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寻夫记

    云屠领着新来的镖师穿过集市时，就感觉街坊邻居们的眼神不对劲。那小姑娘——其实也不算太小，约莫十八九岁——是她从隔壁县挖来的好苗子，一手双刀使得出神入化。

    "总镖头，他们为啥老盯着俺看？"小姑娘不安地拽了拽云屠的袖子。

    云屠扫了一眼交头接众的街坊，粗声粗气道："别理他们，一群闲得蛋疼的长舌妇。"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的这两天，一个离谱的谣言已经传遍了全镇：云镖头终于还是嫌弃了自家小夫君，从外面带回来个新人，而陌仙师不堪受辱，离家出走了！

    "听说了吗？陌仙师被气得去道观出家了！" "胡说！明明是被卖到县城的南风馆去了！" "哎哟，那地方可都是些变态客人，陌仙师那样清冷的人儿怎么受得住啊……"

    谣言越传越离谱，等传到云屠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陌尘被五花大绑送进南风馆，当晚就被折腾得奄奄一息"。

    "放你娘的屁！"云屠一拳砸在镖局的桌子上，吓得新来的小姑娘差点跳起来，"谁造的谣？！"

    王大姐战战兢兢地递上一杯茶："总镖头息怒……这不是您两天没回家，陌仙师也不见人影……"

    云屠这才想起来，陌尘前天确实说过要去山里采药，说要闭关几日。她当时急着去邻县谈生意，就没多问。

    "他去采药了！"云屠咬牙切齿地解释，"什么南风馆，简直荒唐！"

    众人将信将疑。突然，李婶慌慌张张冲进镖局："不好了！我家那口子刚从县城回来，说在南风馆门口看见个银发男子被拉进去了！"

    云屠的脑袋"嗡"地一声，眼前发黑。理智告诉她陌尘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抓，但万一……万一他采药时遇到意外……

    "备马！"她一声怒吼，震得房梁都在抖，"现在就去县城！"

    "系统。"陌尘一边优雅地落下一枚白子，一边在心中询问，"云屠到哪了？"

    "距离南风馆还有两条街。"系统冷冰冰地回答，"宿主，你这种行为在我们系统界被称为'作死'。"

    陌尘唇角微扬，看着对面满脸崇拜的绿衣姑娘："该你了。"

    这里是县城最有名的南风馆"醉月轩"，本该是纸醉金迷的烟花之地，此刻却安静得像座书院。十来个衣着华美的姑娘围坐在陌尘身边，有的执笔作画，有的抚琴吟诗，全然不见平日的轻浮模样。

    两天前，陌尘采药归来时偶然路过此地，被几个喝醉的富家女当成新来的小倌拉扯。他本可以轻易脱身，却突然起了玩心，将计就计进了这南风馆。

    谁知一进门，他就被老鸨当成了来应聘的琴师。陌尘索性顺水推舟，在这里住了下来。短短两日，他不仅成了醉月轩的头牌"清倌"，还让一众姑娘们神魂颠倒，争相学习琴棋书画，把个烟花之地硬生生变成了文艺沙龙。

    "公子，您看我这首诗写得如何？"一个穿粉裙的姑娘怯生生地递上诗稿。

    陌尘正要点评，大门突然"砰"地一声被踹开。云屠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腰间双刀已然出鞘，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陌！尘！"

    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姑娘们惊恐地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女子，有几个已经躲到了桌子底下。

    陌尘从容起身，银发在烛光下如流水般倾泻："妻主来了？"

    这一声"妻主"叫得云屠浑身一僵，但很快又怒火中烧："你……你居然真的在这种地方！我还以为……"

    "以为我被卖到这里受苦？"陌尘缓步走近，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妻主就这么不信任我？"

    云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中的刀"哐当"掉在地上。她猛地抓住陌尘的手腕："跟我回家！"

    "等等。"陌尘转身对惊呆的姑娘们拱手，"多谢这几日的款待，在下告辞了。"

    老鸨这才回过神，扑上来拦住云屠："这位娘子！陌公子是我们这的头牌，您不能就这么把人带走啊！"

    "头牌？！"云屠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陌尘赶紧解释："是琴师头牌。"

    "对对对！"老鸨擦了擦汗，"陌公子的琴艺堪称一绝，这两日我们醉月轩的客人比往常多了三成！娘子要是带人走，好歹……好歹给个赎身的价钱……"

    云屠气得头顶冒烟："赎你大爷！这是我明媒正娶的夫君！"

    "啊？"老鸨傻眼了，"可陌公子说他是……"

    "系统。"陌尘在心中紧急呼叫，"准备传送。"

    "现在知道找本系统了？"系统冷笑，"刚才不是还左拥右抱……"

    "十块上品灵石。"

    "成交。"

    一道银光闪过，等众人回过神，陌尘和云屠已经不见了踪影。姑娘们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小声嘀咕："该不会是……遇到神仙了吧？"

    而此时，城外的树林里，云屠正把陌尘按在一棵大树上"严刑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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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为什么跑去那种地方！"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还真以为你……"

    陌尘收起玩笑的神色，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水光："我的错。本想逗你玩玩，没想到闹这么大。"

    云屠凶巴巴地瞪着他，但通红的眼圈让这个瞪视毫无威慑力："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被……被……"她说不下去了，一把将陌尘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窒息。

    陌尘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以后不准这样！"云屠闷声闷气地命令，"不准突然消失！不准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更不准……不准让别人叫你公子！"

    陌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遵命，妻主大人。"

    云屠松开他，脸又红了："不准那么叫我！"

    "为什么？我觉得挺好听的。"陌尘故意又喊了一声，"妻主～"

    云屠"嗷"地一声捂住耳朵，转身就走。陌尘笑着追上去，牵住她的手："回家给你做红烧肉？"

    "……要双份。"

    "好。"

    "还要梅子酒。"

    "管够。"

    云屠这才稍微消气，但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猛地转身："等等！那个绿衣服的姑娘为什么靠你那么近？！"

    陌尘眨眨眼："哪个？"

    "就是……就是下棋那个！"云屠急得直比划，"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

    "系统。"陌尘在心中呼唤，"调取一下当时的画面。"

    系统冷漠回应："本系统不是你的恋爱助攻工具。"

    "二十块上品灵石。"

    "……正在调取。"系统毫无节操地妥协了，"根据数据分析，那位绿衣姑娘的瞳孔放大率仅为12，远低于心动阈值。相比之下，云屠冲进来时的瞳孔放大率达到37，心率120，肾上腺素……"

    "停！"陌尘赶紧打断它，转头对云屠解释，"她只是来学棋的，我对天发誓。"

    云屠将信将疑地哼了一声，但握着陌尘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两人回到镇上时，谣言已经更新到了"云镖头冲冠一怒为蓝颜，单枪匹马杀进南风馆抢人"的版本。街坊们看到两人手牵手回来，既惊讶又莫名感动。

    "我就说云镖头舍不得嘛！" "陌仙师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啧啧，小两口感情真好……"

    云屠红着脸加快脚步，陌尘却笑眯眯地跟邻居们打招呼，顺手还送了老张家孩子一包糖。

    回到家，云屠才彻底放松下来。她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累死我了……"

    陌尘体贴地帮她捏肩："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云屠猛地坐直。

    "没有没有。"陌尘赶紧安抚，"对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

    云屠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新来的镖师还在镖局等着安排住处呢！"她起身就要往外跑，被陌尘一把拉住。

    "先把饭吃了。"陌尘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一桌菜，"人是铁饭是钢。"

    云屠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一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桌前："那……吃完再去。"

    陌尘笑着给她夹菜，眼中满是温柔。系统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宿主，本系统强烈建议你卸载'恶趣味'插件。"

    "驳回。"

    "那至少别再拿本系统当恋爱工具！"系统愤怒地抗议，"本系统是高级规则修改器，不是你的把妹助手！"

    "哦？"陌尘挑眉，"那下次升级……"

    系统立刻安静如鸡。

    晚饭后，云屠去镖局安排新人的住处。陌尘坐在院子里品茶，望着满天繁星，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宿主。"系统突然正经起来，"虽然你的行为很幼稚，但……看到云屠为你着急的样子，确实很有趣。"

    陌尘轻笑："承认吧，你也喜欢看热闹。"

    系统沉默了一会，发出一声电子音的叹息："……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又无聊。"

    但又让人忍不住想围观——这句话系统没说出口。不过陌尘知道，这个嘴硬心软的人工智能，早就成了他们爱情故事的忠实观众。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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