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听得是心花怒放,胸中块垒顿消!
这一手“立信”加“嫁祸”,连环出击!
不仅化解了危机,更是转守为攻直接将战火烧到了世家的后院!
其思路之清晰,手段之老辣,让他忍不住再次惊叹赵牧对人心世情的精准把握。
“高!实在是高!”
“不仅环环相扣,还对世家步步紧逼!”
“赵小友当真乃国士无双也!”李世民激动得几乎要站起身来。
“立信于巨商,取信于百姓,追责于蠹虫!”
“有此三策,何愁困局不解?”
“老夫……我这就回去,必将此策原原本本呈报上去!”李世民再次风风火火地告辞,来时愁云惨雾,去时已是成竹在胸。
接下来的几日,长安的市井氛围悄然发生变化。
先是几家声名赫赫的大商号高调宣布,此后大宗跨府交易,皆使用朝廷“飞钱”凭证,并盛赞其便利。
《大唐民报》连续刊发系列报道,《镖师老王谈飞钱:再不用提心吊胆走镖了》,《洛阳绸缎商:一纸轻便,胜过千金》等文章充斥版面,辅以简单的数据图表,直观有力。
便钱务门外,甚至贴出了每日汇兑总额和模糊处理后的主要流向,以示透明。
与此同时,京兆府和户部的联合稽查队伍雷厉风行,却突然查封了西市“隆昌号”等三家大钱庄,当场查获大量掺假恶钱和记载着高额非法汇兑利益的账本。
朝廷邸报立刻发文,痛斥这些“国之蠹虫”盘剥商民,扰乱市场,陛下震怒,要求严惩不贷。
风向瞬间逆转!
先前还在观望的商贾们吃下了定心丸,挤兑风潮迅速平息,存入“便钱务”的资金反而迎来了新一轮增长。
市井议论的焦点,也从怀疑“飞钱”,变成了唾骂那些黑心钱庄和称赞朝廷为民除害。
崔府之内,崔敦礼看着最新一期将他家暗中控股的“隆昌号”批得体无完肤的《大唐民报》,气得将报纸撕得粉碎,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击如此迅速,精准,狠辣,直接打在了他的七寸之上。
不仅“飞钱”之策稳住了,还让他折损了重要的财源和几条臂膀。
“好……好得很!”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寒光瘆人。
“看来,是不得不走那一步棋了……”
“飞钱”风波暂告一段落,市面重归繁荣,甚至更胜往昔。
李世民心情大好,连日来的郁结一扫而空,处理政务时都觉得轻快了几分。
这日午后,他难得清闲,又想起龙首原的清茶与那双能洞悉世事的眼睛,便再次换上“秦老爷”的常服,轻车简从,出了宫门。
山庄内,水榭风凉。
赵牧正独自对弈,黑白双子在他指尖仿佛有了生命,于方寸之间演绎着无声的杀伐。
见“秦老爷”来访,他并未起身,只微微颔首示意,随手添了一只茶盏。
“秦老哥今日气色红润,眉宇舒展,看来近日生意场上是顺风顺水,财源广进了。”
赵牧执白子落下,语气平淡如常,听不出丝毫试探。
“托小友的福,托小友的福啊!”
李世民朗声笑道,顺势坐下,自己拎起茶壶斟了杯茶,一饮而尽,显得极为畅快。
“上次听了小友那番高论,回去与上峰细细分说,上峰亦是拍案叫绝!”
“依计而行,果然那些跳梁小丑纷纷现形,如今市面通畅,汇兑便利,皆是小友之功!”
他谈兴甚浓,从“飞钱”的顺利推行,说到市井百态,又自然而然地引申到朝廷近来的一系列举措,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评点江山的意味:
“说到底,治国如同经商,亦需懂得审时度势,疏通关节。”
“陛下此番雷厉风行,查处那些祸乱市场的钱庄,真是大快人心!”
“此举不仅稳固了新政,更是狠狠刹住了那些世家豪强的不正之风,看他们还如何敢轻易伸手!”
赵牧静静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目光却并未完全落在棋盘上。
他注意到,“秦老爷”在谈及“陛下”决策时,那语气中的熟稔与自然,绝非一个普通皇商所能有。
那并非市井小民谈论天威难测的敬畏,也非官员提及上官的恭谨,而更像是一种……置身其中的评价,甚至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感。
尤其当“秦老爷”说到兴奋处,抚须感慨:“辅机近来倒是稳重,在此事上亦是鼎力支持,若非他在朝中……”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顿住,似乎意识到失言,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随即打了个哈哈,强行扭转话头。
“……呃,我是说,长孙大人位高权重,有他支持,自然事半功倍,都是听坊间这般传闻,呵呵,传闻。”
辅机?
这不是长孙无忌的字?
赵牧执棋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他原本以为,眼前这秦老头就是那千古阴人长孙无忌呢。
可现在他却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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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这秦老头压根就不是那个千古阴人?
那这老家伙到底是谁?
一个“皇商”,即便与长孙家关系密切,又怎会如此自然而亲切地直呼当朝宰辅的表字?
这绝非商贾与顶级权贵之间该有的称呼距离。
嘶
该不会
赵牧心中多少有了些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但面上却努力保持着不动声色,仿佛全然未觉,还顺势将话题引开:“哦?长孙大人自是国之柱石。”
“不过经商之道,与治国终究有别。”
“譬如这茶叶,产地,火候,水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听闻宫中陛下亦爱茶,不知御前所饮,又是何等绝品?”
他语气随意,像是闲谈,但心中却已是有些波涛汹涌。
李世民刚经历口误,正欲掩饰,见赵牧谈起茶道,心下稍松,朝南一拜便笑道:“陛下日理万机,于饮茶一道倒不甚讲究,无非是些各地贡品……”
“呃,我也是听宫中采买的内侍偶尔提及。”
他再次试图弥补,但“宫中采买的内侍”这等细节,从一个“商人”口中说出,反而更显突兀。
赵牧不再追问,只是淡淡一笑,转而认真品评起案上的茶汤,从水质的清浊说到炭火的优劣,言辞精妙,俨然大家风范。
李世民暗自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成功遮掩过去,便也兴致勃勃地参与讨论。
然而,在赵牧心中,疑窦的雪球却已越滚越大。
先前诸多模糊的线索此人能量巨大,能直达天听。对朝局动向敏锐异常。对皇室事务知之甚详。以及今日失口叫出的“辅机”,提及宫闱细节的自然……
这些碎片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轮廓。
赵牧依旧与“秦老爷”谈笑风生,但目光偶尔掠过对方时,已带上了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观察对方饮茶时不经意流露的,久居人上的仪态,观察对方讨论国家大事时那深入骨髓的关切与洞察。
这一切,都与一个“幸进的皇商”形象,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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