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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6章 软边筐与桂花糖
    众人踏着橘红晚霞往回走时,鞋尖沾的草屑还没抖净,远远就瞧见别墅区中央那片院子亮着暖黄的灯——顾母早站在院门口的玉兰树下等了,手里攥着块薄毯,见他们拐进石板路,忙迎上来,先把毯往林熙言肩上搭:“风凉了,怎不多披件?”又往他身后瞧,“崽们没闹吧?”

    林熙言刚要答,顾母已被小黑绊了脚——那团黑绒球从林熙言怀里挣下来,颠颠跑到顾母脚边,用脑袋蹭她裤脚,尾巴扫得裙角沙沙响。“这小东西倒机灵。”顾母笑着弯腰摸它的背,指尖蹭到它鼻尖的草屑,“准是跟着跑了一路,饿了吧?灶上温着芝麻糊呢。”小黑像是听懂了,“呜”地轻哼一声,用鼻尖又蹭了蹭顾母的手背,才乖乖蹲在她脚边晃尾巴,尾巴尖扫过石板缝里的碎草,带起细小微尘。

    客厅的灯早亮透了,八仙桌上已摆开了碗筷。顾母往桌上端最后一碗杂粮粥时,指尖还沾着点面屑——是蒸米糕时蹭的,她没顾上擦,先往林熙言碗里拨了块软米糕:“知道你们在据点没吃踏实,蒸了软米糕,掺了点苜蓿粉,熙言你尝尝,不糙。”又往洛千羽碗里搁了块酱萝卜,“你爱啃脆的,特意少腌了半天,嚼着不费牙。”

    洛千羽刚咬了口米糕,就被南凌风伸手抢了半块:“我也尝尝——”被顾母拍了下手背:“盘子里有,抢孩子的做什么?”南凌风嘿嘿笑,往洛千羽碗里塞了块糖糕:“换着吃。”洛千羽哼了声,却把自己碗里的酱萝卜分了他一半,嘴上嘟囔“谁要跟你换”,指尖却把萝卜摆得整整齐齐,连边缘的碎渣都对齐了桌沿。

    君瑞正帮着摆筷子,见暮容雪站在窗边瞧院外的玉兰树,轻声道:“容雪姐,顾婶蒸了你爱吃的桂花糕,在蒸笼里温着呢。”暮容雪回头笑了笑,指尖拂过窗沿的薄尘,沾了点细灰也没在意:“刚瞧着玉兰树落了片新叶,想着明儿摘片给崽垫筐底,软和。”说着转身往厨房去,路过灶台时顺手摘了片窗台上的玉兰新叶,指尖捏着叶尖晃了晃,蒸笼盖一掀,白气混着桂花甜香漫出来,她屈指节碰了碰笼壁,确认不烫了才捏起块桂花糕,糕上还沾着粒碎桂花。

    上官鸿煊和欧阳枫并肩坐在沙发沿,上官鸿煊手里转着片从据点带回来的薄荷叶,叶尖的露水还没干,滴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欧阳枫正替他掸袖口沾的芦苇屑:“明儿采芦苇不用太早,顾婶说让留着吃了早饭再去。”上官鸿煊“嗯”了声,把薄荷往他鼻尖递了递:“闻闻?比院里的桂花香。”欧阳枫偏头嗅了嗅,薄荷的清冽混着他指尖的温度漫过来,伸手把他袖口没掸净的屑子拈掉:“是香,回头摘些晾了,给你缝个香囊,挂在你那竹筐上。”

    顾父这时从书房出来,手里捏着本旧册子,封皮磨得发毛,先往林熙言手边放了杯温茶:“熙言,你上次说据点的陶缸渗水,我让管家找了个新的,粗陶的,不硌崽的喙,明儿让工人送过去。”又转头瞧顾逸晨,把册子往他怀里一塞:“这是前几年记的编筐法子,你瞧着有没有能用的,给崽编个挂薄荷的小架子。”

    顾逸晨接过来翻了两页,指尖蹭过册页上的墨迹——是顾父的字,边角还沾着点竹篾屑,想来是从前编农具时随手记的。“爹,这法子比我编的细。”他抬头时,顾父正往他碗里夹了块蒸南瓜:“你娘说你编筐费手,多吃点软和的。”没多说别的,只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暖得很。他把册子往怀里揣了揣,后来回房时顺手搁在了林熙言的窗台边,册页被夜风掀得轻轻动,露出某页空白处顾父画的小筐样,筐边还歪歪扭扭写着“给崽留软边”。

    林熙言刚喝了口粥,手腕就被顾逸晨轻轻攥住——他正低头用帕子替林熙言擦指尖沾的米糕屑,擦得慢,连指缝里的细渣都蹭干净了。“手别往嘴里塞。”顾逸晨声音低,落在林熙言耳尖,像羽毛扫过,“刚摸了草叶,有灰。”林熙言没抽手,任他擦着,指尖却勾了勾他的掌心,勾得轻,像怕惊着似的:“你也吃,粥要凉了。”目光扫过顾逸晨手腕时,瞥见他腕骨处有道淡红的印子,是白日编筐时竹篾蹭的,便没作声,只悄悄往自己兜里摸了摸——早上君瑞给的蜂蜡膏还在,锡盒小巧,揣在兜里硌着掌心,倒让他记了一路。

    顾逸晨笑着松了手,往他碗里舀了勺芝麻糊:“你先垫垫,这糊是温的。”眼角瞥见林熙言耳后沾了点软草绒,伸手替他拈掉,指尖蹭得耳尖泛红,像落了点晚霞色,才低声道:“累了吧?等下我给你捏肩。”等他替林熙言捏肩时,指腹按在肩颈的软肉上,力道放得轻,怕按重了疼。林熙言忽然从兜里摸出那小盒蜂蜡膏,拧开盖子往他手腕上抹了点,指尖轻轻蹭过那片红痕,像怕碰疼了他,声音轻得像落了片叶:“刚编筐时就想给你拿了,怕你嫌黏。”顾逸晨僵了下,低头瞧着腕上泛着淡香的膏子,膏体蹭在皮肤上映着暖灯,竟不觉得黏,只觉得那处皮肤都烫了。喉间软了软,没说话,只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下巴抵着他发顶蹭了蹭:“不嫌,你抹的都好。”连呼吸都放轻了,怕吹跑了那点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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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角那边,苏琼宇正扒着宁舒乐的胳膊晃:“表哥,明儿我能先去厢房给崽铺软草不?我记得后沟有那种带绒毛的,崽肯定爱蹭。”宁舒乐捏了捏他的后颈,指尖替他把歪了的发带理正:“先吃了饭再说——你嘴角沾着糕渣呢,擦了。”苏琼宇没动,仰着脸凑过去,像只讨摸的小猫。宁舒乐无奈,用指腹替他蹭掉,指尖刚收回,就被苏琼宇攥住晃了晃:“表哥最好了。”

    小黑蹲在林熙言脚边,脑袋搁在他的鞋面上,顾母给它端来小碗芝麻糊时,它先抬头“呜”了声,用鼻尖碰了碰顾母的手背,才小口舔起来。舔了两口又停住,叼起块掉在碗边的米糕碎,颠颠跑到顾逸晨脚边,把碎糕往他鞋上放——放得歪歪扭扭,还抬头瞅他,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像是在说“给你留的”。顾母站在旁边瞧着,笑着摸了摸它的头:“这小东西还懂疼人,知道逸晨顾着熙言,没顾上吃。”

    顾逸晨笑着弯腰把碎糕捡起来,吹了吹沾的灰,递到林熙言嘴边:“小黑给的,尝尝?”林熙言咬了口,甜香混着芝麻糊的暖,从舌尖漫到心口。抬眼时,见顾母正往顾父碗里添粥,顾父又把碗往她那边推了推,低声说“你也多吃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听见;院外的玉兰树影晃在窗上,和屋里的灯影叠在一块儿,软乎乎的,像把所有暖都揉在了一块儿。

    饭后顾父没回书房,反倒往廊下的藤椅上坐了,指节敲了敲扶手,朝顾逸晨扬了扬下巴:“你也来坐坐,陪我抽根烟。”

    顾逸晨拿了烟盒递过去,又划了火柴凑到他跟前。火光晃了晃,映出顾父鬓角新添的几根白头发,像落了点霜,他心里轻轻动了下,没吭声,只等顾父吸了口烟,才在旁边的小凳上坐下。

    “前几天管家去据点送陶缸,跟我提了句,”顾父吐了口烟圈,没看他,视线落在院角的玉兰树上,“说凌云关那边前阵子不太平,你之前在那儿待了小半个月,没出什么事吧?”

    顾逸晨捏着刚捡的半片槐树叶,指尖慢慢捻着:“没事,就是那边风大,夜里冷,住的帐篷漏了回风,后来找了块帆布补上就好了。”

    “就这?”顾父侧过头看他,眉梢挑了挑,“我还听张队说,有回你为了护那几只崽,跟那边的野狗对峙了半宿?野狗群那么凶,你就带了两个人,怎么不叫人增援?”

    顾逸晨愣了下,没想到张队连这个都跟顾父提了。他挠了挠头,笑了笑:“那野狗看着凶,其实怕人,我们只要不主动惹它们,它们也不扑上来。再说当时崽还小,挪地方容易惊着,就没敢多带人过去折腾。”

    顾父没接话,把烟蒂摁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指腹蹭了蹭缸沿的瓷纹——那烟灰缸还是顾逸晨小时候捏的陶坯,歪歪扭扭的,顾父却用了十几年。过了会儿才低声说:“你妈前几天翻你行李,见你那件灰布衫胳膊肘磨破了,还沾了点血渍,偷偷抹了半宿眼泪。她没敢跟你说,就跟我念叨,说你打小就犟,受了委屈也不爱吭声。”

    顾逸晨喉结动了动,指尖捻着槐树叶顿了顿,转头往厨房方向瞥了眼——厨房的灯还亮着,窗上映着顾母弯腰洗碗的影子,袖口挽着,露出的手腕上沾着泡沫,想来是还在收拾。他才低声接话:“爸,真没事,那血渍是蹭的石头灰,不是啥大事。回头我就跟我妈说,那布衫我早让容雪姐帮着补好了,针脚细着呢,让她别瞅着那破地方犯愁。”

    “我知道你妥帖,”顾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比饭桌上时更沉些,“但妥帖也别硬扛。你是我儿子,有事不用瞒着。以前你总说‘爸你放心’,现在也该让我跟你妈放心放心了,嗯?”

    顾逸晨抬头时,见顾父眼里映着廊下的灯,暖黄的光落在他眼角的皱纹里,软乎乎的。他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槐树叶往顾父手边递了递:“这叶子嫩,明儿让妈煮茶时放两片,清热。”

    顾父接过去,捏在手里转了转,忽然笑了:“你小时候也爱捡这叶子,说要给我泡茶,结果捡了把带虫眼的回来,还非说虫眼是‘茶叶的记号’。”

    顾逸晨也笑了,小时候的事早忘得差不多了,被顾父一提,倒想起自己当时蹲在院角,把带虫眼的叶子一片片擦干净,还偷偷往里面撒了把白糖,怕茶叶苦。

    “那时候不懂事,”他挠了挠耳后,“现在知道了,得捡没虫眼的。”

    “不用那么讲究,”顾父把叶子揣进兜里,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带回来的,啥样都好。”

    夜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点薄荷香,廊下的灯晃了晃,把父子俩的影子投在地上,叠在一块儿,像小时候顾逸晨总爱往顾父影子里钻,说这样“就不怕黑了”。

    夜深时,屋里的灯大多熄了,只剩林熙言房里还留着盏床头的小灯,昏黄的光落在被褥上,像铺了层薄金。他没躺床上,只搬了张竹椅坐在窗边,窗开着半扇,晚风带着院里桂花的淡香飘进来,拂得他额前的碎发轻轻动。窗台边搁着顾逸晨搁的那本旧册子,册页被风掀到某页,露出顾父写的编筐口诀,旁边还画着个歪扭的小筐,筐边写着“给崽留软边”。他仰头望着窗外的天,墨蓝的天上缀着星星,一颗一颗亮得像撒了把碎银,连月亮都躲在云后,只漏了点清辉,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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