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成她,为了这事儿,两个星期不修炼都算短的,说不定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那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绝望,如同修炼者渡劫时被天雷劈碎金丹,瞬间从云端坠入深渊。
曾经熟悉的灵力运转轨迹全然崩塌,指尖凝聚的不再是雄浑的真气,而是细碎的、失控的灵力碎片,每一次流转都像是在切割自己的经脉。
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感,会像附骨之疽般缠绕着神魂,白日里众人异样的目光如针扎,黑夜里枕边的空寂似冰窖,足以摧毁最坚韧的道心。
她无法想象,当晨起运转功法时,丹田内升起的是陌生的阴柔灵力;当握起陪伴多年的法器时,掌心传来的是排斥的震颤——这种自我认知的崩塌,比修为尽废更令人痛苦。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感到无比的惶恐。
脚下的青石板仿佛突然化作流沙,每一次抬脚都深陷半寸,灵力在体内如惊弓之鸟般乱窜,原本温顺的青露灵力此刻竟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攥紧衣角,指尖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稳住心神,却发现灵力运转早已乱成一团麻。
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在她听来都像是嘲讽的笑骂,让她脊梁骨泛起阵阵凉意。
这种惶恐并非源于对老鱼猫子的惧怕,而是对命运无常的无力——前一刻还安稳的修炼生活,转眼间就被荒诞的传言搅得天翻地覆。
她实在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本能地选择不相信,直接屏蔽了相信这件事的可能性。
就像暴雨中蜷缩在屋檐下的旅人,明知雨势不会骤停,却还是固执地盯着云层缝隙里偶尔漏下的微光。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与汪大并肩修炼的过往:他教她凝聚第一缕青露灵力时的耐心,两人合力布置院中灵力阵时的默契,甚至是争执时他笨拙道歉的模样。
这些鲜活的记忆像盾牌般挡在身前,抵御着“男变女”的荒谬传言。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汪大的阳刚灵力如同崖边青松,怎会被轻易折断重塑?
她的心中仿佛筑起了一道坚固的灵力防线,由无数个“不相信”的念头凝结而成,闪烁着微弱却固执的光芒。
这道防线用过往的情谊作基石,以对修炼常理的认知为梁柱,青露灵力在防线表面流转,形成半透明的屏障。
每当“万分之一可能”的念头试图渗透,屏障便会泛起涟漪,将其弹回。
她知道这防线或许脆弱,却仍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一旦防线崩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那随之而来的惊涛骇浪。
即便这可能是事实,为了避免承受不住打击,先拒绝接受,再慢慢消化,这也是人类心理的自我保护机制吧。
就像受伤的鹿会先舔舐伤口,而非立刻面对追捕的狼群。
她需要时间,让紊乱的灵力重新归位,让翻涌的情绪沉淀下来。
或许到了夜晚,当万籁俱寂时,她会悄悄运转灵力探查真相,但此刻,她必须守住这道防线,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继续处理院中琐事。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无助,如同在浓雾中迷失方向的旅人,看不清前方的岔路,也找不到来时的脚印。
周身灵力流转也变得迟缓,像是被粘稠的蜂蜜包裹,每一次循环都要耗费数倍力气。
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到脸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整理着院角的灵草——那些她亲手栽种的“静心草”本该散发安抚心神的香气,此刻却只让她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黎杏花意识到自己刚才话说重了,那尖锐的语气如同失控的灵力剑,不仅刺痛了老鱼猫子,也让自己的灵力更加紊乱。
她深吸一口气,调动丹田内最温和的那缕青露灵力,让声音像浸过晨露的棉布般柔软:“老太爷,倘若真发生了您所言之事,受伤害最大的是我,并非您。您还有两个儿子能传承家族修炼,又多了个梦寐以求的女儿,您这是喜从天降。可我们呢?
我们早已分家,这修炼居所是我和您大儿子一起打拼挣来的,东墙的灵砖是他冒雨从青龙山背回来的,西院的灵井是我俩合力开凿三月才见水的,一砖一瓦都凝聚着我们的心血,一草一木都见证着我们的努力。
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对家中修炼资源有想法,那也是我和汪老大两口子的事儿,轮不到老三来指手画脚,更犯不着您老人家亲自出马。”
她的声音轻柔而诚恳,如同春雨滋润干裂的土地,周身灵力化作细密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拂过老鱼猫子周身的黑色雾气。
那些雾气在青露灵力的浸润下微微晃动,边缘甚至泛起淡淡的青色,仿佛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不管你说啥,我就认准一个理儿,今天我就像老猫守鱼一样,守在这儿不走了。”老鱼猫子依旧固执己见,眼神像淬了铁的钉子,死死钉在黎杏花脸上。
他周身的灵力骤然收紧,如磐石般坚硬的屏障重新合拢,将青露灵力彻底隔绝在外,黑色雾气也随之变得浓稠,仿佛要将周围的光线都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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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固执源于他对家族资源近乎偏执的守护——年轻时曾因看管不力,让家中传下的“聚灵玉”被贼人盗走,导致汪家修炼根基受损,这件事成了他毕生的心病。
黎杏花的语气愈发温柔,如同对待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老太爷,您看我家正忙得不可开交,房顶上的灵力阵还没稳固好,东南角的阵眼松动了半寸,昨夜风雨已让灵力流转滞涩了三成;院子里的灵力尘垢也没清扫干净,那些混杂着浊气的尘土若被风吹进灵米仓,今年的收成怕是要折损两成。
您若有力气,不如上房顶帮忙稳固灵力阵,您年轻时布设的‘锁灵阵’至今仍是忧乐沟的典范,凭您的经验,定能让这阵法重焕生机。这几天您也别做饭了,就跟着我们一起享用灵力餐食,我给您做您最爱吃的灵米糕,用晨露未曦时采摘的‘蜜灵稻’,拌上西山蜂谷的‘凝脂蜜’,蒸出来的糕子能透出三层光晕,保证您吃了满意。”
她试图用温和的方式化解这场冲突,描绘出一幅祖孙合力、共护家园的画面,可老鱼猫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坚守着自己的立场。
“不干,你说得再好听,我只听老三的。我以后靠他养老,要是他不高兴了,不供我修炼资源,我老了灵力枯竭,找谁去?”老鱼猫子不为所动,语气中带着一丝历经世事的冷漠。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旧玉佩——那是汪是非小时候用第一块亲手打磨的灵玉给他做的,虽不名贵,却是他心中最可靠的念想。
周身灵力隐隐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将任何试图靠近的外来灵力都排斥在外,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谁也动摇不了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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