糕。”
沈婉柔的睫毛剧烈颤动,金芒在眼底退潮般收缩,露出一丝清明:“桂……花糕?”她的手无意识抚上心口,腕间一道淡金色印记若隐若现,和苏小棠当年觉醒本味感知时,手背上浮现的灶神印记如出一辙。
“是容器。”陆明渊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不知何时已退到廊柱后,拇指和食指捏着半块羊脂玉牌——方才被金芒烫得发红的位置还泛着白。
他另一只手快速翻出随身携带的青铜镜,镜面映向沈婉柔,“不是附体,是意识置换的容器。”
苏小棠转头的瞬间,铜镜里的倒影突然扭曲。
那不该是沈婉柔的脸。
镜中女子眉峰比沈婉柔更挺,眼尾微微上挑,左眼下有颗朱砂痣——和苏小棠从小看熟的那幅旧画里的女子一模一样。
那是她母亲,在她三岁时便病逝的母亲。
“娘?”她脱口而出,喉咙突然发紧。
记忆里母亲总穿着月白衫子在庭院里折桃花,却从未留下半张画像,直到去年整理老厨头的旧物时,才在暗格里翻出这幅落灰的绢画。
“这是灶神的‘归位’仪式。”陆明渊的指节抵着镜面,指腹因用力泛白,“它需要借由血脉相连的容器,完成意识转移。你母亲当年……”
“所以沈婉柔是我的替身?”苏小棠打断他,喉间泛起铁锈味——是刚才咬舌尖太狠。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那封匿名信,信末画着的锁形标记,此刻正浮现在沈婉柔腕间的金印中央。
“不,是双保险。”陆明渊的铜镜突然发出嗡鸣,镜中母亲的影像开始撕扯沈婉柔的轮廓,“你觉醒本味感知时,灶神选中了你;但你太强,它无法完全吞噬,便转而盯上与你有血缘羁绊的沈婉柔——你们同是侯府小姐,共享过同一片屋檐下的记忆,这是最好的锚点。”
沈婉柔突然发出尖叫,金印在腕间灼烧成刺目的金色,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苏小棠的手背:“它要……要把我变成她!变成那个总在我梦里说‘吃樱桃酥就能回家’的女人!”
苏小棠倒抽冷气,却在疼痛中摸到了腰间的檀木盒。
那是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里面装着半块锈迹斑斑的断契匙残片,说是能斩断因果。
她颤抖着取出残片,刚贴近沈婉柔的腕间,便被一股极强的吸力拽得几乎脱手——那吸力里裹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灶神金芒的甜腻,还有沈婉柔意识里如碎冰般的抗拒。
“它想通过残片,把沈婉柔的意识转移到我身上,再借我的身体彻底苏醒?”她盯着残片上逐渐浮现的血色纹路,突然想起老厨头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因果锁最怕的,是清醒的执念。”
“小棠!”陆明渊突然甩出腰间玉佩,精准击中沈婉柔后颈的大椎穴。
金芒应声一滞,沈婉柔的身体晃了晃,终于软软栽进苏小棠怀里。
偏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阿四的粗嗓门先撞了进来:“外面那些个小太监说看见金光!出什么事了?”他拎着铜锅冲进来,看见瘫在苏小棠怀里的沈婉柔,还有半空未散的金芒,瞳孔猛地一缩,“那是……灶神的气?”
苏小棠抱着沈婉柔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墙。
她能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正在流失,腕间的金印却越来越烫,几乎要灼穿两人的衣物。
断契匙残片还攥在她掌心,此刻正随着金印的跳动发出轻响,像是某种倒计时。
“去关窗。”她对陆明渊说,声音比自己想象中镇定,“陈掌事,麻烦你守住门口。”
陆明渊没多问,迅速扯下外袍盖住沈婉柔的头,隔绝可能的视线。
陈阿四虽然满脸不耐,却还是抄起铜锅横在门前,铁锅底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苏小棠低头看向沈婉柔苍白的脸,对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让她想起七岁那年,沈婉柔因为打翻了她刚揉好的面团而哭,也是这样的泪珠子。
她伸手抹掉那滴泪,指尖触到沈婉柔发烫的耳垂,突然摸到藏在耳后的纸包——是她前两日新制的沉梦香,本打算用来测试香料对灶神金芒的影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灶神的味觉:庶女厨娘逆袭录请大家收藏:灶神的味觉:庶女厨娘逆袭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婉柔,再坚持一会儿。”她轻声说,手指慢慢摸向腰间的瓷瓶,那里装着沉梦香的粉末。
只要轻轻一撒……
偏殿里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铜镜从陆明渊手中跌落,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镜中,母亲的影像最后一次冲苏小棠露出微笑,然后彻底消散。
苏小棠的拇指重重碾开腰间瓷瓶的软木塞,沉梦香的清苦气息混着金印灼人的甜腻在空气中炸开。
她倾着身子将粉末撒向沈婉柔发顶,瓷瓶在掌心沁出冷汗——这是她用三年时间调配的香料,本想用来试探灶神金芒的弱点,此刻却成了救命的最后筹码。
沈婉柔的睫毛猛地一颤,腕间金印的灼痛似乎被压下三分。
她仰起脸,泪湿的眼尾还凝着金芒残屑,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姐姐……我看见灶台了,红泥砌的,上面摆着九盏青铜灯……”
“那是幻觉。”苏小棠攥紧她发凉的手,断契匙残片硌得掌心生疼,“你小时候怕黑,总说厨房的灶火比灯笼亮。现在那火还在,在你心里,不在什么归位仪式里。”
金印突然爆出刺目金光,沈婉柔的指甲几乎要抠进苏小棠手背的骨缝里。
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声音里混进粗粝的回响:“火要灭了……要新的容器……”
“婉柔!”苏小棠猛地拍她的脸颊,指腹触到的温度烫得惊人,“你上个月说要学做樱桃酥,说要等母亲忌日带去上供——你还没揉过第一块油皮,还没试过火候!”
沈婉柔的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金印的光焰忽明忽暗,像将熄的烛芯。
她颤抖的手突然抓住苏小棠的手腕,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樱桃酥……要放三颗蜜渍樱桃……对吗?”
“对,三颗。”苏小棠的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等你好了,我们在天膳阁最靠窗的位置做,让阳光晒着面团,甜得连灶王爷都要趴窗偷看。”
陆明渊的脚步声突然逼近。
他不知何时已绕到石台前,指尖正抵着那尊青铜面具的眉心——面具上的云雷纹泛着幽光,与沈婉柔腕间的锁形印记如出一辙。
“心狱。”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钢,“初代御膳师用毕生厨艺凝练的意识空间,能困住执念,也能斩断因果。”
“你怎么知道?”陈阿四突然从门口转过身,铜锅在掌心转了半圈,“我在御膳房三十年,听老辈说过心狱是活人的坟——”
“因为这面具里刻着我陆家的秘文。”陆明渊扯下腰间玉佩,用玉角刮开面具耳侧的铜锈,露出一行细如蚊足的篆字,“‘以味为牢,以心为锁’,这是我曾祖父镇压邪祟时用过的句式。小棠,它需要活人的意识作为钥匙。”
苏小棠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望着面具上半张的饕餮纹,突然想起老厨头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因果锁最怕清醒的执念”时,眼底闪过的那丝灼痛。
原来不是叮嘱,是预言。
“我进。”她将沈婉柔轻轻放在地上,解下外袍垫在她头下,“婉柔的意识现在像被线牵着的风筝,我得进去把线剪断。”
“不行!”陆明渊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还带着方才触碰面具时的凉意,“心狱没有门,只有饵。你得戴上它——”他指向青铜面具,“用你的本味感知做引,它才会开。”
陈阿四的铜锅“当啷”砸在地上。
他两步跨过来,粗粝的手掌按在苏小棠肩头:“你疯了?那玩意儿能把人榨成干尸!十年前有个御厨偷戴先皇的膳具,最后……”
“最后怎样?”苏小棠抬头看他,眼底燃着他从未见过的光,“最后他的徒弟成了御膳房掌事,而他的菜谱被抄进了《天厨密录》。陈掌事,我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从能尝出食材眼泪那天起,就该用来做点什么。”
陆明渊突然松开手。
他从袖中摸出半块羊脂玉牌,塞进苏小棠掌心:“这是陆家的护心玉,能保你意识不散。记住,心狱里的一切都是幻觉,包括你最害怕的,最愧疚的……”
“我最怕的,是婉柔变成第二个我娘。”苏小棠将玉牌贴在胸口,转身走向石台前的面具。
青铜的冷意透过指尖窜进血脉,她却觉得从未如此清醒——那些被灶神金芒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糖人,老厨头教她颠勺时沾在她发间的面粉,陆明渊第一次在厨房外等她时,袖中飘出的沉水香。
“等等!”沈婉柔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她撑着石墙坐起来,腕间金印的光焰已弱成萤火,“姐姐……我刚才听见了,在那些金光里……它说心狱的钥匙不是感知,是……是后悔。”
苏小棠的手悬在面具上方。
她转头看向沈婉柔,对方脸上还挂着泪,却笑得像七岁那年偷吃酒酿圆子被抓住时一样:“你最后悔的事,就是没问过母亲那幅画的来历,对吗?”
偏殿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陆明渊的青铜镜裂成两半的脆响格外清晰。
紧接着,地宫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钟鸣,像是有人用锈迹斑斑的槌子,重重砸在千年古钟的心脏上。
那声音裹着尘土与烟火气,震得石缝里的金粉簌簌飘落,也震得苏小棠耳鼓发疼——这是她从未听过的声音,却莫名觉得熟悉,像极了小时候躲在灶台后,听老厨头敲铜锅唤她吃饭的调子。
“是归位仪式。”陆明渊摸出火折子点燃蜡烛,火光里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它等不及了。”
苏小棠低头看向掌心的青铜面具。
面具上的饕餮纹不知何时泛出暗红,像被血浸过。
她深吸一口气,将面具扣上脸。
青铜的凉意瞬间包裹住整张脸,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远处越来越密的钟声,在耳畔炸成一片轰鸣。
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指尖、发梢、心口涌出来,像被抽丝剥茧般扯向某个炽热的所在——那里有焦香的烟火气,有沸腾的肉汤声,还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说:“小棠,来看看真正的灶火。”
喜欢灶神的味觉:庶女厨娘逆袭录请大家收藏:灶神的味觉:庶女厨娘逆袭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