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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四十一章 汹涌号角
    …………

    他快步走到桌前,手指颤抖地抓起水晶酒瓶,甚至来不及倒进酒杯,就直接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葡萄酒未能平息他内心的灼烧,反而有几滴顺着他灰白的胡须滑落,滴在华贵的地毯上,如同血滴。

    不一会儿,房门几乎在被敲响的同时就被他猛地拉开。军事大臣弗朗切斯科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上带着夜的寒气和战场的硝烟味。

    “情况如何?”伦巴第公爵的声音沙哑而急促,甚至忘了让弗朗切斯科进门,握着酒瓶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烛光在他眼中跳动,映照出难以掩饰的恐惧和一丝孤注一掷的期待。整个宫廷的沉重阴影,仿佛都压在了他此刻微微佝偻的肩上。

    弗朗切斯科迈入昏暗的公事房,迅速而清晰地禀报了各处战况——东墙的惨烈拉锯、西墙投石机的短暂优势、以及普罗旺斯人看似受挫实则精准的试探。

    伦巴第公爵听罢,指尖无意识地捏碎了水晶酒杯的细柄,琥珀色的酒液和血珠混在一起滴落。

    “贝里昂这个粪坑里爬出来的杂种!”公爵低声咆哮,声音因恐惧而扭曲,“还有亚特那条疯狗……他们竟真敢……”他猛地喘了口气,看向弗朗切斯科的眼神复杂,“但你……你说对了。他们果然是在试探。”

    弗朗切斯科微微躬身,“我只是尽忠职守。公爵大人家族的荣耀,便是我剑锋所指。”他顿了顿,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公爵大人,请恕我直言——我们需做最坏的打算。”

    伦巴第公爵瞳孔骤缩,不安地问道:“你是指……”

    “突围!在城破之前。”弗朗切斯科语气冰冷如铁,还不待伦巴第公爵反驳,他便给出自己的理由,“其一,施瓦本援军目前尚无确切消息,一旦情况有变,米兰城破是早晚的事;其二,威尔斯军团最迟明早抵达,届时两面夹攻,城防压力剧增;其三——”他目光扫过窗外火光,“守军士气如绷紧的弓弦,久守必溃。若等乱民与溃兵冲击宫门,一切就晚了。”

    他伸手在公爵桌案的地图上划过一条隐秘路径,“北墙旧马厩下,有一条直通城外黑松林的密道,是您曾祖为应对叛乱所修,仅有历代公爵知晓。我们可精选三百死士,趁夜……”

    伦巴第公爵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过愤怒、恐惧,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良久,他颓然松开手,踉跄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最深色的葡萄酒。

    “你说得对。”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弗朗切斯科,声音嘶哑,“我家族的血脉不能断在这里。”

    叮!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却悲凉的响声,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如同饮下了一杯混合着耻辱与生存希望的毒药。

    咚!咚!咚……

    就在这时,城外普罗旺斯军营的方向,突然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密集恐怖的战鼓声!新的进攻号角撕裂夜空,远比上一次更加汹涌!

    弗朗切斯科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我马上去南门!公爵大人……请早做准备。”他深深看了一眼伦巴第公爵,旋即转身,黑色披风在门口卷起一阵旋风,脚步声迅速消失在石廊尽头。

    伦巴第公爵独自站在原地,手中空杯坠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南方再次被火光照亮的天空,手指死死抠住窗棂。

    “密道……最终竟真要走上这条祖先为预防不测而留下的、屈辱的逃生之路~”

    …………

    南门外,贝里昂屹立在新建的望楼顶端,火把将他的鎏金铠甲映照得如同神只。他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前锋阵营:

    “普罗旺斯的勇士们!看见那座城墙了吗?那后面有堆成山的金币、丝绸裹身的贵妇、窖藏百年的美酒!”他猛地挥剑指向米兰,“我以伯爵的名义起誓——第一个登上垛墙者,赏金币一百,晋升骑士!每斩敌首一级,赏银币十枚!若攻破城门,许你们狂欢三日,所得战利品尽归己有!”

    城下瞬间爆发出嗜血的狂潮。

    士兵们眼泛绿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军官舔着干裂的嘴唇狞笑,士兵们疯狂敲击盾牌,“为了金币!为了普罗旺斯!”

    重赏之下,方才受挫的士气顷刻化为灼热的贪婪,无数刀剑渴望着痛饮敌军鲜血以换取巨额财富。

    …………

    城墙上,城防总指挥官法比奥的吼声同样炸响:

    “米兰的男人们!看看城外这些豺狼!他们要把你们的妻子拖上床榻,把你们的孩子卖为奴隶,把祖辈的坟茔刨开找陪葬品!想想你们家灶台的热汤,想想床上女人的体温——除了手里的矛,你们还有什么可依靠?”

    经历过第一轮血战的护城军们呼吸粗重起来,有人开始用刀尖在垛墙上刻下家眷的名字,有人将妻儿给的护身符塞进嘴里死死咬住。

    恐惧仍在,但一种更原始的、保护巢穴的凶性被激发出来。他们握紧武器的指节已然发白,眼中燃起困兽般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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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进攻!”

    城外,贝里昂的佩剑狠狠劈落!战争巨兽再次咆哮!

    转瞬之间,所有重型投石机同时怒吼,燃烧的炮石如陨星般砸向城内——但目标不再是城墙,而是后方已被发现的城内投石机阵地!

    与此同时,无数云梯再次搭上墙砖,披着重甲的步兵开始攀爬,箭雨如同飞蝗般扑向垛口!

    第二轮攻城战,以远比第一次更狂暴、更致命的姿态,悍然爆发!

    …………

    贝里昂的进攻号角如同砸碎冰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死亡的漩涡!

    城上守军已然褪去初战的——盾牌手迅速在垛口组成连绵的龟甲阵,缝隙中刺出的长矛不断将攀至半途的敌兵捅落。

    更有经验的守军中队长指挥着擂石和滚木的投放节奏——并非如此前那般胡乱砸下,而是看准云梯上敌兵聚集最密处猛然松绳!一根燃烧的巨木翻滚着碾过一架云梯,上面五名普罗旺斯士兵如同被捣碎的虫蚁,惨叫着筋骨断裂,坠入下方的人群,又引起一片混乱。

    墙上的弓箭手也被分散配置,部分专注射杀攀爬者,更多的则与城下普罗旺斯的弓弩手展开对射。箭矢在空中交错飞掠,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一个经验不算丰富的弓箭手刚探身瞄准,便被下方射来的弩箭贯穿咽喉,一声未吭便栽下倒在地;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普罗旺斯的射手也被城上集中射来的箭雨连人带盾钉在了地上。

    然而,在重赏的刺激下,普罗旺斯士兵爆发出了骇人的战斗力。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上猛冲,盾牌顶着砸落的石块,剑斧砍断刺来的矛杆。

    在东墙一段,几名悍勇的重甲步兵甚至借着盾牌掩护,硬生生顶着擂石砸击,逼近了垛口!锋利的钩爪已经搭上了墙砖,一张狰狞的面孔几乎与守军面对面!

    “滚下去!”负责这段防线的守城军官——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咆哮着亲自抱起一块数十磅重的巨石,双臂肌肉虬结,狠狠砸下!巨石精准地命中那几名敌兵高举的盾阵,恐怖的重量瞬间压垮了防御,骨头碎裂的可怕声响清晰可闻,重甲步兵连人带盾被砸落城下。

    但死神的狂舞并未停止。

    另一处城墙,一个年轻的新兵因为恐惧而动作稍慢,未能及时举盾格挡,被下方射来的冷箭射穿眼窝,无声地倒下。几乎同时,一个试图仿效军官扔石头的“护城军”士兵被攀上垛口的普罗旺斯士兵一剑削断了手臂,惨叫着跌入城内。

    此刻,城墙化作了一面巨大的垂直血肉磨盘。每一寸墙砖都被鲜血浸泡得滑腻不堪,不断有尸体从上方坠落,砸在城墙根或顺着云梯掉进护城河里,溅起腥臭的水花。

    呐喊声、惨叫声、金属撞击声、巨石滚落声汇聚成一片,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墙上伦巴第守军凭借着高位优势和逐渐提升的配合苦苦支撑,而攻城者则依靠人数优势和疯狂的斗志不断冲击。第二轮进攻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最残酷、最消耗的拉锯战……

    …………

    东墙护城河外,贝里昂勒紧缰绳,战马焦躁地踏着蹄下血泥。他冰冷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城墙上的惨烈拉锯,瞳孔中倒映着刀光剑影和不断坠落的尸体。

    他亲眼看着自己麾下的重甲步兵凭借悍勇几次逼近垛口,却又被守军拼死用擂石和长矛压回,伤亡惨重。尤其看到那名疤脸守军军官亲自抱起巨石砸碎他精锐士兵的场面,贝里昂的下颚线骤然绷紧,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牙关紧咬,发出一声压抑着暴怒的低吼。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满脸血污、气喘吁吁地狂奔而至,单膝跪地急报:“大人!西墙!格勒纳德骑士带人撕开了口子,已经站上垛口,正在扩大突破口!但伦巴第人反扑猛烈,急需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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