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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8章 ∶典籍再现
    我辞职那天,天空灰得像是被谁用墨汁浸透了一整夜。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像一只不肯闭眼的怪物,冷冷地注视着我收拾东西的背影。我没有回头,只是把工牌轻轻放在桌上,像放下一段不属于我的人生。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城市里的喧嚣、地铁的轰鸣、同事虚伪的笑脸,都像是从别人梦里借来的幻象。而我,早就该醒了。

    我去了山里。不是什么名山大川,只是南方一座无名的小山,青石阶蜿蜒入林,苔藓爬满石缝,空气里总飘着湿漉漉的腐叶味。我在半山腰租了一间老屋,木窗斑驳,瓦片残缺,夜里常有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油灯忽明忽暗。邻居都说这屋子空了十几年,没人敢住。可我却觉得,它等的就是我。

    山中日子清冷,却也安宁。我每日读书、煮茶、抄经,偶尔下山采买些米粮。山外的世界仿佛被一层雾隔开了,电话很少响,微信也渐渐沉寂。我以为,这样就够了——直到一年后的那个黄昏。

    那天下着细雨,我撑伞下山,路过镇口那个旧书摊。摊子很小,搭着褪色的蓝布篷,几摞泛黄的书堆在竹筐里,像被遗忘的枯骨。摊主是个年轻女孩,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头发扎成麻花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笑意。她抬头看我,眼睛清澈得不像这尘世中的人。

    “你来了。”她说。

    我一怔:“你认识我?”

    她摇摇头,从身下抽出一本厚重的书,封皮是暗褐色的,边缘磨损得厉害,像是被无数只手翻过,又悄悄藏起。“这是我祖母留下的。”她轻声说,“她说……总会有人来取。”

    我接过书的瞬间,指尖一凉,仿佛触到了冬夜的井水。封面上没有书名,只有一道暗红的纹路,像干涸的血痕,蜿蜒成一个古老的符。我翻开第一页,呼吸骤然凝住。

    “林晚,生于1995年,卒于——”

    后面是空白。

    纸页泛黄,字迹却极新,墨色未干,仿佛刚刚写下。我盯着那行字,心跳如鼓。这不是印刷体,是手写的,笔锋凌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宿命感。我猛地合上书,指尖微微发抖。

    “这书……你从哪儿来的?”我问女孩。

    她只是笑,眼神飘向远处的山:“祖母说,它一直在等你。她说,你迟早会回来。”

    “回来?”我喃喃,“我从未来过这里。”

    她不答,只轻轻摇头,像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魂。

    我买下了这本书。用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她接过钱时,手指冰凉,指甲泛着淡淡的青灰色。我抱着书离开,雨丝斜织,山路湿滑。回头时,书摊已不见,蓝布篷、竹筐、女孩,全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晚,我彻夜未眠。

    我把书放在桌上,油灯下一页页翻看。书页间夹着许多陌生的记载:某年某月,某人触碰古镜,七日后暴毙,尸身无伤,唯眼眶空洞;某地古井,每逢月圆夜传出女子低语,凡应声者,次日必失踪;还有一幅手绘图,画着一座山,山腰有屋,屋前立一人影,背对观者,身形竟与我一模一样。

    最诡异的是,书中每一页的角落,都写着一个日期——全是未来的。

    我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女子,穿着九十年代的碎花衬衫,站在一座老屋前微笑。我认得那屋,正是我现在住的那间。而那女子……是年轻时的我。

    不,不是我。是长得像我。

    可她的身份证号,清清楚楚写着:1995年出生,林晚。

    我猛地将书合上,心跳如雷。窗外,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窗棂咯吱作响。我抬头,油灯的影子在墙上扭曲,竟缓缓拉长,形成一个人形,背对着我,站在书桌前,正低头翻着那本书。

    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可书,却自己翻开了。

    纸页哗啦作响,停在某一页。上面写着:

    “林晚,生于1995年,卒于——2024年10月17日。”

    正是明天。

    我瘫坐在地,冷汗浸透衣衫。这时,书页间飘出一张纸条,墨迹未干:

    “你不是第一次读这本书。你已经死了三次。每一次,你都以为自己逃开了,可你只是回到了起点。这一次,你若想活,就别再翻下一页。”

    我颤抖着伸手,想将书锁进柜中。可手指刚触到封面,书脊突然裂开一道缝,从中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书页流淌,像血,却无味。液体在桌面蔓延,竟自动聚成一行字:

    “你逃不掉的。典籍已记,命格已定。”

    我尖叫着将书扔出窗外。可下一秒,它又静静地躺在桌上,封面完好,仿佛从未被移动过。

    那一夜,我听见屋外有脚步声,一圈又一圈,绕着屋子走。每走七步,就停一下,像是在数。我透过窗缝往外看——月光下,七个“我”并肩而立,穿着不同年份的衣服,从学生时代到职场装,再到如今的粗布衣裳。她们齐齐抬头,望向我的窗,嘴角缓缓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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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在隐居。

    我是在轮回。

    每一次,我都会在城市中疲惫不堪,辞职,上山,遇见那本书,看到自己的死亡日期,惊恐,逃避,然后死去——而书,会回到起点,等待下一个“我”来取。

    那女孩不是人,是守书的灵。她祖母,或许就是上一个我。

    我颤抖着重新翻开书,这次,我主动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多了一行小字,是我自己的笔迹:

    “若你看到这行字,说明你已经醒来了。别信书里的日期。真正的死亡,是相信自己会死。”

    我笑了。

    原来,破局的关键,不是逃避,而是直视。

    我拿起笔,在“卒于”后面,轻轻写下:“未定。”

    墨迹落下的一瞬,书页突然燃烧,火焰幽蓝,无声无息。火光中,我看见所有“我”都消失了,山雾散开,晨光初现。

    书烧尽了,只剩封面。我将它埋在屋前的槐树下,浇上清茶,焚了一炷香。

    三天后,我下山。

    镇口的书摊又出现了。蓝布篷下,女孩依旧在,看见我,笑着点头。

    我走过去,轻声说:“谢谢你,等我。”

    她眨眨眼:“你终于来了。”

    我转身离开,阳光洒在肩头,温暖得不像假的。

    可我知道,那本书,还在某个角落,等着下一个林晚。

    而我,只是这一次,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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