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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面圣
    雪生就睡在外间的软塌上,他的一声暴喝引起客房陶家三兄弟一起冲出房内,飞速到宋亭舟卧房保护宋亭舟,因为事发突然,三人上半身还光着膀子。

    其中雪生的动作最快,他已经发现了房顶上的黑影,跃上墙头跟了两步,想起夫郎的叮嘱,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离开。

    “大人,我没有追上那人。”雪生回来找宋亭舟的时候一脸惭愧。

    宋亭舟披着外衫站在门口,树梢枝头是皎洁的圆月,他冷峻的眉眼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淡漠,“无碍,往后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会发生。”

    雪生默然。

    光着上半身的陶家三兄弟集体打了个哆嗦,冷意从身体一直蔓延到内心深处。

    四更天,丑时二刻。宋亭舟从床上坐起来,睡在外间的雪生听见动静,拿着木盆走到厨房。

    阿寻被留在祝家过夜,他们这群人都是汉子,雪生还比其他人细致些,要是跟来的是蚩羽,宋亭舟就得自己去打水了。

    炊烟升起,守着宅子的月梅两口子正在厨房里烧水做饭,他们几乎一夜没睡,三更就起来在厨房忙活。

    宋亭舟洗漱后虽然还是有些困倦,但头脑却异常清晰。他吃了两个馒头垫了肚子,粥和茶水一点不沾,而后换上官袍官帽,踏上崭新的皂靴。

    他作为顺天府尹的官袍工部要三日后方能做好,便仍旧穿的知府绯袍,胸前的补子绣的是云雁,材质用的是丝绸。

    因为宋亭舟还未正式上任,所以并无资格参加朝会,也不必从午门的东西掖门进宫,东华门入宫即可。

    雪生和陶家三兄弟一起前去送行,马车停在东华门外的文官车马廊。

    宋亭舟下马,整理一番身上的衣物,在宫门前由门官核验身份,并确认有吏部文书后,还要仔细查验身上有无利器,便是锐利些的发簪也不可以带进宫去,一切妥善后,再由内侍陪同入宫。

    宋亭舟被引入文华殿外的廊庑等候,他微微垂头,身体站的笔直,双手自然交叠于身前,两脚分开与肩同宽,宽大的官袍虽然遮挡住了他健硕的身材,却也能看出他比寻常文官更高挑挺拔的体态。

    这时天还没亮,来往的内侍弯下身子无声忙碌,隔着高大的宫墙宋亭舟能看到夜色的浓墨还未褪尽,天空像是蒙了一层灰色的纱,眼下似乎比自己刚出门时明亮了一些。

    也不知道晚儿什么时候会才到,应该也快了……

    渐渐的,天边洇开一抹极淡的鱼肚白,云层也被染成橘粉色,一点金红从宫墙升起,转瞬就把漫天晓色烧得透亮。宋亭舟动了动身子,一股酸痛感从腿部蔓延。

    文华殿外走动的内侍比刚才更多,但依旧是无声的,偶有沟通也是微不可闻,整座宫殿庄严又肃穆,仿佛多发出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朝会似乎是结束了,现在该是陛下用膳的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内侍过来传唤,这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明亮。

    “宋大人,陛下唤你入殿,请随奴才这边走。”内侍腰弯的很低,姿态恭敬,话语清晰。

    宋亭舟双手轻握成拳,微微颔首,“劳烦公公。”

    内侍忙不迭的说道:“宋大人客气了。”宫侍不像宫女,男不男女不女,最是惹人不耻,是皇城中最低贱的存在,普通百姓也是唾弃嘲笑,更遑论这些高高在上的文官。

    内侍从低下的头颅中分出一小缕视线瞟向宋亭舟,见他眼中果然同话中的语气一般,没有半分轻视,心中比听那些虚假的阿谀奉承更加熨帖。

    文华殿内,皇上坐在最上首的宝座上,叫起按规矩行礼的宋亭舟,态度上既持天子威仪,又存仁君之慈。只是面色颇有些憔悴,想来得知太子去世,如今尸首尚无消息,身为父君也定是伤心的。

    “宋卿想必是接到调令就赶回了盛京,路途遥远,难为你了,入座吧。”

    文华殿内摆着官椅,宋亭舟先谢了圣恩,而后还起身坐在官椅上,落座时不能坐满,只可占椅子的三分之一,腰背挺直,不可靠椅背,身体微微前倾呈现恭谨的姿态,预备随时起身恭请圣命。

    皇上再仁义和蔼也是一国之主,举手投足间威不可犯,他先是问了宋亭舟治理钦州的过程,又询问了西梧风土人情,以及壵族的壵锦等。

    其实这些政务早就被吏部呈到圣前,

    零零散散谈论了一会儿后,皇上明显神色松弛了不少,看向宋亭舟的目光中也是多加欣赏,“六年时间能将西梧府治理成如今的模样,宋卿功不可没,顺天府尹的位子,是你该得的。”

    宋亭舟从善如流的自官椅上起身回话,“多谢陛下夸赞,微臣身为臣子,受陛下庇护,本该替陛下分忧。”

    越是这样沉稳持重的人说这样熨帖的话,越是可信度高,让人觉着他们是在发自内心的陈情。

    皇上语气愈发宽和,“想必宋卿也已经听说过前两任顺天府尹在任上亡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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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亭舟垂手直立,颔首低眉道,“微臣略有耳闻。”

    皇上嘴角牵起一个微不可察的笑,“民间多有无稽之谈,宋卿无需放在心上,你是禹国的栋梁之才,自然有朕的龙威庇护。”

    这句话很有深意,像是只是一句安抚臣子的话,又像是在提醒宋亭舟什么。

    将所有情绪收敛起来,宋亭舟跪在殿下叩首谢恩,他姿势一如当年保和殿礼部官员所教导的那样标准,叩首的时候硬朗流畅的线条绷的很紧,声线沉稳低沉,“微臣叩谢陛下天恩,恪尽职守,以报圣恩。”

    上了一早上的朝会,皇上也十分疲惫,他挥了挥手,“去吧,宋卿有大功,朕已派宫侍备好赏赐,稍后自会送到你宅院。”

    宋亭舟又是一番叩拜大礼,等再从东华门出去,他整个人已经身心俱疲。

    他身体素质不错,只是精神极度紧绷,帝王的每个字都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揣测,自然有种力竭之感。也难怪有的老臣动不动就会被气昏、吓晕,实属身体精力双双饱受折磨。

    雪生和陶家兄弟都守在东华门外,正是百般无聊又不能大声喧哗,四人里三人都在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见宋亭舟回来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陶十一问道:“大人,咱们去哪儿?”

    宋亭舟上了马车,姿态才略微松懈,嗓音也附了层低哑,“回去。”

    低调简朴的马车从东华门前驶离,暗处不知又有几个探子在暗中观望。

    陛下圣言既出,必有践诺。宋亭舟这边刚回拾春巷又补了顿早饭,宫里的赏赐就已经到了家门口,这个动静就太大了。

    拾春巷别看都是三进以下的宅子,但住在其中非富即贵,不是在朝为官的京官,就是哪个大臣的亲戚。

    有人打听到了这户人家的底细,也有人尚不知晓这多年无人的宅子住的是谁。

    这会儿见宫中来人,家里的仆从小厮都巴望在门前看热闹。

    “这家主人回来了?”

    “昨天就见有人进进出出,想必是回来了。”

    “做什么的?也是文官?”

    “我昨天见了,高高大大的一个年轻人,没准是武将。”

    “什么武将,就是文官,齐盛二十五年的进士,之前好像是外派出去了,这就回京了?还挺有本事。”

    “我听我家老太爷说,外派回京无比艰难,他是七年前的进士,回京也只能做个六品官吧?”

    “那比我家老爷还低一阶呢!”

    “我看未必,那可都是宫中内侍,似是来送什么东西来的,这家主人准是受宫中哪位贵人看中了。”

    “内侍?那群掐着嗓子说话阉人出来了?让我看看!”

    “别挤啊,我这边都看不见了!”

    可能是认为宋家根基薄弱,又在岭南多年手里没什么油水,皇上赏赐的圣物中多是金银等黄白之物,和一些内府御制的上好家具,都是实用的东西。

    宋亭舟将东西都放到后院卧房里,等孟晚过来再入库。

    下午稍晚一些祝泽宁和吴昭远一起过来找他,两人之前告假是上司听说他们是为了接好友宋亭舟才给行了方便,但宋亭舟已经入京,再告假就有些没眼色了。

    “实在是对不住,琼娘昨天发了热,我家里一阵慌乱。”祝泽宁当爹之后稳重了几分,下巴上还蓄起了一层短短的胡茬来。

    宋亭舟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之间还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琼娘可有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

    祝泽宁眉飞色舞,情绪高涨,“你带来那个小郎中,医术真是不错,我家琼娘这么些年一直体弱,看了多少郎中也不见什么起色,阿寻小郎中竟然说能调养过来!”

    宋亭舟也为他高兴,“那再好不过。”

    三人进屋落座,祝泽宁的话向来比吴昭远密集,“兰娘让我问问你,让他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成不成。”

    宋亭舟替他们俩斟茶,“只要阿寻愿意即可,不必询问我的意见。”

    祝泽宁挤眉弄眼,“这个阿寻什么来头?不会是你房里人吧?”

    “泽宁。”宋亭舟语气有些重。

    吴昭远扯了祝泽宁一把,“你可真是口无遮拦,如今景行是我们好友,不与你计较,你若在外也如此行事,早晚会栽了跟头。”

    宋亭舟蹙紧眉头语气认真,“若是别的话,我也不会如此,你知道我与晚儿之间容不得旁人插足,还说这些话来刺我。”

    祝泽宁双手合十,诚恳求饶,“是我嘴碎我的错,景行别和我计较。”

    祝泽宁性格开朗,爱交朋友,这些年就是在京中衙门里上值的时候和同僚喝过几回花酒,什么也不敢干,更遑论说纳妾了。这回确实是脑子一抽就调侃起宋亭舟来,正好触及雷区,吓得半天也没敢吭声。

    吴昭远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问宋亭舟道:“你今日入宫可还顺利?”

    宋亭舟起身给吴昭远和自己各斟了一盏茶,没理会祝泽宁,“还好,陛下多有赏赐。”顺利还是顺利的,只是陛下的话让人揣摩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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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两任顺天府尹的死讯呢?”吴昭远追问,这件事才是要紧的。

    宋亭舟轻轻转动茶盏,眸子里涌动着什么,“刑部还在查案,尚未有结论。”

    被无视的祝泽宁急切道:“那你就这么上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浅薄地叹息声隔着茶碗传了出来,宋亭舟平铺直述着圣上在文华殿里的话,“只要尽职守份,自然有圣上的龙威庇护。”

    祝泽宁和吴昭远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宋亭舟安慰他们的话还是认真的。

    吏部把宋亭舟叫回来着急,但人到了之后反而不催促他立即上任,接下来几天宋亭舟不是去祝家吃饭,就是三人再一同去吴家彻夜长谈。

    京中耳目灵通,他们说起朝中的事都是点到为止,不敢深聊,便聊聊各自的经历。

    宋亭舟这些年阅历丰富,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但无奈他话少,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也是两句话概括完毕,让祝、吴两位听众听上去总觉得略显敷衍。

    五日后,可能是觉得宋亭舟已经歇了过来,吏部来人通知他明日便可赴任。

    他的官服工部也已经制造完成,五梁冠,赤绯袍,黑色皂靴。同他知府官袍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胸前的补子换成了上下对飞的孔雀,色彩鲜明,绣工精湛,同普通人家的绣衣,确实有极大差别。

    以皇宫为轴心,顺天府位于皇宫以北的北城区,与中宫大门正处于一条直线上。离拾春巷不近,骑马最少也要一个时辰。

    清早宋亭舟在家里用了饭出发,雪生和陶家三兄弟常伴其左右,宋亭舟官职越高,对于属下分派的权利就越大。

    他当下需要先去衙门熟悉公务,再将几人安插起来。

    骑马至顺天府所在的北宫街,街道上早就密密麻麻的候了一干下官,加一起比普通府城至少多了一倍有余。

    府丞是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带领下属的一名治中、六名通判等犹犹豫豫的上前询问:“可是宋亭舟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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