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市守夜人总部。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天庭。
左青面无表情地挥着胳膊。
企图能得到一口干净的空气可以用来呼吸。
“不行！
他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你现在要把他给放出来？
叶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高层用力拍着桌子，厉声斥责道。
叶梵轻轻抬眸。
“他现在已经与常人无异。”
“那又怎样！
现在没事，又不代表以后没事！
他手上沾的人命，甚至比一个集训营还要多！
放他出来，跟放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区别？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左青抬头看向接话的高层，又将目光转向了叶梵。
叶梵停住了转笔的动作。
视线扫过会议室里的众人，而后缓缓起身打开了窗户。
会议室的烟味瞬间消散了不少。
“叶司令，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梵语气平淡道。
“没什么，只是想开个窗透透气。”
待他回到位置上，这才开口继续道。
“事情发生时，他处于完全丧失意识的状态。
那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更何况，他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现在的他，根本与常人无异。
难道我们要把他关在斋戒所里，一直到他老死吗？
这样对他是不是太过残忍，也不公平？”
叶梵话音刚落，就有人站起来怼道。
“公平？残忍？
这两个词的适用对象应该是人，而不是一个畜生！
还是一个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的畜生！
没有当即要他的命，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叶司令，你对他，是不是太过优待了？”
百里辛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
陈淳拍了拍身旁的老搭档，在叶梵声音的掩盖下悄声道。
“他怎么来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高层的会议里了。”
一旁的老搭档扫了百里辛一眼。
“还能为什么，无利不起早。
你还真以为他是为了我们今天讨论的这事来的吗？”
陈淳的眼眸倏得颤了一下。
“是为了【假面】？”
“错。
是为了他的百里集团。”
身旁的老搭档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拍了下陈淳的脑子。
叶梵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说来说去，这群高层不就是谁都不想担责嘛。
却还要将理由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若是他又惹出了什么乱子。
我叶梵一人一力承担，绝不有悔！”
话落，他朝左青使了个眼色。
左青立马走到门口，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李阳光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我还以为，今天轮不到我出场了呢。”
他推了推眼镜，缓步走进了会议室。
“你是谁？”
有人立马指着他出声询问。
“我是曹渊的主治医生，李阳光。
同时，也是阳光精神病院的院长。”
闻言，一个高层不屑地轻嗤一声。
“叶司令，你找一位精神科的主治医生过来，是什么意思。”
叶梵抬头示意李阳光自由发挥。
“曹渊自从进入我院后，便是由我接诊。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情况。
而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为了向各位说明一件事。
在我的诊断下。
曹渊已经具备了出院的所有条件，我也能为他的精神状态做担保。”
此话一出，叶梵的眉心猛得蹙了起来。
他朝李阳光投去了一个眼神。
你瞎担保什么啊。
只可惜，李阳光根本没瞧见叶梵的表情。
他之所以敢这样说，其中多半还有徐栀的原因。
“呵！一个精神病院的院长，做担保？”
百里辛缓缓坐直了身子。
他一动，刚才还有所微词的高层瞬间噤声。
“叶司令，如果这……”
百里辛根本没记住曹渊的名字。
在他看来，没有价值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姓名，他顿了顿后继续道。
“你确定，你会一力承担？”
叶梵态度坚决地点了点头，“没错！”
“好。
既然叶司令的态度这么坚决，而且，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我自然也没有再反对的理由。”
此话一出，剩余高层的那些反对声，通通都堵在了喉咙里。
唰——
叶梵大手一挥，张扬的签名便落在了同意书上。
百里辛路过叶梵时，倏然停下了脚步。
“刚刚多谢百里家主的成全。”
百里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俨然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
“小事。
不过……我见你倒是很看重他，能告诉我原因吗？”
叶梵大方开口。
“我只是不忍心，让他这辈子都待在斋戒所里蹉跎时光。
赎罪的办法有很多，唯有这种是最无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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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辛点点头没再追问，反而说起了别的。
“应对这次灾祸，剑圣与王面还有【蓝雨】他们，做得都很不错。
对了，这两位新晋人类天花板我还从未见过。
不知叶司令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也引荐引荐？”
叶梵眼底的眸光倏得暗了下来。
“当然！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带他们来见你。
只是眼下，他们都不在上京。
恐怕您这一趟，是跑空了。”
百里辛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了起来。
人类天花板在大夏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前人类天花板王尚本就是守夜人高层。
他不能将其归拢到自己旗下，成为他的人。
而面对陈夫子。
百里辛几乎用尽了所有办法，但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也不能直接挑明自己的用意。
只能是陪着他演戏。
百里辛原本想着，这两位总会比他们要好打动一些。
可他没想到，叶梵居然会这么护着他们。
“没事，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百里辛正欲转身离开，却像是又记起了什么，回身开口道。
“徐栀的事我听陈老说起过，她现在还没有醒吗？”
医院病房里，监测仪器发出了规律的滴度声。
闻言，叶梵脸上的神情染上了一丝落寞。
“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不过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
百里辛笑道。
“那就好。
八岐大蛇这件事，王面做得很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一个颁奖仪式？”
叶梵唇角微弯，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快了。”
送走百里辛后，叶梵的脸色倏得沉了下来。
看向一旁还在等着自己的李阳光，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现在就能带他出来吗？”
李阳光点了点头。
“当然。
他已经不需要我的心理疏导了。
反而……”
李阳光推了下眼镜。
“我觉得你现在比曹渊更需要我的疏导。”
斋戒所。
曹渊正坐在房间里打坐，心静如水，就连叶梵进来了都没察觉到。
“曹渊。”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是你？”
曹渊记起自己曾在九华山上见过他。
他好像是徐栀的师父。
“我们该回去了。”
曹渊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回去？”
叶梵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
他曾在九华山上待过一段时间，现在可不就是回去吗。
“没错。”
“回……”
曹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话有些磕巴。
“回九华山。”
轰——
有什么东西，在曹渊的脑子里炸了开来。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出去的一天。
“我……”
一瞬间，他的嗓子哑了。
“你不会是舍不得这里吧。”
叶梵挑了挑眉，装模做样地打量起这间房的布局。
“虽然这里确实要比山上亮堂些，但是慧明很想你。
他说没你在。
这浇水除草的活儿都落在了他的肩上，压得他都长不高了。”
曹渊的眼眶瞬间湿润起来，他颤声道。
“你们，真的放我走？”
“这还有假，字都签好了。”
走出斋戒所的那一刻，没了镇墟碑的压制。
曹渊身上的冲天煞气骤然崩裂而出。
他不敢抬头，生怕下一秒，他就会被叶梵又送回那里。
肩膀上传来的触感，让他从心底的噩梦中挣脱而出。
“去吧。”
就在叶梵离开时，曹渊猛得出声。
“徐栀呢！”
他出斋戒所这样的事，徐栀竟然都没出现。
这让他觉得奇怪。
透过玻璃，曹渊远远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徐栀，脸上满是担忧。
“你不进去吗？”
曹渊摇了摇头。
“我身上的杀气太重，对她不好。”
病床上的徐栀，睫毛轻轻颤动。
明媚的阳光转瞬即逝，周遭顿时化成了一片黑暗。
徐栀捂着心口那颗疯狂跳动的心。
“你说你是卡俄斯？希腊的原初神？”
她身前的黑色袍影晃了晃，清冷的嗓音响起。
“没错。”
“可安格斯不是说，这世上的原初神都已经身陨魂消了嘛！
而且，你的法则不也已经被人瓜分完了嘛！”
虽然眼前的黑袍看不出具体的人脸轮廓。
但徐栀就是明显感觉到，祂似乎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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