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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山河永寂
    “不就是四大皆空,无情无怨么,既然你决意在这儿修行一辈子,那还要这石榴作什么?”

    她屹然举起手,美得凌冽,“倒不如一分两断,了断红尘来得干净!”

    她说着,奋力将钗钿狠狠摔在地上,宝石珠玉顿时崩了一地,叮叮当当的回音顷刻在殿内不止。

    温钰的眼睛像只陨落的蝶,颤颤巍巍中带着极大的震惊、撼动。

    强忍着这一股碎意,迫使自己平稳道:“如此…便好。从我知道你害死郑懋、逼死呼延晏起,就知会有这么一天,分钗破镜,的确是留不住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残缺的钗钿,有些落寞,寒得生出缕缕生疼的意味,“好在我本来就一无所有。”

    是啊,从始至终他什么都没有,一直是棋子,从他出生那一刻就是。

    他渴望亲情,可呼延氏视他为控制权柄的利器;他珍惜爱情,他的妻子却拿他做争权夺利的箭矢。他拥有过真心,却从未拥有过纯粹的真心,连对他向来忠贞的管彤和太傅,他都没有护到。

    到了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帝位……这个让他一生沦为悲剧的东西,他已经不在乎了。

    这些阴谋和人命,本就是因他而起。

    皇宫,沉浮,腻了。

    越想越觉得无趣,他目光缓缓斗转,似不定的流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至此……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她还有什么话,事已至此,她罪孽深重再也圆不回来了,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没有!”

    他的声音有些酸涩,“好!既如此我亦无话可说……你走吧。”

    沉定的风吹着媞祯半边脸庞,她忍住将要溢出眼眶的泪,看着他转过去的背影,停住良久。

    他的驱逐,像诅咒一样缠绕着她,比短折而死更直抵肺腑,侵入五内。

    但好生奇怪,她此刻会那么平静。

    耳朵是空的,血肉也是空,她连悲戚涌动都浑然不觉,只觉得足下踏不到实处,始终摇晃不止。

    原来这就是她的恶果。

    这就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惩罚。

    那个对她温柔体贴的人,跟她描眉弹琴的良人,再也没有了,都被她的野心和欲望烧尽了。

    绯红色的裙裾流淌过地板,她艰难的推开殿门,刺眼花白的阳光无遮无挡照在她身上。

    两米之外,是文绣文鸳守候在侧,见她如此失魂落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缓缓唤着她的尊号:“皇后殿下。”

    皇后……

    她被这两个字困住太久太久,久到连她是谁都快忘了。

    真是唏嘘,身世是浮空的,爱情也转瞬即逝,到了最后她除了权力一无所有,究竟是悲还是喜呢?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知走向何处,片刻后才抬起头,道:“回宫吧。”

    宽广的甘泉宫已不会再有温钰的痕迹,她沐浴过后,瘫倒在榻上,哭不出来,只觉得心口被重物重重堵上。

    打击太大了,文绣文鸳话已说尽,只好把显瑀叫来劝慰她。

    显瑀蹲在床头,小心翼翼道:“我叫御膳房给你炖了参汤,好歹喝一口吧,陛下他自请修行,但是公主和太子还在,你有一个三长两短,还有谁替他们遮风挡雨?”

    媞祯闭了闭眼,压抑地喘出口气,“事情过了这么多天,我到现在才看得明白,权力帝位他是真的不在乎,为什么他跟我说了这么次,我还是把他当成了敌人一样防备着,杀尽了他身边所有亲信,到如今……”

    显瑀缓缓叹息,“伤人的话,伤人的事,永远在最亲近的人手里,说多做多,心就碎了。但至少一息尚在总有挽回的余地,陛下毕竟还是公主太子的父亲。”

    媞祯无声的扯了扯嘴角,腥红的火烛在暗夜里摇曳起幽幽的火光,照不明她星子一样的眼睛。

    她犹沉寂在过往的回忆里,可棘手是事在眼前,显瑀不得不报。

    “只是三日前陛下还跟皇后在行宫避暑,今日陛下却要在柏乡弥陀寺修行,这样的事,该怎么跟朝臣们说呢?”

    “已然回銮了,陛下却不上朝议事,迟早是瞒不住的。”

    媞祯念及此事也知烫手,只是眼下她还不想那么早下决定,万一会像从前一样,叫他心回意转呢。

    “这件事我总会有个交代,但是……不急。”

    显瑀点头不语,垂下眼眸静静呼吸,“或许冷静冷静对谁都好。”

    正说着话,执宜迈着小巧的脚步从殿外而来,垂立在帘外道:“殿下,何秉烛求见。”

    月光落在地面上,有照不亮是阴翳,媞祯不复一言,缓缓从床上坐起。

    彼时何秉烛早已恭候良久,直到月亮彻底被乌云湮灭,方才那个为他通报的小侍女才姗姗来迟。

    “先生,皇后有请。”

    他点了点头,拂袖迈过朱红沉重的门槛,徐徐站在大殿之中。

    媞祯注目着他,平静道:“我没想到这个时候,你会来。”

    何秉烛似乎是笑了一笑,“不过是年纪大了不得不多虑,”便从怀中掏出一封奏章,“还望殿下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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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宜上前取来给媞祯查看,竟是辞呈的奏章。

    她微微一愣,“你也要走?”

    何秉烛眉心似有所触动,“公主天资聪颖,我已无物可教,该请辞回平阳了。”

    她瞥了他一眼,“是无物可教,还是回避予的借口?”

    何秉烛望着她,有些意味深长,“殿下慧珠在手,又何必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夫只怕说得这么清,会落得个和毕正义、邹敬祥一样的下场。”

    “是么?”

    “不是么?”他喉头骤然有些发紧,“得饶人处且饶人,殿下英明一世,独独在这个道理上摸索不明。你曾说过你不会反,可你杀了朱嵇,又让虎贲军封锁长安,这跟反了有什么区别?”

    “虎贲军是你跟陛下一手所创,他有多么强大的自尊心,能经受住这样的催逼?”

    他的言语,令媞祯思绪良久。

    直到现在才明白,即便她没有决裂的意志,可虎贲军里有她的一份心血,虎贲军封城,和她把剑对准温钰有什么两样。

    兵令可以撤退,但下意识的举动却刻进了他的心里。

    所以他才有了“成全”她的打算。

    但她自始至终,从未在乎过。

    她慢慢用手拢住额头,叹息道:“您走吧。我不会再造孽了,会让人平平安安送您回平阳的。”

    看着何秉烛离开的身影,她更加觉得落魄,从众星捧月,到众叛亲离,原来有一天她也会如此。

    只有空旷的殿宇和无边的寂寞,将她紧紧包裹。

    他曾经感受到的心酸,她都尝了一遍。

    就这样坐了一宿,直到第二日执宜推开大门,才有一丝曙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殿下,少府的人一早就来了,说是有东西要面呈给您。”

    媞祯有些厌烦的抬起眼,想要叫执宜打发掉,心下却忽然突兀兀的。

    “叫他进来吧。”

    少府的总领事还是花朵一样的脸,笑眯眯走到她面前,“这是陛下回銮前,特地命广信刺史快马加鞭送来的,岭南的荔枝——还望博皇后殿下笑纳。”

    哐地一声,好似心脏猛然空跳了一拍,看着眼前的荔枝,忽然想起那日在五柞宫说过的话——岭南的荔枝最甜。

    那么随口的一句,他都记挂在心里。

    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知该如何悔恨,终于捂住了脸,呜咽的痛哭出来。

    ……

    时间缓缓流逝,在连续七日的等待后,温钰始终不肯露脸,听宋桧说,他已经过上了想要过的日子,不再执着于宫廷与朝野之间。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帝王回銮却迟迟不肯临朝,终归招至了一番揣测。

    媞祯知道她等不得了,必须要安定人心,他去意已定,已然不是她能扭转。可是她并不想抹除这一切,抹除她跟他携手并进开创的这一切。

    太子登基,那便是新的王朝的开始,她想保留,继续沉浸在属于他们的王朝中,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

    她摸了摸帝王的朝冠,炙热、坚硬,鉴证了多少帝王的兴衰,此刻这个冠冕就像一条温驯的龙被她抚摸在手上。

    甫天亮的时候,光线晦暗不明的打在她脸色,脚步随影子缓缓移动,忽然在寂静的大殿中嘹亮一声——

    “宣百官,上朝。”

    迟了七日的升座,金马门前群臣汇聚,几声锣鼓砰砰作响,晨光在一瞬飞到了宣室殿的顶端。

    众大臣按品级入殿,手持笏板肃立两旁,而御座上坐的不是陛下,而是身着翟服的皇后。

    “众卿家听旨!”

    百官一凛,撩袍跪地。

    耳边是皇后肃然的声音。

    “陛下西巡行宫,见民生之多艰,哀婉不止,由忆大魏建朝二十年余载,经阙准、襄王之乱,兵戎相向,内乱不休,遂以天罚而自悔不已,自请入柏乡弥陀寺为国祈福,昭罪己身。临行前特赐予传国玉玺,号令百官,自此以后,朝中诸事皆由朕代陛下管理,各位卿家,不得有违!”

    她说罢,九翟金翅冠的羽翼微微一晃,像灿烂的珠光生开着腥红的宫墙,抖擞刹那亦将尘埃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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