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烽火孤舟
火族边境，黑石峡谷。
这里本是一处风景秀丽的隘口，如今却满目疮痍。峡谷两侧的村落大多已成废墟，焦黑的断壁残垣间，偶尔能看到几个佝偻的身影在翻找可用的物品。
陌尘立于峡谷高处，黑袍在热风中猎猎作响。他冷眼俯瞰着下方的惨状，白发下的面容如冰封般毫无波动。
"师父，东侧村落还有生还者！"樱空释从后方赶来，银发上沾满灰尘，冰蓝色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火族士兵刚撤离不久，他们……他们把老人和孩子关在谷仓里烧……"
话未说完，陌尘已化作一道黑影向东掠去。樱空释急忙跟上，这几年他的实力虽大有长进，但跟师父相比仍是云泥之别。
当他们赶到东侧村落时，谷仓的火势已经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凄厉的哭喊声从火海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师父！"樱空释急得就要往里冲。
陌尘抬手拦住他，另一只手对着熊熊燃烧的谷仓虚按。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翻腾的火焰凝固在空中，然后如同被无形大手掐灭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樱空释虽不是第一次见师父施展神通，仍被这超越常理的力量震撼。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冲进尚有青烟冒出的谷仓。
里面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十几个老人和孩子被铁链锁在柱子上，大多已经昏迷，皮肤上满是烧伤的痕迹。
"畜生……"樱空释咬牙骂了一句，迅速用冰刃斩断锁链。
陌尘随后走入，从系统空间中取出药物和清水，师徒二人默契地开始救治伤者。
【宿主，】系统突然提醒，【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是冰族的旗帜。】
陌尘手上动作不停："多少人？"
【三十左右，领头的好像是……哦，是冰族三皇子，樱空释的某个哥哥。】
樱空释也听到了系统的声音（陌尘允许他听到时他才能听到），脸色顿时变得复杂。那些所谓的"兄弟"，从小到大对他不是无视就是欺凌，如今突然出现，目的可想而知。
"师父……"
"专心救人。"陌尘头也不抬，"他们不重要。"
半刻钟后，一队身着银甲的冰族骑士浩浩荡荡开进村庄。为首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与樱空释有三分相似，眉宇间却满是傲慢。
"果然在这里。"三皇子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给孩童喂水的樱空释，"废物，见到兄长还不行礼？"
樱空释动作一顿，缓缓抬头。若是从前，他或许会因这句"废物"而自卑愤怒，但现在的他早已今非昔比。
"三皇兄。"他平静地称呼，手上继续喂水的动作，"如你所见，我在忙。"
三皇子脸色一沉，正要发作，突然注意到一旁沉默的陌尘。白发黑袍的男子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却让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你就是那个带走我弟弟的怪人？"三皇子强撑着架子，"我奉父皇之命，带你们回皇城。冰族正值用人之际，你们的幻术……勉强可用。"
最后一个词带着施舍般的语气，仿佛这是莫大的恩赐。
陌尘终于抬眼看他，那目光冷得让三皇子胯下的战马都不安地后退了几步。
"说完了？"陌尘问。
"你……你什么意思？"三皇子握紧缰绳，"本皇子亲自来招揽，是给你们面子！别不识抬——"
话未说完，他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更可怕的是，一层薄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脚底蔓延而上，眨眼间就覆盖了全身。
三十名冰族骑士大惊失色，纷纷拔剑。陌尘只是轻轻一挥手，所有武器同时脱手，在空中凝结成一团废铁。
"带着你们的废物皇子，滚。"陌尘淡淡道，"再让我看见你们打扰难民，就不只是冻成冰雕这么简单了。"
骑士们惊恐地看着被冻在冰块中的三皇子，进退两难。樱空释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一推，冰雕应声倒地。
"抬走吧，三个时辰后冰会自解。"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告诉父皇，我们不会参与冰火两族的权力游戏。若他想保住皇位，就管好自己的军队，别来烦我们。"
骑士们手忙脚乱地抬起冰雕，仓皇逃离。难民们敬畏地看着师徒二人，一个老者颤巍巍地跪下："恩公……"
"不必。"陌尘制止了其他人的跪拜，"我们只为救人，不为虚礼。"
樱空释看着师父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自豪。这就是他的师父，强大而不傲慢，慈悲却不滥情。在这乱世中如孤舟行于怒海，却始终坚守自己的航道。
……
夜幕降临，师徒二人在峡谷北侧建立了临时营地，收留了数十名无家可归的难民。樱空释正帮一位老妇人包扎伤口，突然听到营地边缘传来骚动。
"怎么回事？"他快步走去，看到几个难民围成一圈。
"大人，我们在河边发现了这个！"一个年轻猎人指着地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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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空释蹲下身，拨开那人脸上的湿发，露出一张精致得不像人类的少女面容。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长发是罕见的深蓝色，即使在昏迷中也散发着淡淡的海盐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耳后有类似鱼鳃的纹路，脖颈处隐约可见细小的鳞片。
"人鱼族？"樱空释惊讶地低呼。人鱼族素来隐居深海，极少与陆地种族往来，怎会出现在火族边境？
他小心地检查少女的伤势，发现她小腿有一道严重的灼伤，似乎是火系幻术所致。
"师父！"他转头呼唤，"这里有人鱼族伤者！"
陌尘闻声而来，在看到少女的瞬间微微挑眉："岚裳。"
"师父认识她？"樱空释惊讶地问。
"人鱼族公主。"陌尘简单解释，同时检查她的伤势，"火族为何攻击她？"
【宿主，】系统突然插话，【本系统检测到她身上有异常能量残留，好像是……炎心石的波动！】
陌尘眼神一凛。炎心石是制作圣火源的核心材料，按理说只存在于火族禁地，怎会与人鱼族扯上关系？
"带她回主帐。"陌尘下令，"其他人散开，不要声张。"
樱空释小心地抱起昏迷的人鱼公主，感受到她轻得不可思议，仿佛没有骨头。少女在他怀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蓝发扫过他的手臂，凉如海水。
主帐内，陌尘从系统空间中取出特制的药膏，亲自为人鱼公主处理伤口。樱空释在一旁协助，忍不住问："师父，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清楚。"陌尘将药膏涂在灼伤处，"等她醒来再问。"
药膏似乎有奇效，岚裳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只是仍未苏醒。樱空释取来干净的毛毯为她盖上，注意到她即使在昏迷中也紧握着一枚贝壳状的吊坠。
"师父，您休息吧，我来守夜。"他主动请缨。
陌尘摇头："你也受伤初愈，需要休息。系统会监控营地安全。"
【没错没错！】系统立刻附和，【本系统的警戒范围覆盖方圆十里，一只蚂蚁都别想偷偷溜进来！】
樱空释知道争不过师父，只好告退。临走前，他忍不住又看了眼人鱼公主安宁的睡颜。不知为何，她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
三日后，冰火两族的冲突进一步升级。火族大军压境，冰族则依托地形死守。夹在战争机器中的平民百姓如蝼蚁般被碾碎，唯有陌尘师徒的营地成为一片净土。
越来越多的难民慕名而来，营地规模不断扩大。奇怪的是，无论是火族还是冰族的军队，都默契地避开这片区域，仿佛这里有什么令他们恐惧的存在。
"师父，南边又来了三十多个难民。"樱空释匆匆走入主帐报告，"大多是妇孺，有几个重伤员需要您亲自处理。"
陌尘正在查看岚裳的情况。人鱼公主仍未苏醒，但气色已好转许多，皮肤恢复了珍珠般的光泽。
"带他们去医疗帐。"陌尘起身，"我随后就到。"
樱空释点头离去。这三天来，他几乎没怎么休息，忙着安置难民、分配物资、治疗伤患。虽然疲惫，但每当看到被救者感激的眼神，他就觉得一切值得。
主帐内，陌尘刚准备离开，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宿主！检测到大批火族精锐正在靠近！带队的是……火族王子烁罡！】
陌尘眼神一冷："终于来了。"
【他们带着重型幻术武器，看样子是冲着营地来的！】系统紧张地说，【要不要启动防御结界？】
"不必。"陌尘白发无风自动，"让他们来。"
他走出主帐，看到远处的山坡上已出现火族的旗帜。不同于之前的小股部队，这次是整编制的火族精锐，足有上百人，为首的年轻男子一身赤红战甲，面容阴鸷——正是火族王子烁罡。
营地顿时骚动起来，难民们惊恐地聚在一起。樱空释迅速组织青壮年拿起简易武器，自己则站到最前方，冰蓝色灵力在掌心凝聚。
"师父……"他紧张地看向陌尘。
陌尘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独自走向营地大门，直面来势汹汹的火族军队。
"停下。"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山谷。
火族军队竟然真的停下了。烁罡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白发男子："你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幻术师？"
陌尘不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听着，"烁罡傲慢地抬起下巴，"本王子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立刻交出所有人鱼族和炎心石，否则——"
"否则？"陌尘打断他，"就凭你这点人马？"
烁罡脸色一沉，猛地挥手："找死！全军进攻！"
上百名火族战士同时发动幻术，火球、火箭、火龙铺天盖地袭来，将半边天空都染成红色。难民们发出绝望的哭喊，樱空释拼尽全力撑起冰盾，却知道这远远不够——
然后，奇迹发生了。
所有火焰攻击在距离营地百米处突然凝固，然后调转方向，以更猛烈的势头反扑向火族军队。惨叫声顿时响彻山谷，烁罡狼狈地撑起防护，却仍被自己的火焰烧焦了半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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