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的质问在王座死寂的空间中回荡，最终消散于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手中那块冰冷的玉佩碎片和旧布偶，证明着刚才的发现并非幻觉。

    就在她心中的疑惑和不安达到顶点之时——

    那座高耸的、刻着“宁欢之位”的紫色水晶王座，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并非攻击性的光芒，而是一种…柔和却不容抗拒的、蕴含着庞大信息流的奇异光辉！这光辉瞬间就将常欢笼罩其中！

    常欢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蛮横的力量强行冲入了她的识海！不是攻击，而是…灌输！如同决堤的洪水，要将无尽的记忆和画面塞进她的脑袋！

    “呃啊——！”常欢抱住头，发出了痛苦的嘶鸣，感觉灵魂都要被这庞大的信息流撑爆！

    她根本无法抵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无数破碎的、混乱的、属于宁欢的记忆片段，如同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她看到了宁欢独自在星空下徘徊，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和决绝…她看到了宁欢与初代那破碎意识的第一次接触，双方以神念进行着凶险万分的博弈和谈判…她看到了宁欢在签订那所谓的“共生契约”时，眼中闪过的痛苦、牺牲以及一丝…深藏的期待…

    这些记忆充满了巨大的情感冲击和信息量，但常欢死死坚守着心神，努力梳理着，试图找到真相的碎片。

    突然，所有的混乱记忆画面猛地一定格！

    一个清晰无比的场景，如同被精心裁剪出来一般，强行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

    那是在一片混沌的、仿佛世界初开的虚无之地。周围飘荡着稀薄的先天之气。

    年轻的宁欢，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深切的悲伤。她的气息十分虚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心血的大战。

    她的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刚刚出生、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那婴儿闭着眼睛，呼吸微弱，眉心却有一个极其细微的、若隐若现的紫金色小点——那是初代神力最本源的印记！

    这是…婴儿时期的自己？！常欢的意识剧烈震动！

    宁欢低头，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婴儿娇嫩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母爱和不舍，泪水无声地滑落。

    “对不起…我的欢儿…”宁欢的声音沙哑而哽咽，“母亲…别无选择…”

    “唯有将‘祂’的部分本源与你共生…才能骗过天道，骗过所有窥视的目光…”

    “你会受苦…会很艰难…但这是…唯一的生路…”

    她颤抖着低下头，将一个充满神圣祝福和诀别意味的吻，印在了婴儿的额头。那正是燕昭最后对她做过的仪式！

    做完这一切，宁欢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燕昭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如同接过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从宁欢手中接过了那个婴儿。

    他的动作轻柔无比，看着怀中婴儿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和一种郑重的承诺。

    “放心。”燕昭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只要我燕昭还有一口气在，必护她周全。直至…那一天到来。”

    宁欢看着燕昭怀中的婴儿，泪水流得更凶，她死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画面到这里，本该结束。

    但常欢被强行灌输的意识，却猛地“看”向了这个记忆画面的背景深处！

    在那片混沌虚无的边缘，光线昏暗的交界处…

    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形模糊、完全笼罩在宽大紫色斗篷里的人影！

    那紫衣人的怀中，竟然…也同样抱着一个婴儿！

    那个婴儿似乎睡得很沉，周身流淌着一种…异常纯净平和的能量波动，与常欢眉心的紫金躁动印记截然不同。

    那是…常乐？！

    紫衣人是谁？！ta为什么抱着常乐？！宁欢和燕昭知道ta的存在吗？！

    就在常欢的意识因为这惊人的发现而掀起滔天巨浪的瞬间——

    记忆画面中的宁欢，似乎极其微弱地、朝着紫衣人的方向，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而那个紫衣人，也微微颔首回应，随即抱着怀中的婴儿，悄无声息地向后一步，彻底融入了混沌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记忆灌输到此戛然而止！

    王座的光芒骤然收敛。

    常欢脱力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额头布满了冷汗，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那惊人的一幕！

    母亲…早就知道紫衣人的存在？！甚至可能…有过交流？！常乐…从一开始就是被那个紫衣人带走的？！那常乐身上的初代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信息量和颠覆性的真相，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而就在这时，那个古老、漠然、属于初代的低语声，再次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复杂的意味：

    “现在…你明白了？”“我所给予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诅咒…”“与…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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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所憎恨的…你所经历的…你所失去的…”“皆源于此…”

    “而你那可怜的妹妹…”“她所承受的…远比你…想象的…更多…”

    低语声渐渐微弱下去，仿佛消耗了巨大的能量。

    常欢跪在地上，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明白了？

    她明白什么了？

    明白了自己从一出生就是母亲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一个用来承载初代本源的容器？明白了常乐可能有着截然不同的、甚至更加未知的来历和命运？明白了她们姐妹俩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被欺骗、被利用、以及深切悲哀的愤怒，在她胸腔中翻涌！

    她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座冰冷的王座，发出了嘶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挣扎怨恨…不是更好吗？！”

    “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想要我做什么？！”

    “继续按照你的计划走下去吗？！”

    王座寂静无声。

    只有常欢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回荡。

    过了许久，那低语声才再次极其微弱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缥缈：

    “计划…早已偏离…”

    “种子…在发芽…”

    “变量…已出现…”

    “选择权…在你…”

    “救她…”

    “还是…”

    “成为…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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