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您若真如此做了，让朝堂上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们怎么想？！让天下的黎民百姓怎么想？！”

    “他们会说，当今圣上，是个残暴不仁的昏君！是个滥杀无辜、戕害忠良的暴君！如此行事，只会令百官离心，让天下寒心？！边疆不稳，异族虎视眈眈，您是想亲手将这江山社稷，推向人心惶惶、风雨飘摇的境地吗？！”

    “更何况……”阿箬的语气尖锐，“到那时，您想极力掩盖的后宫丑闻、皇家秘辛，也会伴随着您‘残暴昏聩’的恶名在天下蔓延！整个皇室颜面扫地，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些自恃身份尊贵、最重脸面的老王爷、老宗亲们，他们的颜面往哪里搁？这不再是您一个人的事，这是让整个爱新觉罗家族，在天下人面前蒙羞！”

    弘历死死盯着阿箬，胸膛剧烈起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在威胁朕？！”

    “是！”阿箬斩钉截铁，毫无畏惧地迎上他想要吃人的目光，甚至挺直了腰板，“事到如今，就是在威胁您！用这皇家的脸面，用这大清的江山稳固，威胁您！”

    “你！……”弘历万万没想到，她竟连一丝一毫的转圜余地都不留，如此直白、如此赤裸地承认了。

    巨大的羞辱感和失控感让他瞬间气血上涌，眼前甚至有些发黑，指着阿箬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那张一向威严自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狰狞的扭曲。

    他贵为天子，何曾被人如此当面且彻底地逼迫过？

    阿箬却不再看他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她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撕破了最后的面具。

    “皇上，您……想得怎么样了？”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烛火猛烈地跳跃了一下，映在弘历脸上，投下一道道阴影。

    “你……想要什么？”

    “出宫。”脱口而出 两个字，干净利落，掷地有声。

    乾隆的眉头狠狠一皱，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勒索钱财、谋求高位、甚至为家族求个恩典……唯独没想到是这个。

    一个知晓如此多惊天秘密、刚刚才将他这位九五之尊逼到“墙角”的人，所求竟如此“卑微”？

    “不要什么金银财宝，荣华富贵？” 他几乎是嗤笑着反问。

    阿箬，“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介——自由身。”

    “自由身”三个字说得特别重，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坚定。

    弘历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或者是一丝贪婪的破绽。

    然而，阿箬的眼神只有一片澄澈的决绝。

    这“什么都不要”，反而成了最沉重的筹码。

    杀她，代价太大；给她所求的“自由”，竟成了唯一看似可行却最憋屈的选择。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烛火噼啪一声爆响。

    弘历猛地闭上眼，良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可。”

    这一个“可”字落下，阿箬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

    她没有谢恩，只是再次伏下身，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叩拜礼——这或许是她此生最后一次向这位帝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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