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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6章 红木牒牌
    潘令宁悄悄抽回手,似把他摒弃在外,以保持自己的清醒,沉声问:“巡哥哥此话何意?”

    “我勾当北疆的差事,便是国朝将关闭北疆的榷场,以抵御契国连番地劫掠和打草谷,可契国和金人皆需要贸易,需要从南廷引进物资,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战事。南廷的榷场,不论开放与否,皆是得罪契国,十分棘手。”

    “那北国,是想让榷场开,还是不开?”

    “开,然而,只能与契国贸易,不许与金人通商,然而,如何阻止走私,此事便十分棘手,我因通晓契语和金语,因而才领了这份差遣。也正是领了这份差遣,与契人和金人打交道过程中,才深深意识到,国朝处境已是水深火热。”

    潘令宁凝眉深思一番,却不予苟同道:“两国之间签了兄弟盟约,应当不会轻易开战,若真开战,那契国不就腹背受敌?况且若真的开战,我仓惶逃回了歙州,我三哥怎么办?我的家族怎么办?我这两年入京师,历尽艰辛、百般筹谋,不正是为了解除家族困局?如今讲义堂也开了,卢公还朝,新政当前,一切蓄势待发,我岂能半途而废,轻易舍了如今的一切?”

    见温巡欲反驳,潘令宁又捂着心口一番诚挚表达,“便不说解决家族困局,我等身为大梁的子民,难道在国难当前,却只能思而后退?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人人存此心念,国朝如何图存,国朝不存,家族如何图存?

    “巡哥哥为朝廷命官,食君俸禄、享受百姓的供养,又岂能在国难当头之时,只顾着偏安后退?”最后一句话,潘令宁对温巡,不无失望。

    温巡却摇了摇头,再一次试探抓住她的手,潘令宁却适时把手移开了,并不让他触碰。

    温巡的手僵在空中,叹息一声收回,只忧愁道:“宁儿,我是担心你啊!若非心系家国安危,我又何必冒着北契国打草谷的危险,去那北疆榷场?若非一心报国,我又何必千方百计,从那胡商手中拼凑出《贺兰山图志》,让你捎给崔题?”

    听闻了此话,潘令宁警惕的心头一松,才又重新抬眼看着他。

    然而温巡摇摇头后,忽然从喉腔中溢出一声冷笑:“可是崔题和卢公,都干了什么事呢?他们为了新政,改革了北疆的兵制,并且放纵地方官吏剔骨吮血般,和籴盘剥百姓的米粮钱财,只为了筹集军饷!正似五年前他们放纵地方官吏,借助新政名义盘剥江南的中小白户,充盈内帑,博得一个虚化的财政繁荣字数,期满陛下新政向好。若战前已失民心,如何赢得这场战争?

    “当真扶不起的阿斗,国家迟早败亡在崔题等新党官员手中!我即便一心报国,可这些人党政,韩相等老臣出走,我又能如何?”温巡万分惋惜,透着无可奈何的失望。

    潘令宁又深深蹙眉,言语中又带着几分质疑:“巡哥哥,你平日里,支持韩相的政见?那韩相,不正是旧当老臣?可是我印象中,你早年书房中,摆满了新政的小报和书籍。如今因何改变了立场?”

    “宁儿,你这番提问,当真陷入了党政的误解。若政治对国家有利,何必在乎新党旧臣?我的立场只基于眼见为实,我只支持,当真对国家有利的政见!”

    潘令宁欲言又止,实在不知如何回驳他。

    趁她思绪混乱之时,温巡还是牵住了她的手:“宁儿,回南方去,暂且避开眼前的劫难。你只是一个小娘子,家国之事无需你担忧,你只需照顾好自己即可!”

    温巡劝说得万分诚恳,潘令宁却没有回应。

    食毕,离开清风楼之时,温巡的小厮牵着马儿步出,而潘令宁也即将上了马车,温巡再一次询问她:“宁儿,你当真不肯回南方?即便巡哥哥恳求你?”

    潘令宁摇了摇头:“烽火牵连京师,巡哥哥的话说得太早了,我不会轻易放弃京城的根基。巡哥哥无需多劝!”

    温巡再度连连叹息,言语中透着深深悲痛和失望:“哎哎,你不肯听我言,迟早后悔啊!”

    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他,从衣襟中掏出一块红木牒递给她,“这是我从胡商手中买来的,据说是北契国的经商路引,有了此牒,外商也可入北境经商呢,北契国士兵见了此牒,只是是商人,也不会轻易为难,可用于战时自保,你且好好留着,巡哥哥能为你做的,也唯有这么多了!”

    他说得跟生离死别一般,让潘令宁十分诧异,她于寒风中伸出了手,接过木牒,看到上头画了契国的花鸟图腾,还有看不懂的文字。

    潘令宁抚摸着那些刻字,上头还有温巡藏在怀中的温度,和他身上淡淡的佛手柑熏香。

    她双手拢握,心情复杂,最终只低声说了句:“多谢!”

    温巡苦涩扬唇一笑,点了点头,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轻声道:“保重!”这才踩上铁镫翻身上马,拍了拍马背,掉头离去了。

    “保重!”潘令宁也道出最后一声告别,而后目送着他任由小厮牵着马绳,穿梭进入人群中当中。

    直到他走远,潘令宁才收回目光,可是突然,她意外地在相扑舞台前,攒动的人头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陈靖?”潘令宁诧异地呢喃一声,眯着眼睛确认。

    只见疑似陈靖的女子一身劲装,跻身于拥挤的观众当中,却因为身量突出、亭亭玉立,仍是十分显眼。

    而且,陈靖似乎朝他们这边看来。

    可惜灯火晕染,潘令宁也不确定陈靖是否看到了人流中的她与温巡。

    她刚要走过去,那观众人潮陡然高举双臂,拍掌喝彩,爆发出一阵阵赞和的声音,顿时也淹没了若隐若现的陈靖的身影。

    等观众喝彩结束,陈靖也不知所踪。

    “奇怪……”潘令宁又呢喃一声,

    最终,她只能带着疑惑上了马车。

    手中的木牒被她捂得发烫了,红彤彤的,上头的刻字和图腾,也被抚摸出光泽,可见木牒曾经辗转经历多名胡商之手。

    他拿到这块牒牌应当不易,如此郑重其事,难道,当真即将有战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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