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颖看着镜流，她能察觉到，镜流在剑道之路上已然再度迈出了一个台阶。

    镜流看着面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顾颖，她能够感受到顾颖身上那股更加深邃的剑意，这让她心中升起一抹战意。

    “剑之一道，唯交手方能体悟精髓……阁下可愿一试？&34；

    镜流语气淡然，但剑意已无声凝聚，周围温度微降 。

    “哦？邀战吗？”顾颖有些惊讶，不过却也很快理解，身为剑客的她，自然清楚面对更强的剑客，想要与其论道一场的心情。

    顾颖嘴角上扬，原本已然沉寂多年的内心闪过一丝兴奋，“可！”刹那间，两人的剑意如汹涌浪潮般碰撞在一起，无形的压力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周边空气都似乎要被二人剑意凝结，不过二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正在领悟的赵玄三人。

    &34；请。&34；

    镜流清冷的声音刚落，霜刃已然出鞘。没有花哨的起手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刺，却让整座剑冢的温度骤降。地面凝结出细密的冰晶，每一粒冰晶都折射着森然剑光。

    顾颖眼中精芒暴涨。残魂倏然凝实，素手轻招间，一柄青铜古剑自碑文破空而来。剑锋相触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34；铮——！&34；

    清越的剑鸣响彻云霄，两道身影交错而过。镜流鬓角一缕青丝悄然飘落，而顾颖的袖口则多了一道三寸剑痕。

    &34；好剑。&34；顾颖抚过袖口裂痕，笑意渐深，没想到一次大意，竟会使得自己受伤，可这却也令她对镜流更加满意：“接下来，我可不会留手了。”

    话音未落，两人已再度交锋。镜流的剑势如月照寒江，每一剑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冷冽；顾颖的剑招却似春风化雨，看似柔和却暗藏杀机。剑冢内顿时剑气纵横，剑意交错，那些屹立千年的古剑竟自主震颤共鸣。

    最精妙处，二人剑尖相抵，迸发的剑气将方圆十丈的地面削低三寸。但所有逸散的剑意都在触及赵玄三人时巧妙绕行——这是顶尖剑客才有的掌控力。

    当第七十二次剑锋相错时，顾颖突然变招。她手中的青铜剑竟化作流水般的剑光，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穿透镜流防线。

    &34；叮！&34；

    镜流霜刃横栏，坚冰凝聚的剑身却结出蛛网般的裂纹。

    镜流看着手中开始崩碎的冰剑，开始理解刚刚战斗之中各式剑招。

    顾颖飘然后退，残魂已开始透明化。但她笑得无比畅快：&34；能在消散前再与他人论道一场，倒也是幸事。&34；

    顾颖的目光落在镜流手中寸寸碎裂的冰剑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轻声道：&34；剑虽折，道却成。这一战，你能将我传授的感悟真正化为了己用。&34；

    镜流松开手，任由冰剑碎片化作点点寒星消散空中。她郑重抱拳：&34；此番论剑，受益良多。&34；此刻她周身剑意流转，比之先前更添几分圆融之意。

    &34；痛快！&34；顾颖朗声大笑，&34；能在消散前遇到你这般对手，当真是痛快。&34；她忽然望向不远处翻涌的寒潭，抬手轻引：&34；你既以冰为剑，此物正合你用。&34；

    寒潭之水骤然分开，一柄通体晶莹的冰晶长剑破水而出。剑身流转着幽蓝光华，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凝结出细碎冰花。顾颖轻抚剑身，封印在其上的层层禁制依次亮起：&34；此剑&39；寒渊&39；，此前乃是一极品剑胚，取万丈玄冰之精所铸，并无固定形态。在我临死之时，以本源温养，如今该为它寻个新主了。&34；

    镜流伸手接剑的瞬间，异变陡生。那剑身竟如水般流动起来，随着她的心念不断变幻——时而化作三尺青锋，时而凝为七尺重剑，最后定格为一柄与她往日佩剑相似的细长冰刃。剑格处自发凝结出一朵冰昙花纹，在月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晕。正如顾颖所说，此剑并无固定形态，它只是一缕玄冰之精。

    镜流将冰刃横放手中，她感受到剑中蕴含的浩瀚力量，即便被层层封印，仍让她心神震撼。这份厚赠，令向来清冷的她也不禁动容。

    顾颖满意颔首，望向仍在悟剑的三人：&34；赵玄悟性超绝，赵萱资质上佳，你既与他们渊源颇深&34；话至此处，她看了眼正在参悟《御魂剑式》的沈月雅，莞尔一笑：&34；至于那小狐狸，能悟出元神剑法已是意外之喜了。&34；

    镜流指尖轻拭寒渊剑锋，红色的眸子里映出顾颖渐渐透明的身影：&34；前辈所托，镜流铭记。&34；

    顾颖的残魂轻轻将半透明的手搭在镜流肩头，指尖泛起淡淡的光晕：&34；你既为此剑新主，不妨为它取个新名。&34；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期许，&34；让它以新的身份，陪你走接下来的路。&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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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流垂眸凝视手中长剑。剑身如万年青冰雕琢而成，通体流转着幽蓝色的光华，与她从前惯用的冰剑确有七分神似。当她指尖轻抚剑锋时，锋刃竟自发地在她指腹划开一道细痕，殷红的血珠顺着剑脊滚落，却在接触剑身的瞬间凝结成一颗红宝石般的冰晶。

    &34；昙华。&34；镜流忽然开口，清冷的嗓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度。血珠凝成的冰晶突然迸发出璀璨光芒，仿佛在回应这个名字。

    &34；好一个昙华。&34；顾颖眼中泛起欣慰的涟漪，&34；刹那芳华，永恒剑意。这名字配得上它。&34；她望着长剑上渐渐隐去的血色冰晶，轻声道：&34；看来它也很喜欢。&34；

    镜流感受到剑身传来阵阵脉动，仿佛有了生命般与她呼吸相和。

    她手腕轻转，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所过之处凝结出细碎的冰昙花，转瞬又消散于无形。

    顾颖望着镜流舞剑的身影，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凝视着那道凌厉中带着几分孤寂的剑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34；方才交手时&34；顾颖的声音很轻，却让镜流的剑势为之一滞，&34；我在你的剑意里，感受到了化不开的恨意。&34；

    镜流收剑而立，赤瞳如血：&34；前辈是要劝我放下仇恨？&34；

    顾颖摇摇头：&34；我并非要你忘却仇恨，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只是&34；她指尖凝聚出一缕剑气，那剑气起初凌厉逼人，却在转瞬间化作绕指柔，&34；仇恨如双刃剑，既能伤敌，亦会伤己。&34；

    镜流手中的昙华剑发出细微的嗡鸣，剑身上凝结的冰晶不断碎裂又重组。她沉默良久，才低声道：&34；这恨意早已成为我剑道的一部分。&34；

    &34；我明白。&34；顾颖轻叹，声音里带着千年岁月沉淀的沧桑，&34；但你可曾想过，当大仇得报那日，除了一时快意，还剩下什么？&34；

    镜流五指收紧，昙华剑发出清越的颤鸣。剑身倒映着她猩红的双眸，那里沉淀着太多无法化解的执念——苍城冲天的火光、丰饶民扭曲的面容、倏忽之乱中支离破碎的故土这些记忆如同附骨之疽，早已与她的剑道融为一体。

    &34；仇恨可以是燃料，但不该是全部。&34；顾颖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34；就像这柄昙华，既能凝霜成刃&34；她抬手轻点，剑锋突然绽放出万千冰花，&34；亦可照见月光。&34；

    镜流蓦然抬头，顺着顾颖示意的方向望去。赵玄正闭目盘坐在剑碑前，眉宇间是她熟悉的神色。不知为何，那些萦绕不散的血色记忆突然淡了一分。

    &34；你们之间的羁绊&34；顾颖向着剑碑走去，其身影开始透明，&34；比你想的要深。&34；

    镜流垂下眼帘，银白的长睫在月光下投下浅淡的阴影，将那双猩红的眼眸掩藏在更深处的黑暗中。顾颖望着她沉默的侧脸，那轮廓如同冰雕般冷硬而完美，却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34；罢了&34；顾颖在心底轻叹，她知道，那些沉淀了数百年的仇恨，早已在对方心中筑起坚不可摧的冰墙。自己终究只是个过客，能做的不过是轻轻叩响那扇紧闭的门。

    夜风拂过剑冢，带起细碎的冰晶。顾颖的身影渐渐向着剑碑走去，最后的话语也散落在风中：&34；人生漫长望你终有一日，能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34；

    月光如霜，将镜流的身影拉得很长。她独自立在万千古剑之间，手中的昙华剑不知何时凝出了一层薄霜，又很快被掌心温度融化，化作一滴水珠坠落在地。

    她抬眸看向赵玄，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夜风卷起她银白的长发，也带走了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待月光再次洒落时，原地已不见那道清冷的身影，不知前去何处散心，唯有几片冰昙花瓣打着旋儿飘落在赵玄的衣襟上，转瞬化作晶莹的水痕。

    

    &34；阿嚏！阿——嚏！&34；

    赵玄突然连打两个喷嚏，手中意识凝聚的长剑随之一抖，险些脱手。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尖，满脸狐疑：&34；奇怪以我现在的修为，早该寒暑不侵了才对&34；

    “不会是有人在骂我吧？”他这样想到，不过很快就把这些抛到脑后。

    他举起手中由意识所凝聚的剑，随后看向面前举剑的人影。

    自己《万化剑典》已经入门，最起码已经耍得有模有样的了，现在就该打败面前这人，便可出去了。

    似乎是察觉赵玄身上升腾而起的气势，前方那道由古海水流凝聚的剑客身影突然气势暴涨。原本平静的海面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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