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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3集:水利管理
    秦渠令

    咸阳城外的郑国渠边,柳梢刚沾上新绿,李伯阳就扛着铁锨往渠岸走。他腰间挂着块铜制的“水监”令牌,磨得发亮的边缘映着晨光,这是秦国新设“水衡都尉府”下发的信物,也是他这个渠长的责任凭证。

    “李渠长,早啊!”渠边田埂上,老农王二柱正弯腰收拾农具,见了他便直起身打招呼,“昨儿夜里下了场小雨,您说这渠水还用再放些不?”

    李伯阳脚步没停,伸手摸了摸渠壁的泥土:“土还潮着,今日先不放。我去前头看看闸门,前日巡查时见着闸板有些松动。”他说着加快了脚步,靴底踩过带露的青草,留下一串浅浅的印子。

    秦国自一统六国后,便在水衡都尉府下设了“渠官”“堤官”“涝官”三类官职,李伯阳是关中郑国渠沿线的渠长,管着三十里渠段,手下有五个巡查兵和二十个民夫。这官职不算高,却是百姓眼里的“活菩萨”——去年夏天关中大旱,若不是他们及时调配渠水,沿岸千亩麦田早成了焦土。

    走到渠闸处,李伯阳果然看见西侧闸板与渠壁间裂了道指宽的缝,渠水正顺着缝隙往外渗,在闸下积了个小水洼。他蹲下身,手指探进缝隙摸了摸,眉头皱了起来:“是木楔松了,得赶紧补上,不然再渗几日,闸板该朽了。”

    他回头喊来巡查兵赵虎:“去把工具房的木楔、麻绳和桐油拿来,再叫两个民夫过来。”赵虎应了声,撒腿就往不远处的管理房跑。这管理房是去年新盖的,青砖瓦房,院里堆着修补渠堤用的沙袋、木料,墙角还立着两块石碑,刻着“水令”——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春灌之时,每日辰时开闸,申时关闸,违者罚铜半两”“渠堤左右三丈内禁种树、掘土,违者杖二十”。

    没一会儿,赵虎就带着民夫扛着工具来了。李伯阳亲自上手,先把旧木楔敲出来,再将新木楔蘸上桐油,一点点塞进缝隙,最后用麻绳缠紧。他手上的老茧磨得生疼,额角渗出汗珠,却没停下:“这闸板得好好护着,再过半个月就是春灌,到时候要是出了岔子,沿岸的麦子就完了。”

    民夫们不敢怠慢,跟着他忙活了一个时辰,总算把闸板修好了。李伯阳站起身,往渠里扔了块石子,看着水花溅起,才松了口气:“走,去下游看看淤塞情况。”

    一行人沿着渠岸往下走,越走地势越低,渠水也渐渐浑浊起来。到了张家村附近的渠段,李伯阳突然停住脚,指着水面:“你们看,水面上飘着这么多麦秆,底下肯定淤了不少泥。”

    他让人找来长杆,往渠底探了探,杆头提上来时裹满了黑泥。“至少淤了半尺深,得清淤了。”李伯阳皱着眉,“赵虎,你去张家村传个话,让村里派十个壮丁来,明日一早开始清淤。就说按水衡都尉府的规矩,参与清淤的民夫,每日给两升粟米,算作口粮。”

    赵虎刚要走,村里的里正张老栓就拄着拐杖来了。他老远就喊:“李渠长,您可是来清淤的?俺们村昨晚就商量好了,今儿就想动手,您看行不?”

    李伯阳愣了愣,随即笑了:“再好不过。只是你们可得注意,清淤时别把渠壁的夯土给挖松了,也别把淤泥堆在渠堤上,得运到离渠三丈外的地方。”

    张老栓连连点头:“您放心,俺们都记着‘水令’呢!去年您给俺们讲的渠堤养护规矩,村里老人都背下来了。”他说着招手喊来十几个壮丁,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推着独轮车,热热闹闹地开始清淤。

    李伯阳在一旁盯着,时不时上前指点:“这边的泥要挖干净些,不然水流过来还会淤。”“小心点,别碰着渠边的柳树根,树根能固堤。”他看着民夫们忙碌的身影,想起三年前刚当渠长时的情景——那时候百姓还不懂养护水渠,总有人往渠里扔垃圾,还有人在渠堤上挖洞取水,他光是制止这些行为,就费了不少劲。

    后来水衡都尉府下了令,让各地渠官给百姓讲“水令”,还把“水令”刻在石碑上立在村口。李伯阳带着人挨村宣讲,告诉百姓渠水是大家的,护好水渠就是护好自家的田。时间长了,百姓们才慢慢养成了护渠的习惯,有时候见着有人往渠里扔东西,还会主动制止。

    眼看日头偏西,清淤工作也快结束了。李伯阳让人量了量清出的淤泥,足足有二十多车。他满意地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见赵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渠长,不好了!上游的孙家坡渠段,堤岸好像要塌了!”

    李伯阳心里一紧,顾不上歇口气,拔腿就往上游跑。他一边跑一边想,孙家坡那段渠堤是去年秋天修的,当时夯土夯得很实,怎么会突然要塌?难道是昨晚的雨水泡软了堤脚?

    等他跑到孙家坡,远远就看见渠堤上裂了道半尺宽的口子,渠水正从口子往外渗,堤下的土地已经湿了一大片。几个村民正拿着沙袋往口子上堵,可水势太急,沙袋扔进去就被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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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把车上的木料卸下来,先搭个架子挡住水流!”李伯阳大喊着冲过去,接过民夫递来的木料,和众人一起往口子上搭。他指挥着大家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搭架子,一队往架子后面填沙袋,再往沙袋上盖一层夯土。

    忙到天黑,口子总算被堵住了。李伯阳浑身是泥,坐在堤岸上喘粗气。他看着修好的堤岸,又想起水衡都尉府的规定——每次出现堤岸破损,都要记录原因和修补情况,上报给郡里的水监。

    “赵虎,你今晚就把这次堤岸破损的情况写下来,明日一早送到郡里。”李伯阳说,“要写清楚破损的位置、原因,还有修补用的材料和民夫数量,不能漏了任何一项。”

    赵虎点点头:“渠长,您放心,我都记着呢。”

    夜色渐浓,渠边的灯笼亮了起来。李伯阳站起身,沿着渠堤慢慢往回走。他看着渠水静静流淌,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他想起水衡都尉府的长官在就职时说的话:“水利是国之根本,你们这些渠官,就是守护根本的人。只要你们把渠护好,百姓就能有饭吃,国家就能安稳。”

    他摸了摸腰间的“水监”令牌,心里觉得踏实。这令牌虽小,却承载着万千百姓的希望。

    第二天一早,李伯阳刚洗漱完,就听见管理房外有人喊。他出门一看,是邻县的渠长周仲文,骑着马赶来的,身上还带着露水。

    “伯阳兄,不好了!”周仲文跳下马,脸色焦急,“泾水上游连日下雨,水位涨得厉害,郡里水监让咱们赶紧加固沿岸堤坝,防止决堤!”

    李伯阳心里一沉,泾水是郑国渠的水源,要是泾水决堤,郑国渠沿线的农田就全完了。他立刻召集手下的巡查兵和民夫,分好工:“赵虎,你带三个人去上游查看泾水水位,每隔一个时辰回来报一次信。其他人跟我去加固渠堤,把所有的沙袋和木料都运到堤上!”

    众人分头行动,李伯阳带着人往渠堤上运沙袋,村里的百姓听说要加固堤坝,也主动赶来帮忙。张老栓带着张家村的壮丁,推着独轮车往堤上送土;王二柱扛着锄头,在堤岸外侧挖排水沟,防止雨水泡软堤脚。

    太阳升到头顶时,赵虎跑回来报信:“渠长,泾水水位还在涨,离堤顶只有三尺了!”

    李伯阳心里更急了,他让人把堤岸外侧的排水沟挖得更深些,又在堤顶堆了一层沙袋,做成一道临时的挡水墙。“大家再加把劲!”他喊道,“只要守住这道堤,咱们的田就没事!”

    百姓们听了,干劲更足了。有的光着膀子扛沙袋,有的跪在地上夯土,汗水流下来,在脸上冲出一道道泥印,却没人叫苦。

    到了下午,泾水水位终于不再上涨,慢慢稳定下来。李伯阳松了口气,刚要坐下歇会儿,就看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郡里的水监王大人。

    王大人勒住马,看着加固好的堤岸,满意地点点头:“伯阳,你做得好!这次泾水涨水,你们这段渠堤是最稳固的,水衡都尉府已经听说了,要给你记功!”

    李伯阳连忙拱手:“大人谬赞,这都是百姓们齐心协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王大人笑了:“你倒是谦虚。不过你说得对,水利之事,光靠官府不行,还得靠百姓。水衡都尉府打算在各地推广你们的做法,让百姓参与到水利养护中来,这样才能让水利之功长久惠及百姓。”

    李伯阳心里一阵激动,他想起自己刚当渠长时的心愿——让每一寸渠水都能流到田里,让每一户百姓都能丰收。如今看来,这个心愿正在一步步实现。

    几天后,泾水水位回落,郑国渠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李伯阳带着人再次巡查渠段,看着渠水顺畅地流淌,沿岸的麦田绿油油的,心里满是欣慰。

    这天傍晚,他坐在渠边的柳树下,看着夕阳洒在渠面上,像铺了一层金箔。王二柱提着一壶酒走过来,递给他一碗:“李渠长,尝尝俺家自酿的米酒,感谢您这些日子护着俺们的田。”

    李伯阳接过酒碗,喝了一口,米酒的醇香在嘴里散开。他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听着渠水潺潺的声音,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渠长当得值。

    水衡都尉府的牌子在夕阳下闪着光,那不仅是一个机构的标志,更是秦国百姓对丰收的期盼,对安稳生活的向往。而李伯阳知道,只要自己和无数像自己一样的渠官守护好这一道道水渠,这份期盼和向往,就永远不会落空。

    后来,水衡都尉府在全国推广了关中的水利管理经验,各地都设立了专门的水利管理机构,配备了渠官、堤官和涝官。管理人员定期巡查,百姓主动参与养护,秦国的水利设施越来越完善,各地的农田都得到了灌溉,粮食产量一年比一年高。百姓们都说,是官府的水利管理做得好,才让大家过上了好日子。

    而李伯阳,依旧守着郑国渠的那段渠堤。他腰间的“水监”令牌换了新的,可他守护水渠的初心,却从未改变。每天清晨,他还是会扛着铁锨往渠岸走,看着渠水静静流淌,看着沿岸的麦田郁郁葱葱,心里就充满了力量。他知道,自己守护的不仅是一道水渠,更是秦国的根基,是百姓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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