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钱蕴如何了？”封逸看出他情绪不佳，轻易转移了话题。
提到这个，袁朗总算又笑了，他一开新得的桃花扇，“我混进他们那个圈子了，钱蕴现在想不看见我都不行。”
“嗯。”封逸想了想情节，袁朗和钱蕴倒是为数不多有好结果的。
无论是从钱蕴对袁朗的感情来看还是从钱家的背景来看。
情节中就算静王登基，钱家也是活到最后的。
“对了。”袁朗忽然神情略微有了变化，“前些日子京城里出了位‘玉麟公子’，听闻他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骑射礼乐都十分出众，已经引起了许多世家的注意。”
“可是我觉得，”袁朗语气有些怪，“这不也像我们这些人的路子吗？”
所谓“路子”，封逸明白他指的就是他们这些赘婿的手段。
“要他有真本事，其他人喜欢实属平常。”封逸想起他们这些倒是很少有真本事，都是伪装。
所以，日后就算搭上了，也是在里面出丑。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被挑出刺来，轻视无处不在。
想到这，封逸周身气息淡了几分。
“可是我觉得，”袁朗却没注意，而是在兀自思考:“真有人能那么完美吗？”
“或许吧。”封逸不知，因为他没有亲眼见过。
“也是，”袁朗点点头，“这玉麟公子近日活动频繁，我听说他还要开一个流觞会，倒是不拘参与人的身份，我们不如去看看？”
“你想去就去。”封逸自己不想，这种宴会苍王又不会去。
“别呀，读书又不急于一时，有个词劳逸结合懂不懂？”袁朗继续鼓动。
可惜封逸没有改变决定。
翌日封逸去青石巷询问宋夫子一些问题，临走时忽然被宋夫子叫住。
“近日玉麟公子的事你可知道？”
“弟子有所听闻。”
听到封逸回答，宋夫子点了点头，“我让你师兄带你去看看那流觞会吧，你也可以看看他人和你的差距。”
“是，多谢师父。”尽管在封逸看来没有必要，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水平。
但既然宋夫子都这么认真替他考虑了，他自然要去一趟。
几天之后，封逸在宋夫子院子里见到了他的那位师兄，是一名看起来十分温文尔雅的青年，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在下楚宴，你就是封逸师弟了吧？”楚宴脸上笑意温和，目光轻轻掠过封逸。
“是，封逸见过师兄。”封逸行了一礼。
姓楚？京城里的那个楚家？
封逸习惯多想一点，表面上却是平静惯了。
“好了，楚宴你就带着封逸去流觞会看看吧。”宋夫子看了两人一眼，淡声道。
两人行礼告退，等出门走了一段路，楚宴才对封逸笑道:“看来师父挺喜欢师弟的。”
“师兄为何如此说？”封逸侧脸看向楚宴。
楚宴笑了笑，“他老人家让我多照看下你。”
封逸顿了顿，“让师父费心了。”
接下来两人也没再多谈些什么，封逸自己话少，而楚宴也不是多话的人。
走了一段时间后，封逸心里有些异样，眼前这个方向，为什么这么像去乔家的路？
他之前是观察过乔家的位置的。
虽然心里有了猜想，封逸却没问，只是当终于看到乔家门匾时，他才确认下来。
两人被仆人迎进院子，封逸很快看到了一条随着地势绵延起伏流淌而下的小溪，溪水两边已经有了不少的人。
“哟，楚兄，您也来了？”封逸还没多看，就有一人朝着他俩走了过来。
“杨兄，”楚宴唇角扬起笑，“你这是希望我来还是不希望？”
杨晟立即甩袖，“那当然是希望你来了。”说完，杨晟又把注意力放在和楚宴一起来的封逸身上，眼中浮现疑惑:“这位是？”
“我的师弟封逸。”楚宴微微一笑。
紧接着，楚宴又看向封逸，“这是我之前的同窗好友杨晟。”
“见过杨兄。”封逸顺势叫人。
“好，原来是封兄弟，我们现在过去吧。”杨晟同样笑容和煦，拍了拍楚宴的肩看着封逸开口。
封逸自然是跟着两人，中途他也看到了有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其中他发现了袁朗。
袁朗大力扇了几下他的桃花扇，心中不解，不是说不来吗？
很快，楚宴和杨晟盘膝而坐，封逸也是一样。
来的时候楚宴已经给封逸介绍过这流觞会。规则就是酒水顺流而下，若是停在哪位面前哪位就要完成任务，完不成就要罚酒。
封逸刚刚并没有看到玉麟公子，因为他还没怎么看完宴会上的人。
就在他要往上看时，最上游有人开口了:“多谢大家赏脸，现在玉麟就宣布这流觞会开始了。”
说着，玉麟放置了第一杯倒好的酒。
那酒杯随着溪水浮沉，最后停在一位白衣男子面前。
那白衣男子拿起酒杯，神情明显比较振奋，像是在期待着任务。
任务倒不是玉麟公子宣布的，而是由乔家公子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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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封逸就听到有人说话:“来作一句与‘春’相关的诗句。”
“春……”白衣男子反应极快，很快就说了出来。
“春来春暖燕双飞。”
白衣男子说完，新一杯酒从上游流了下来，这次竟然来到了楚宴面前。
楚宴拿起酒杯，乔家人继续开口:“来一句情诗。”
封逸看向楚宴的神情，就见他淡然一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楚宴话音刚落，杨晟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楚兄你怎么照搬诗经上的诗词？”
“规则没说不可以。”楚宴饮完杯中酒，“我又不擅长作诗。”
封逸看到杨晟表情古怪，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流觞会很快继续下去，封逸很快就发现其他人也说起书上的诗句。
大概是运气很不错，封逸三人是接到酒杯最少的，其中封逸连一杯也没有接到。
喝酒喝的差不多了，有人又弹琴作诗起来。这个时候，玉麟公子就向大家展示出了高超的琴艺，引得一众夸赞。
紧跟着，有人作起了画，玉麟公子也像是恰到好处地画了一幅牡丹图。
封逸看出他是有意在展示了，可他要展示的对象难道在这宴会上吗？还是远处一些留意着这场宴会的人？
心中有所猜想，封逸就和众人一样看着玉麟公子。
远处的阁楼上，一群人站在窗边，恰好是能看清流觞会的情景的。
“乔莘，听闻那玉麟公子是朝你来的？”
乔莘不像他们一样站在窗边，只是淡淡坐在房屋内修剪花枝。
他的容色十分惊艳，只是眉眼冷淡，现在听人提到他也是不把一切放在心上，只是继续着手中的事情。
开口的人见他不说话也不以为意，分明是早就习惯了他的性子，又继续道:“虽说他看起来不错，但乔家应该是不会把你和他凑在一起的。”
那人见他说了这么多，乔莘还是不给一点反应，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看这样子，乔莘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恰好这时，一名眉间描花气质明媚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直接挽起乔莘的手，开口:“走，跟二姐下去看看。”
身为乔家年龄最小的人，乔莘一向是最为受宠的那个。
听乔窈这么说，乔莘感到不悦，这是针对去见不想见的人的不悦。可虽然不悦，他还是没有反对。
流觞会已经接近尾声，封逸在楚宴和杨晟的带领下，也多认识了几个人，他觉得也该离开了。
楚宴杨晟和他一起走，等乔窈等人赶过来的时候，封逸几个就只有模糊的背影。
出了乔府，杨晟立即揽上楚宴的肩，他酒有些喝多了，脸色发红，“封弟啊，你，你去哪？要不要去杨兄我那坐坐？”
“不用了，杨兄早些回去歇息。”封逸滴酒未沾，清醒得很。他看向吃力的楚宴，还是把杨晟给扶住了。
楚宴一愣，听他道:“杨兄的家在哪？”
“……倒是不远。”就是因为不远，这杨晟才没坐马车。
封逸于是和楚宴一起把杨晟带回杨府，把人交给杨府的管事后，楚宴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师兄你可以吗？”封逸问楚宴，虽然他知道楚宴没醉。
楚宴摆了摆手，“我也就在这附近，师弟你不用费心了。不过，”楚宴顿了顿，“你倒是可以过去认个门。”
怎么说两人的关系都是师兄弟，以后肯定也是有往来的。
封逸点点头，和楚宴朝着楚府的方向走。
封逸发现，楚府虽然比不上乔家，但比起杨家倒是好上不少，而且封逸跟着楚宴竟是走得比较深，几乎靠近公主府了。
要是沿着公主府再往上，就是……苍王府了。
封逸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在看着楚宴进了楚府之后，往公主府的方向看了眼。
当日，百日宴就是在那里举办的吧。
收回视线，封逸也打算离开了。
回到院中，封逸吃饭洗漱，休息的比之前要早一些。
接下来几天，封逸没有出门，只是时不时和过来的袁朗说说话。
他现在就想抓紧时间把书读好，到时候就能进入清平书院了。
封逸再去宋夫子那里的时候，宋夫子解答完疑惑后跟他说起了一件事:“你楚师兄之前来过一回，让我告诉你下个月他们楚府楚老爷子过寿，邀你过去。”
“……楚老爷子？”封逸的语气带着迟疑，他不是不知道楚老爷子，相反他记得很清楚。
楚老爷子在朝中话语权不小，可以预想到当天生辰宴会有多少人去了。
宋夫子以为他是不知道楚老爷子的身份，不由解释:“这可是朝中的一位大人，他的生辰宴你最好不要错过，而且楚宴都邀你了。”
封逸点了点头，“弟子知道了。”
封逸把时间记下，接下来一切如常，只是生辰宴那天好好收拾了一番，还带上了礼品。
走到楚府的时候，封逸看到了来往频繁的马车，与他们相比，封逸发现自己的着装还是太朴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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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闪过，封逸绕开马车走向大门，他正想从怀中拿出楚宴前几天给他准备的请柬，却听见了一声“师弟”。
他不由抬眼去看，刚好看见了从里面出来的楚宴。
“师兄。”封逸回了一声，楚宴正想和他交谈，但封逸看他面色发生了变化。
“乔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封逸平静地往旁边退开，就看到了一群衣着华贵的人朝这边走近。
这群人有男有女，封逸往几人扫了一眼，但也同样感受到了打量的眼神。
他们刚刚也听到了那句“师兄”，可现在看封逸的样子又很普通。
“楚宴你这么客气做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你乔叔？”为首那气质威严的中年男子佯装皱紧眉头。
楚宴立即忙称不敢，“楚宴当然没有忘，那不如我现在就带……”
楚宴的话还没说完，一声“苍王到——”却猛地打断了所有的动静。
封逸眉眼一动，往更前方看去。
他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他首先听到的是环佩的响声，再是一身淡青色华服和萦绕着尊崇气息的眉眼。
像是察觉到了封逸的目光，赵云梧一眼望了过来，根本没有让封逸有收回视线的机会。
跟随着赵云梧视线看过来的白佑险先抽了抽嘴角，但好在他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酷。
封逸终于慢慢低下头，紧接着他感觉到赵云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殿下，您居然也来了！”楚宴刚刚愣神许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他现在眼中的喜色掩饰不住，连不久前要对乔家人说的话都忘了。
封逸感觉赵云梧像是笑了又像是没有，因为他没有听见笑声，但是却能感觉到周身的氛围不再之前那样压抑，而赵云梧的声音也是悦耳的。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今天戴的环佩，清越又雅致。
“我来给楚大人贺寿。”赵云梧回应完，视线转移到乔家人身上，“看来也巧，赶上了乔大人。”
乔大人眼中含笑，“可不就是巧了吗？不若殿下同臣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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