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们院子里,也种棵柚子树好不好?等暮暮长大,就能摘小柚子给柚柚看了。”
“好……”
小家伙立刻应声,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伸手攥住黎初落的袖口。
“种大大的柚子树,结好多小柚子,给妹妹!”
他把“给妹妹”说得格外认真,好像那棵还没影的柚子树,已经结满了甜甜的果子。
“好……”
这样安安静静的日子过了小半月。
黎初落的伤口终于愈合到能出院,期间也成功注射了抗体。
白老头检查时反复叮嘱,恢复得比预期好,但还不能多走动,得慢慢养着。
出院那天是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住院部的玻璃窗,把走廊都染得暖融融的。
“老公抱着,嗯?”
“别,我想走走,都躺了好久了。”
无奈,他帮她裹好浅灰色的薄外套,领口仔细拉到下巴处,怕穿堂风灌进去着凉;
霍御宸的手始终稳稳托着她的腰侧,指尖避开小腹的伤口。
每走一步都刻意放慢,配合她轻轻挪动的脚步,像在护着件易碎的瓷。
刚走到住院部楼下,身后忽然传来护士急促又轻柔的脚步声,还伴着婴儿细弱的哭声。
“麻烦让让,借过一下!”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快步过来,声音急促却刻意放轻,怕惊到床上的人。
“刚从手术室出来的产妇和新生儿,小心别碰到保温箱!”
床尾的另一位护士手里稳稳托着透明保温箱。
箱里的小宝宝裹在浅粉襁褓里,细弱的哭声断断续续飘过来,小拳头还无意识地攥着襁褓边角。
黎初落的脚步瞬间顿住了。
她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保温箱上。
那小小的一团,裹在浅黄的襁褓里,像极了她没能留住的柚柚。
心口忽然传来一阵细疼,像被什么轻轻揪了下,指尖下意识攥紧了男人的袖口,指节都泛了点白。
霍御宸察觉到她的僵硬,喉结滚了滚,没立刻说话。
他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膝弯与后颈,掌心刻意避开小腹的伤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
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起,低头时,温热的气息刚好拂过她发顶:
“乖,不看了,回家给你炖汤,嗯?”
黎初落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肩窝,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沉木味。
“嗯。”
那股心口的揪疼还没散,可被他这样稳稳抱着,连呼吸都慢慢稳了些。
攥着他袖口的手却没松,指节依旧泛着白,像在抓住点什么安心的东西。
“怼怼……”
“嗯。”
“明明…都已经五个月了……”
明明,再有五个月就能把她抱在怀里了。
霍御宸抱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了些,指腹轻轻蹭过她后颈的软发,像是在帮她顺开那股憋在胸口的疼。
听到“五个月”,他喉结又滚了滚,声音哑得发涩,落在她耳尖时,带着点自己都没藏住的颤: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低头,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湿意正慢慢浸透肩窝的布料。
她没哭出声,只把眼泪悄悄蹭在他衣服上,连哽咽都压得极轻,怕他又跟着揪心。
“不怪你,初宝,从来都不怪你。”
黎初落的手稍微松了点,却还是没放开他的袖口,指尖轻轻抠着布料上的纹路:
“生暮暮的时候,我都没来的及看他……”
她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点哑:
“我总怕……怕错过他太多。”
“他在保温箱里待了那么久,我连抱都没敢抱……”
“现在还把柚柚弄丢了……”
“傻瓜,”
“你拼着命生下暮暮,又忍着疼护了柚柚五个月,这些,就是最好的。”
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眼底的红血丝看得格外清楚。
“暮暮知道妈咪爱他,柚柚也知道。”
“不难过了,好不好?”
黎初落的眼睫颤了颤,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往下滚。
温温的,却像烫在他心上。
她没再压抑,只轻轻往他掌心蹭了蹭脸,声音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
“嗯……”
回到秋水居。
卧室里没开主灯,只床头两盏小灯亮着,光线柔得像裹了层棉花。
连窗帘都拉得留了道细缝,刚好漏进点傍晚的柔光,不刺眼,却足够看清屋里的模样。
床上的软枕早被翻到外侧,铺着她常用的浅杏色薄被,连她睡前喜欢抱的小羊玩偶,都被放在枕头上,摆得整整齐齐。
“先躺会儿,我去倒杯温水。”
“嗯。”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时,先飘进来的是小家伙软乎乎的声音,还带着点放学的雀跃,却刻意压得很低:
“妈咪……我回来惹……”
闻墨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小家伙的小书包,另一只手捧着个烫金封皮的请帖,脚步放得极轻,怕惊扰了屋里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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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进门,只在门口站定,微微躬身看向霍御宸:
“总裁,陆小姐和商先生让我把请帖带过来,说婚礼定在下个月,等黎小姐恢复好,再细聊流程。”
小家伙已经挣开闻墨的手,小短腿轻手轻脚蹭到床边,先小心地看了眼黎初落盖着的薄被,才踮着脚凑过去,肉乎乎的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妈咪……”
“抱抱……”
黎初落靠在软枕上,看着他凑过来的小脑袋,嘴角慢慢牵起笑,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
头发还带着点外面的风凉,却软乎乎的。
“好,抱抱。”
她声音轻哑却软:
“不过只能轻轻抱,好不好?”
“好……”
小家伙立刻爬上床,把小胳膊张得开开的,却没敢用力扑,轻轻往黎初落怀里蹭。
黎初落轻轻拍着他的背,指尖蹭过他后背的小恐龙图案,目光瞥见了霍御宸手边的烫金请帖。
封皮上隐约能看到“陆知宁”和“商翊昂”的名字,她嘴角的笑意又深了点,声音轻哑地开口:
“我看看?”
请帖的烫金字体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亮的光,里面还夹着张小小的卡片,画着卡通恐龙,是陆知宁特意画的。
说是小家伙专属请帖。
旁边的小家伙好奇地探着小脑袋,盯着请帖看了半天,小手指着“婚礼”两个字,奶声奶气地问:
“介什么……”
“是请帖,知知妈咪和干爹地要结婚了。”
小家伙的眼睛“唰”地亮了,小脑袋往前凑了凑,肉乎乎的手指一下子戳到卡片上的卡通恐龙。
指尖还带着点蜡笔的温度,是陆知宁刚画没多久的痕迹。
“恐龙!”
他突然拍手,声音都比刚才亮了些,却又赶紧捂住嘴,怕吵到黎初落,只敢小声嘟囔:
“知知妈咪画的……给我的?”
黎初落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卡片上圆滚滚的恐龙肚子,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
“嗯,知知妈咪特意给暮暮画的专属请帖,只有我们暮暮有哦。”
她把卡片轻轻抽出来,递到小家伙手里,看着他小心翼翼攥住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柔了。
“嗯……那什么是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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