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临后,京城各府的请帖更多了。
实在太多了,后来丫鬟都是用篮子提进来的,全部都装进一个木箱子里。
绿柳收拾屋子的时候,将所有的请帖都按照品阶分了一下。
“你识字?”
孟时岚的眼睛划过每一叠最上面的那一本。
绿柳垂首应道,“是,从前的小姐在闺阁时就喜欢读书写字,跟着学了一些。”
“近身伺候的丫鬟,还通文墨,怎么会被放出来。”
进府的所有丫鬟,背景过往都已经经过了所有查验。
但,有些东西是可以造假的。
绿柳也不瞒着,“回小姐,奴婢有个爱赌博的爹在庄子上做活,他想让奴婢攀高枝。”
“府里的三公子和四小姐去庄子上玩的时候,我爹给公子下药,想让奴婢和公子玉成好事。”
“三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发现了才没有酿成大错,我爹被打断了腿赶回了乡下,奴婢也被发卖了。”
孟时岚点了点头,“我记得你之前是在兴阳侯府吧。”
绿柳,“是,奴婢从前是在高四小姐跟前伺候的。”
她的手指划过公侯那一叠,一本一本往下拿。
最后在兴阳侯府的请帖上停了一下。
随后笑了下,“你既是无辜的,你家小姐都不护着你,走了也好。”
绿柳低着头,“高四小姐只是府里庶出的小姐,她已经尽力了,都是奴婢爹的错。”
孟时岚抽出一张拜帖递给她,“就算是庶出也是大家族精心教养的小姐不是。”
“既然你什么都懂,就交给你了。”
帖子上的人家是董太傅家,添孙的弥月之喜。
董太傅原来是陛下还是皇子时的老师,后来立为了太子,先帝才换了黎太傅。
都是太傅,董黎两家却是相差甚远。
董太傅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无心仕途,虽未科举可是才名远扬。
若非年轻时教导过陛下几年,董太傅应当早就泯灭众人了。
董家的宴会除了董家的近亲和好友之外。
几乎没有其他的人。
镇国公府的马车一到,门口的管事先是一愣,随后立马让身边的小厮赶紧上前通传。
董夫人没有想到不过是照例发出去的帖子,孟家真的会来人。
其他家都是打发下人来送个礼。
孟时岚从马车上下来,手里还牵着满眼都是好奇的小芙儿。
她选董家第一个登门,一是为了哥哥,二是为了芙儿。
董家在朝堂不显,但是董家公子在天下学子中却是威望颇高。
而芙儿是她的女儿,她的身份不会因为她而改变。
时间长了,便会众说纷纭,与其让人猜测,不如她自己领出来。
那从更为良善不显的董家开始。
所以董夫人看到小玉童似的芙儿时,先是一愣,随后笑吟吟上前,“百闻不如一见,孟小姐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美人。”
董夫人年轻时见过孟青莲,记忆深处的事已经模糊。
但是现在看到其女儿,旧时的画面倒开始清晰了。
孟时岚屈膝行礼,“见过夫人,今日贵府有喜,特来沾沾喜。”
芙儿在定县时野惯了,现在的华服让她还有不适应。
但是她还惦记着阿娘说可以看小宝宝。
她悄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随后小手交叠行礼。
“给董阿姆问安。”
起来后她才眨眼大眼睛问道,“小宝宝呢,小宝宝在哪里。”
董夫人被她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
“小宝宝在屋里呢,想去看看吗?”
芙儿立刻眼睛亮亮地点头,“要看!”
董府不是很大,但是每一处的花草都看得出是花费了心思的。
董家儿媳也不是什么显赫世家之女,听说是董良行在书院读书时相识的,是山长之女。
真正满腹经纶的女子。
黄语宁半躺在床榻上,身边是正在酣睡的小儿。
董良行和黄语宁已经成亲近十年,两人一直游学在外,也未有孩儿。
还是董夫人催促,两人这才回京,董家也终于盼来了第一个孙儿。
孟时岚伸出手指轻轻点了小儿的小小手指,“这孩子生得真好。”
芙儿一点儿也不扭捏,直接跪坐在床榻边上,稚嫩的小脸上全是惊奇,“小宝宝好小啊!”
现在在她的眼中,胖喜已经不是可爱小宝宝了,是个会捣乱的小坏蛋。
“姨姨,我们换个宝宝吧。”
黄语宁听到说镇国公府来人的时候,也是惊讶了一下,毕竟也不认识。
但是现在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她也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这个宝宝乖!胖喜总捣乱!”
芙儿皱着小鼻子,前几日时,她和萱儿做的纸鸢,还没有来得及晾干,就被小胖喜抓坏了。
黄语宁不知道胖喜和她是什么关系,但也不耽误她逗小孩儿。
“好啊,下回你把他带来我们就换。”
芙儿的眼睛一亮,随后又兀自摇头。
“还是不行,胖喜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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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语宁摸了下芙儿的小脸,“还没换呢,就舍不得了?”
说着抬头看向孟时岚,“小姑娘可太有意思了,我就是没有生到个女儿。”
孟时岚笑道,“少夫人这是想凑个好字,董夫人的眼睛可是都笑没了。”
在场的人都在说笑,可是视线都在这个京城最新的话题人物身上。
黄语宁顺势将话往她的身上引,“这个心愿怕是让婆母多等两年了。”
“孟小姐家的好,倒是下回也一起带来玩。”
孟时岚知道所有人都好奇,也是坦然一笑,“我那小儿生来就没过安稳日子,所以怕生些。”
小胖喜从怀在肚子里开始,京城,禹州,定县,楚州,金州,又回到京城。
小小年纪就已经辗转多地了。
她没有多说别的,但是在场的人,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
黄语宁知道再多说就冒犯了,随即转换话题。
孟时岚回应了几句后,便带着芙儿退了出来。
她抬眼就看到原本应该等候在门口的绿柳匆匆从院门走了进来。
绿柳看到她这么快就出来了,上前牵住芙儿的小手。
“奴婢回来迟了。”
孟时岚不在意地笑了笑。
走的时候,董夫人出来相送,还给芙儿带上了她爱不释手的一个小水车。
马车走后,董府就热闹多了。
都在猜测这个孟小姐是和离带着孩子回来的。
也有猜测是孟公看不上男方,逼迫其合离。
毕竟,孟公曾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如此。
这些话她是听不到了。
京中原本那些有意想和孟家结亲的,几乎歇一半的心思。
周从显从京司衙门出来的时候,柴思久已经把路边的蚂蚁数了好几遍。
“从显兄!”
他将手中的烧饼扔给他,“三番五次地都不出门,我还以为你在衙门里生根了。”
周从显瞥了他一眼,“有事就说。”
柴思久咧嘴一笑,“还是从显兄懂我。”
“现在别说京司衙门,整个禁卫军都是从显兄说了算,多加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周从显咬了一口烧饼,“行啊,你明儿就来。”
柴思久,“……兄弟你知道我说得是谁。”
“高志安还是你妹婿的兄长,周高两家是连襟呢。”
高志安本来有个不错的差事,周从显未得陛下青眼前,他在御前行走。
他有个毛病,爱喝酒,去年在中秋宴上,周从显不在京,陛下委以重任。
他却喝醉了,在御花园追逐宫女。
虽然没有犯下大错,但是大半的官员都看到了,陛下气得当场就卸了他的官,扔出了皇城。
从去年开始,到现在,高志安每天都在醉生梦死。
几人都是同窗好友。
从前走得最高的是高志安,最低的是周从显。
现在两人倒转,甚至高志安还不如最落魄时的周从显。
柴思久受过兄弟的恩惠,他现在回京看昔日风光无限的兄弟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于心不忍。
周从显看也不看他,“你让他自己来说。”
柴思久无奈地叹了一口,“他要是能开得了这个口,他能到现在还日日泡在酒坛子里吗。”
周从显,“你给他求来的差事,他就会要了?”
柴思久顿了下,“不试试怎么知道。”
周从显见啃了一半的饼子往他手里一塞,“我试过了。”
试过了?
“诶,你干嘛去!”柴思久追了上去。
他站在街边就看到,周从显的动作很快,将街角的一个小偷摁在了地上。
小偷将钱袋交了出来,周从显转身就看到难得清醒的高志安。
他将钱袋扔给高志安,“志安兄何时警惕性这么低了,还能被人从身边摸走钱袋。”
高志安的脸色僵了僵,随后唇角勉强勾了勾,“下值了。”
柴思久追了上来,“志安兄!”
高志安看着他手里拿着从前他们读书时常一起吃得芝麻饼。
三人的友谊,终归还是散了。
德兴楼周从显的那一脚,现在柴思久的芝麻饼。
他眸色冷了几分,随后他抬眸道,“就不打搅两位大人叙旧了。”
他转身就走。
“诶??”柴思久指了指已经走远的高志安,“他这是什么意思。”
高志安从云端跌落,他一直就没有走出来过。
他的过完就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
“世子。”
身边的小厮提醒他,“那天晚上,就是那个女人的护卫踢了您。”
高志安转头望去,就看到一张眼熟的脸从珠宝阁走了出来。
还有她手里牵着的那个小姑娘。
他的眼神微动。
一个长得像是巧合,两个都像难道还是巧合吗。
小厮,“听说是孟公认回来的孙女,还带着两个孩子。”
高志安笑了,“世上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小厮不明白,但自家主子已经转身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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