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蹲在共耕田边,指尖捻了捻稻叶。露水沉,叶脉挺,穗头已经开始低头了。三亩地,按昨夜算的账,能收八石多,刨去口粮和留种,还能匀出五石有余。这数在村里是头一回见。
我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翻开最后一页。上面记着两行字:一户五口年需两石半,十户就是二十五石。可现在全村加起来也没几户能攒下整石的余粮。不是地不行,是种法老了,一年忙到头,收成看天。
我合上本子,往田埂上走。远处几个农户已经在地头晃了,王家男人蹲在渠边抽旱烟,老陶叔拄着拐杖一点一点地量着行距。林婶提着篮子过来,看见我,把篮子往地上一放。
“又算账?”她问。
我点头:“在想,多出来的粮,该怎么走。”
她一愣,随即笑了:“你还真想卖?”
“不卖,攒着发霉?”我说,“地里长出来的,总得换回点什么。”
她没接话,蹲下身摸了摸土。土松,润,不粘手。她喃喃道:“我当姑娘那会儿,米能换盐都要烧香。”
我蹲到她旁边:“现在不一样了。种法新了,收成多了,可人还是怕动。怕多一担粮,就多一桩事。”
她抬头看我:“你不怕?”
“怕。”我如实说,“可更怕原地站着,等风把希望吹散。”
她没再说话,从篮子里掏出一把葱苗,埋进田边的空地里。动作利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太阳爬高时,村口传来马蹄声。一辆青布马车停在老槐树下,车帘掀开,李商人跳下来,一身绸衫,手里还拎着把油纸伞。
他径直走到报名板前,盯着那块写着“共耕粮三原则”的新木牌看了许久,才转身找我。
“云娘子。”他声音不高,“我听说了,你这儿,亩产能到三石?”
我点头:“不是我说的,是地里的穗头数的。”
他眯眼看了看田,又回头望了望那些站在远处观望的农户:“你这不光是种地,是立规矩。”
“规矩不立,粮再多也分不匀。”我说。
他沉默一会儿,从袖里掏出一张纸:“镇上米价涨了,上等米三十五文一斗。你这‘共耕粮’要是能出百石,我包下。”
我接过纸,没看价格,只问:“怎么包?”
“我出车,出人,收粮入库,七日内结账。”他说,“保底三十文,市价涨,你也跟着涨。”
我摇头:“粮不是我一家的。要谈,得按户算工分,卖多少,分多少,账得亮在日头下。”
他皱眉:“那你不怕有人贪墨?不怕分不均?”
“怕。”我说,“可更怕一人说了算。这田是大家的,账也得是大家的。”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你这女人,不光会种地,还会治人。”
我没笑:“你要合作,就得按这法子来。不然,宁可一粒也不卖。”
他收起纸,点头:“我回去拟个章程——按量定价,保底收购,账目三日一晒。你若点头,五日后我带定金来。”
说完,他转身上了车。
我站在原地,没动。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顾柏舟。他不知站了多久,手里还拿着锄头。
“你真要和他做?”他问。
“不止是他。”我说,“是让粮有出路,让地有价。”
他低声道:“可一旦沾了银钱,人就容易红眼。林婶、老陶叔,他们能受得了账上差一文?”
我看着他:“那你告诉我,咱们拼死拼活改种法,就为了每年多存半袋米?就为了让承安长大后,还得看天吃饭?”
他没说话。
我继续说:“我想让他们走的路,是不用低头求人的路。是手里有粮,说话有声的路。”
他低头看着锄头柄,指节微微发紧。半晌,才说:“可钱这东西,沾了就难脱身。”
“我知道。”我轻声说,“可我们已经没得选了。赵财送米那天,我就明白了——人心会动,是因为看见了活路。可活路不能只靠一口饭撑着,得有长久的指望。”
他抬头看我:“你打算怎么做?”
“先立规矩。”我说,“统一种,统一收,统一算账。每户工分记在册上,收成前可查可验。卖粮所得,七日到账,一分不少。”
他皱眉:“那要是有人反悔呢?”
“地还他,工分清零。”我说,“但种过的部分,收成照分。公道在前,情分在后。”
他沉默很久,终于把手里的锄头插进土里:“那你定。我护着。”
当晚,我把账本摊在桌上。油灯下,数字一行行列着:亩产、余粮、市价、能量值。系统界面浮在眼前,【能量值收益模拟】跳着红字:预计收益320。距离升级智能灌溉系统,还差180。
承安睡在里屋,小嘴微张,呼吸均匀。雅柔蜷在娘亲身边,手里还攥着白天画日志的彩笔。我轻轻替她盖好被子,回来看见顾柏舟正一页页翻着账本。
“这数……能成?”他问。
“能。”我说,“只要粮出得来,钱就能进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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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最后一栏的能量值,忽然问:“你总看这个数,到底图什么?”
我伸手关了系统界面,声音很轻:“图有一天,咱们的孩子,不用再为一袋米低声下气。图这村里的女人,也能站在市集上,说一句‘这粮,我种的’。”
他长久没说话。最后,他把账本合上,放在灯下最亮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在报名板旁钉了块新木牌。墨字刚干:**共耕粮三原则——统一种法、统一收储、统一分账**。
农户们陆续围过来。林婶第一个拍手:“这法子好!比往年分粮还清楚!”
王家男人站在边上,低头搓着手:“那……要是有人偷懒呢?”
“工分记在册上。”我说,“老陶叔巡查,林婶记日志,干一天记一天。收成前,谁都能来查。”
老陶叔拄着拐杖走过来,把尺子往木牌下一压:“我盯着。”
李商人走后第三天,我在田头支了张小桌。桌上摆着一叠新制的工分册,每户一本,封皮上写着名字。我拿起第一本,翻开,写下日期,工时,任务。
林婶接过自己的那本,翻来翻去,忽然抬头:“这字,能作数?”
“能。”我说,“每一页都有印,每一页都有人签。卖粮那天,拿这个来领钱。”
她把册子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宝贝。
太阳偏西时,最后一本发完。我站在田头,看着这片翻过新土的地,风吹过稻叶,沙沙响。
远处,承安追着鸡跑,雅柔蹲在田边数蚂蚁。顾柏舟站在渠口,检查灌溉器的接口。
我低头看手里的工分总册,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提笔写下:**第一季共耕粮,目标百石**。
笔尖顿了顿,又添一句:**商业合作,即日启动**。
墨迹未干,一滴露水从稻叶滑落,砸在纸上,晕开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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