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乔如意想到了更深层次的原因。
陶姜和周别他们尚在困惑中,沈确眉眼间多了似有似无的担忧。
乔如意说完刚刚那番话没急着解释,她想了想,突然抽出昆吾划了自己的手指,伴着陶姜的惊呼声。
从抽刀到划伤自己速度极其利落,快到就连行临坐她旁边都没来得及阻止。
行临低喝,“你干什么?”
向来淡定的男人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看得出是真急了。
陶姜也又气又急,但顶上来的情绪都被行临的低喝声给宣泄出去了,自己反倒冷静了下来。
“如意,你划伤自己做什么?”
其他三人也惊讶地看着乔如意。
乔如意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将昆吾重新插回腰间。
“你们看。”她举起划伤的手指。
昆吾是锋利之刃,这一刀划下去不说伤口有多大吧,但流血是必然。
血顺着伤口流出,手指被染红了。行临见状,起身打算找些止血的药粉来,乔如意伸手拉住他,“等你找回来,我伤口都愈合了,没事的,我自己划的心里有数。”
行临的视线落在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上,又看了看她另只手的伤口,见血流速度慢下来了,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些。
“你想做什么说就行了,何必伤自己?”他的口吻多了几分无奈。
乔如意笑了笑,“我是想到一个关键,我的血或许只能在特殊情况下才能进到九时墟,你们看,我现在流着血呢,也没进到九时墟里。”
众人一下就明白了。
联想到他们进入九时墟之前发生的事,的确是需要特定条件的,条件之一,应该是要有游光。
“我们无法随意进到九时墟,所以无法选择时间段。”乔如意轻声说。
也因此,想阻止危止与曹禄山交易就不大可能。他们因缘际会进入到了九时墟,目睹曹禄山许下世代富贵的心愿,这就是事实了。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所处的幻境和九时墟是时间交错,不在一个频率上,他们却只能依势而为,无能为力。
就算行临以店主身份邀请他们进到九时墟,那他们进入的也不是有危止在的九时墟。
血不再流了。
乔如意看着手指上的伤口,极浅,被锋利的刀划过,伤口会是刺痒的疼。
良久后,鱼人有问,“那我们不会再进九时墟了吧?”
关于这个问题……
行临的回答只能是,看因缘际遇。
这个词危止提过,行临提过,就像九时墟的三不欺。
可是……
“这场因缘际会是由谁决定的?”乔如意想到了这个问题。
沈确这时抬眼看行临,眼神里有晦涩不明的色彩。行临却是思量少许,轻声反问,“那缘分又是谁决定的?”
乔如意拄着下巴,眼神有疑惑。
这两个词听着是一个意思,可不知怎的,用在九时墟身上她就觉得不对劲。
想不通,而这时阿寿端着托盘进来了,显得挺高兴。
“没想到还能见到诸位,真是太开心了。”说话间就上前来,将托盘里的吃食逐一摆上。
周别定睛一瞧,除了茶果子,还有店里的主打招牌酱牛肉,另外还有三盘小菜,全都是之前他们茶肆里爱吃的东西。
“可以啊阿寿,真懂事。”周别笑呵呵的。
阿寿开心,眉眼弯弯的,“应该的、应该的。”
乔如意给行临示意了一个眼神。
行临接收到了,但没get到她的意思,眉头微挑,眼神疑惑。
乔如意无奈,出声提醒,“钱。”
单独上了这些,不给钱啊?
行临这才明白,哦了一声。阿寿反应得快,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掌柜的说了,你们来店里吃喝都不算钱。”
乔如意啊?了一声,好奇,“你们掌柜的在店里?”
阿寿说,“晨起那会儿在呢,眼下又不知去哪了。”
“那他怎么叮嘱你不收我们的钱?而且他为什么不收钱?”乔如意困惑不已。
阿寿笑说,“你们刚来茶肆住店那会掌柜的就叮嘱过啊,再说了,你们不是掌柜的朋友吗?”
楼下有人喊店小二,阿寿抻脑袋应了一声,又忙跟他们道,“哥,你们慢慢吃,我先下楼忙。”
“等一下。”周别正想点头呢,一下反应了过来,喊住阿寿。
阿寿不明就里,转身瞅着周别。周别问他,“你叫我什么?”
“哥啊,怎么了?”阿寿一头雾水的。
周别怔愣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朝着阿寿挥手,“没事,我刚从听错了,快去忙吧。”
阿寿也没当回事,“有事喊我啊。”
他利落地下楼招呼客人了。
楼下热闹如常,来茶肆的都是老主顾,跟阿寿也是熟稔。
周别探头瞅了好半天,缩回头,看着他们,“听见了吧,他管我叫哥,还有,这家掌柜的也认识咱们,时间不对啊。”
乔如意刚才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对啊,之前的幻境里,曹禄山已是游光,企图对他们赶尽杀绝,那从他发愿到违约再到被九时墟惩罚是要经过挺长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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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他们所在的幻境中,曹禄山甚至还没向九时墟发愿,那之前他们在茶肆里的所有经历都该没发生才是。
怎么他们就有了在茶肆居住的经历,怎么阿寿就跟周别称兄道弟了?
行临喝茶时不紧不慢的,面色淡定自若,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足以叫人震惊。
“在之前的幻境里,你们前期看到的就是曹禄山,之后蛊惑高臣,借助高臣之手想要除掉我们的是游光。也就是说,曹禄山的游光是跟着我们一同进入了幻境,借机起事。”
他轻呷一口茶,接着说,“我们前后经历的幻境时间差不大,只是在这个幻境里并没发生高臣带人围攻茶肆一事。”
乔如意几人恍悟。
所以高臣还在,至于曹禄山的女儿雪见……
行临告知,两家正在议亲,但情况并不乐观。
乔如意好奇。
行临说,“商家女想以正妻之礼嫁入贵门高地,是件痴心妄想的事。”
所有的承诺在门第面前都会吹灰烟灭。
高家食言了。
因为有份恩情在,加上高臣和雪见情深义重,高家便点头应允了这门亲事,高刺史甚至当众表示,高家虽是世家,但从未有门第之间。
所有人都以为雪见嫁到高府就是正妻,将来掌管中馈成为当家主母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想高家差人来话,嫁高家可以,但只能为妾室,不能行正妻之礼。
曹禄山自是不愿,指责高家违背誓言。但高刺史并不认为这是食言,他表示,高府能同意商家女进门已是宽厚,他从未许过商家女正妻之位。
高家主母,必然是要出身显贵的世家之女。
“高臣本就并非良人,雪见也是糊涂。”乔如意皱眉道。
陶姜的赞同乔如意的话,“好好个姑娘,非在一棵树上吊死吗?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的,甩了高臣那货,独自美丽不香?”
沈确看向陶姜,“这是我们现代人的想法,尤其是像你们这种现代女性的想法,在这里能一样吗,女子以夫为纲。”
陶姜听出歧义来,“什么叫像我们这种女性?我们哪种了?”
沈确哼笑,“争夺男人社会地位的女性。”
陶姜呵呵冷笑,“是啊,以前是男人打天下,你们男人社会地位高,那现在怎么就变了呢?你们男人不自我检讨一下吗?”
“你——”
“停。”乔如意及时阻止了来两位的交谈,唯恐再聊下去就成了男权女权的话题了。
她转头问行临,“高家的态度这么明确,高臣呢?”
行临淡语,“高臣的意见并不重要。”
一句话让在座的各位都沉默了。
乔如意最为震撼。
随即她明白了。
行临说得没错,高刺史承载着高府荣辱,家主之言,哪怕是高臣也不配有置喙之言。加上本就想在父亲面前讨宠之人,自然是不会忤逆长辈的意思。
乔如意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讲真,她对雪见和高臣这俩人都无感,可能是缘于之前的经历。
“你收了这里的游光,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去了?”乔如意问。
行临想了想,“应该能回去。”
陶姜疑惑,“但之前你也收过曹禄山的游光,是让他跑了吗?”
行临点头,“所以,这次不是简单追捕。”
“那是什么?”乔如意问。
行临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暗光,她清晰得捕捉到了,跟着后背就是阴森森的凉意。
就听他一字一句,“是诛杀。”
乔如意倒吸一口凉气,其他几人也大吃一惊,尤其是沈确,竟是变了脸色,失声,“你要诛杀游光?”
这般反应就是异于常人了,乔如意狐疑地看了沈确一眼。
她相信其他人跟她一样,听了只是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吓人,可沈确绝对不是这么想。
她问行临,“诛杀游光,你会有危险吗?”
行临目光一抬,落在沈确脸上,泛着锋利。沈确可能也察觉自己的反应大,脸色不自然。
行临这才收回目光,对上乔如意的视线,“不会。”
乔如意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却徒劳,他的面容太平静了,像是静谧无波无澜的湖。
可她刚刚,明明就在他眼里看见了狠戾,那股子狠戾甚过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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