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卫的进攻准备比秦家村众人预想了还要快一些。
这次除了驻扎在营地的一千余人,另外还有前段时间刚刚组织起来的五百兵士,而在这五百人中,基本都是五大家族的私兵和家丁,看起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很明显,在这次黑山县的‘平叛’行动中,五大家族已经把最后的底牌,全都押注在了朝廷这边。
除此之外,驻守县城的一百多人,接到命令后,在钱德松的带领下,来到了营前。
只是相比其他部队,钱德松站的位置靠后。
很快,平安卫的攻城器械也准备妥当了。
一架吕公车并排立在队伍前方,木质车架裹着三层浸油牛皮,每层牛皮间还夹着薄铁片,车轮碾过地面时留下深深的辙印,得靠四匹战马才能拉动。
随着耿精忠身边的旗手挥动令旗,正面的数百名骑兵率先出动,他们手里的马刀斜指地面,马蹄声如闷雷滚过麦田,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朝着秦家村浩浩荡荡冲来。
在距离秦家村两百步远的地方,骑兵队伍突然停下,一个穿着校尉服饰的骑兵从队伍里冲出来,快到围墙下时才勒住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刨了两下。
他仰着头,下巴几乎抬到天上,对着城墙上的民壮团大声喊道:“秦家村的反贼听着!现在你们里无粮草、外无援兵,寡众悬殊,胜负早就分了!朝廷天恩浩荡,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投降,耿将军说了,可免你们一死!要是敢反抗……”
“噗!”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粗如儿臂的箭矢突然从城墙上射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箭矢从他左胸穿入,带着血花从后背飞出,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那校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下马背,战马受惊,嘶鸣着跑回了平安卫的队伍里。
“好!!”
城墙上的民壮团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射箭的正是秦明,他此刻站在村口围墙的最高处,腰间挂着的开山斧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寒光。
“反贼放肆!”
耿精忠在队伍后方看得真切,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喊道:“都给我上!一个不留!!”
命令下达的瞬间,上千名兵士如同潮水般冲向秦家村。
打头阵的是两三百人的步兵,最前面的一排士兵双手举着厚重的盾牌,把身子尽可能地缩在牌后,形成一道移动的盾墙。
后面的几排人,有的扛着两丈多长的木梯,有的推着一辆比人还高的攻城锤,跟在盾墙后面,脚步飞快地往前冲。
“弟兄们,冲啊!”
平安卫的千户项铁骑着一匹黑马,跟在步兵队伍侧面,嗓门像破锣一样响亮,声音穿透混乱的喊杀声,每个字都砸在士兵耳朵里,“先登城墙者,赏银一千两!杀一个反贼,赏五十两!谁能斩了秦明的脑袋,官升两级,赏银两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两千两”三个字,不少士兵的眼睛瞬间亮了,原本有些迟缓的脚步立刻加快,甚至有人推着同伴往前挤,想抢头功。
“嗖!嗖!嗖!”
眼看平安卫的士兵离围墙只有五十步远,城墙上的民壮团士兵立刻拉弓射箭,箭矢如同雨点般飞向攻城的部队。
有的箭矢射在藤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被弹飞出去;有的则精准地从藤牌的缝隙里钻进去,射中后面的士兵,一个扛梯子的士兵中箭后,闷哼一声,手里的梯子“哗啦”一声倒在地上,砸得后面的人连连后退。
可即便如此,平安卫的士兵还是凭着人多势众,一鼓作气冲到了围墙下。
几个力气大的士兵把梯子往围墙上一靠,“咔嗒”一声卡在墙垛上,就往上爬。
秦家村外围的土墙只有三米高,比县城的城墙矮了一半还多,防守起来本就吃力。
第一个爬上围墙的士兵刚露出半个脑袋,还没来得及举起刀,就见一道黑影迎面砸来——是梁莽!
他手里的金瓜锤带着风声,“嘭”的一声砸在那士兵的头盔上,头盔像纸糊的一样裂开,红的白的东西溅了梁莽一身。他却连眼都没眨一下,反手又是一锤,把第二个刚爬上来的士兵砸得掉了下去,正好砸在下面的同伴身上,两人一起滚倒在地。
在梁莽身后,秦明也没闲着。他手里的弓就没停过,一箭接着一箭射向城下——一个正指挥士兵搭梯子的百户刚张开嘴,箭矢就射穿了他的喉咙,他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里往外冒,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可平安卫的士兵太多了,一个倒下,立刻就有另一个补上来。
很快,就有十几个士兵爬上了围墙,手里的刀朝着民壮团士兵砍去,城墙上顿时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和士兵的惨叫声。
“都给我上!他们快守不住了!”
耿精忠在远处看得清楚,见有士兵已经爬上了围墙,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红光,他挥着剑大喊,“全部杀光!一个都别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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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彻天空。
一千多人的骑兵和步兵蜂拥而上,马蹄声、脚步声、喊杀声混在一起,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只是片刻功夫,就有更多的士兵冲到了围墙下,有的搭梯子,有的用刀砍土墙。
“咕噜噜!”
两辆攻城锤在两匹战马的拉动下,冲破了民壮团的箭雨,很快就来到了村子入口的大门前。
这攻城锤比门板还大,锤头上的铁刺闪着寒光,被士兵们推着,朝着大门狠狠撞去。
“轰!”
第一声撞击声响起时,大门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门框上的泥土簌簌往下掉,还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轰!轰!”
又是两下撞击,裂痕越来越大,门板已经开始变形,眼看就要被撞碎了。
此时站在坞堡角楼上的言清双目紧盯村外外围土墙上的战斗,面色依旧平静。
这村外的土墙,只能防住土匪的骚扰,但面对平安卫这种正规军,其实作用并不大。
如今村子外围的土墙已经守不住了,再坚持下去,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她当机立断,从腰间取下一个铜钲,拿起钲锤,“叮叮叮”地敲了起来。
铜钲声清脆却有力,每个音节都像定心丸。
城墙上的民壮团士兵听到后,立刻收刀,有序地顺着城墙内侧的梯子往下滑,没有一个人慌乱逃窜,哪怕身后有士兵的刀已经砍到了跟前,也会先掩护同伴下去,再自己跳下去。
“哐当!”
就在最后一个民壮团士兵跳下去的瞬间,村子外围的大门终于被攻城锤撞碎,木屑和尘土溅起一人多高。
平安卫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迅速占领了坞堡外村子的过道和房屋。
秦明和梁莽是最后两个退回到坞堡中的,守在坞堡门口的士兵立刻拉动铁链——“嘎吱嘎吱”,吊桥缓缓升起,木板离地时还带起几缕尘土,正好挡住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平安卫士兵,他们扑了个空,摔在地上,被后面涌上来的人踩得惨叫连连。
可此时的坞堡之上,却只射出了零星的几支箭矢,再没有其他动静。仿佛民壮团已经放弃了抵抗。
“还不动手么?”
秦明站在坞堡围墙的垛口后,看着下面涌进村子的朝廷士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开山斧,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言清站在他身边,手里握着鼓槌,面无表情,柳眉微微皱着,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吕公车:“再等等……”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更多的平安卫士兵涌入村子,有的冲进村民的房子里翻找,有的围着坞堡转圈,想找突破口,很快,整个坞堡就被团团围了起来,村子的每个角落都站满了士兵,连屋顶上都有人爬了上去。
后面的攻城锤和吕公车也慢慢朝着村子入口移动。
可那吕公车实在太大了,车架宽足有三丈,刚到村口就被卡住了——左边的车轮卡在了门框的石头上,右边的车架撞在了土墙上,怎么推都推不进去。
就是现在!
言清的双眼猛地亮了一下,原本微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她攥紧鼓槌,手臂高高扬起,然后狠狠砸在面前的战鼓上。
“咚咚咚!”
震天的鼓声猝然响起,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村子上空,连地面都似乎抖了一下。
鼓声刚落,坞堡的垛口后突然“哗啦啦”地冒出一排夷人弓手。
他们手里的弓比中原弓更短,但拉力更大,箭矢也更粗,只听“咻咻咻”的声响,漫天的箭雨瞬间朝着下面的平安卫士兵射去。
正在搭梯子的士兵猝不及防,前面的人像割麦子一样倒下去,箭雨穿透了他们的皮甲,有的射穿了喉咙,有的射穿了胸口,鲜血顺着城墙往下流,把坞堡的砖墙染成了暗红色。剩下的人吓得赶紧拿起盾牌抵挡,或者连滚带爬地躲到村民的房子后面,不敢再露头。
“嗡!”
左边的角楼上的弩车架好了。
防守的三人一起拉动弩弦,“咔嗒”一声,数支重箭瞬间射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黑影。
推着攻城锤的几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重箭就已经射穿了他们的盾牌——连人带盾被洞穿,钉在了后面的土墙上。
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碰攻城锤,转身就跑。偌大的攻城锤孤零零地停在入口处,暂时失去了作用。
“给我冲上去!”
项铁这个时候也骑着马冲进了村子,他看到近在咫尺的坞堡,又看到自己的士兵倒了一片,眼睛都红了,他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大声喊道,“先登坞堡者赏银一千两!匪首秦明不论死活,赏银两千两!!”
他的声音还没消失,一支重箭突然从角楼射来,带着“嗡”的破空声,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项铁刚想躲,重箭已经射穿了他的脖颈——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他的脖子里喷出来,溅了旁边的士兵一身。
他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身体从马背上滑下来,眼睛还圆睁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眼见外面的士兵大半都已经攻入了村子,而且都聚集在坞堡下面,言清轻轻敲了两下战鼓——这是换武器的信号。
城墙上的民壮团士兵立刻放下弓箭,从身后的竹筐里拿出爆火雷和炸药包。
另外一批士兵则抬着一坛坛的石脂水跑了过来,把坛子放在城墙边,盖子都打开了,一股刺鼻的油味飘了出来。
“准备……点火!”
言清的目光扫过下面聚集的士兵,立刻命令道。
所有人立刻掏出火折子,“呼”的一声吹亮,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爆火雷和炸药包的引信上。
引信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橘红色的火光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像一条条小火蛇在空中扭动。
“扔!”
言清的话音刚落,两百多个爆火雷和十几个炸药包从坞堡的四面被扔了出去。
有的落在村子的过道里,有的砸在屋顶上,还有的滚到了士兵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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