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宵的耳边响起一阵鸣叫。
就知道，今天右眼皮狂跳没好事。
孟宵长叹一口气，又自嘲地笑了笑。
她转身，嘴唇已经干裂，“我推你的？”
“林千姿，你自己那么蠢还要怪我到我身上？碰到那种神经病，你惹不起就躲开，可你偏偏要大喊激怒他！明明之前，他已经动摇了的。”
林千姿张着嘴，像是要辩解，孟宵立即堵上话头。
“你也用不着说怕抓不到他，现在科技那么先进，到处都是摄像头，想找一个人非常简单。”
“就算警察找不到他，你身后不还是有沈奕宸帮你？他可以为了你把整个城市翻过来。”
“可你呢，你还是蠢到要激怒他。而我作为你们随意丢弃的筹码，差一点变成了你的替死鬼。你不仅不感激我，还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我就活该被你们践踏吗？”
孟宵静静诉说着，言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众人听到事情的真相，不免讨论了起来。
林千姿面子上挂不住，双手捂着耳朵蹲了下来，“别说了！我求你了！”
沈奕宸见状，上前脱下外套将林千姿围住。
“别在这里闹了，不好看。”
闹？
这就算闹？
孟宵忽然就不想放他们离开，扯住林千姿的手腕。
等她没反应过来，狠狠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声音清亮，赵云看着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孟宵！”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
孟宵抬起发麻的右手，又一次朝沈奕宸的脸上扇去。
“你们记住了，这是你们欠我的。这一切还没完。”
孟宵脱掉左脚仅剩的高跟鞋，狠狠砸在沈奕宸身上，然后扬长而去。
赵云看到这一切，喃喃道，“女中豪杰啊。”
身旁却传来一道锐利的眼神，赵云身躯一抖，连连冲沈奕宸跑去。
鲜红的掌印印在他的脸上，他却没太大的情绪。
“最近的医院在哪？”
赵云弯着腰，“救护车已经等着了。”
——
孟宵走出商场，一阵雨就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雨幕中，一辆救护车疾驰在道路上，卷起阵阵水雾。
全身松懈下来，孟宵脱力地靠在玻璃门上。
眼泪在眼底打转，酸意涌上鼻头，牙关拼命要紧，不让他人探听到一丝受伤示弱的情绪。
视线全被眼睛里的雨水打湿，仿佛与世界隔了一层纱幔。
孟宵低着头，一颗蓄满的眼泪淌过面颊，从鼻尖落下。
就在这一刻，一双手帮她接住了这颗眼泪。
她抬起头，唐问在雾外面说，“你的眼泪不值得为他们流。”
他一刷到同城信息就赶了过来，在看到沈奕宸把孟宵推出去的时候，他全身的怒气都集中在了胸口。
却在接到眼泪的这一刻化为了须有。
唐问颤抖着双手拥住孟宵，掌心却在接触到背部的那一刻变成了拳头。
孟宵积攒的泪水全都流进了唐问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心中的情绪终于消散而尽。
“唐问，送我回酒店吧。”
孟宵搂着他的脖子，他就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将她抱起。
“好，我不会抛下你的。”
孟宵被送到了床上，她的双眼直直盯着天花板。
忽然，一双澄澈的蓝湖水出现在眼前。
其实她从见到唐问的第一刻就在想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
“唐问，你知道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吗？”
“你要和我走吗？”
牛头不对马嘴。
孟宵一时怔愣，唐问忽又一笑，“我的意思是，你要和我去看看眼睛里的蓝吗？”
她心口松开，
“好。”
唐问带她到了不知名的湖泊，湖泊身后有个青山战士。
天边已经有了沉幕的意思，近乎透明的明月挂在未暗的天空中。
此时的湖泊是深蓝。
“唐问，这不是你眼睛里的蓝。”
唐问没说话，打电话让管家来布置好一切吃食。
“还没到时间，你先来吃饭。”
孟宵没好好吃午饭，现在到了黄昏，却也不饿。
“我不饿。”
唐问知道她心烦，也不催她，倒是倒了杯葡萄酒。
“这是我们家酒庄最好喝的酒，你试试？”
孟宵接过，躺在野营椅上。
唐问也不说话，两人就默默看着天黑。
困意来袭，孟宵居然睡了过去。
可一闭眼，面目可憎的男人的面貌就浮现在眼前。
“别…救命…”
孟宵惊起，身旁的椅子上却不见人影。
“唐问！”
只有风吹响树林的声音在回答她。
“唐问！你别丢下我！”
孟宵着急地跺脚，手机又没信号。
忽地，一阵水声传来。
她望去，皎洁的月光射在湖面上，最上层的湖水变成了明亮沉稳的蓝。
孟宵慢慢走去，她蹲下身，光洁的身影从水中
穿出。
蓝色的眼睛染上湿漉漉的气息。
“着急了？”
孟宵紧蹙眉头，“你耍我！”
她转身要离开，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孟宵，要不要尝试新的东西？”
唐问真切地看着她。
孟宵喉头一动，“我不会游泳。”
“我没在说游泳。”
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
孟宵神色平常，却听到了强烈的心跳声。
唐问有一次抬起眼眸，“我是在说人。”
“别开玩笑了。”
她吞吞吐吐的，想要逃离开来。
一个带着水汽的拥抱又圈住了她。
唐问刚从水里爬上来，身上的寒气凌冽。
孟宵脊背拱起，像只熟透的虾。
“已经晚了。”
唐问向后倒去，孟宵往后一栽，双双落入水中。
“我真的不会游泳！”
“你睁开眼。”
孟宵发现自己的双手圈住了唐问，在水面上漂浮着。
他缓缓靠近，鼻息互相纠缠。
“孟宵，你不是想要看看我的眼睛是什么蓝吗？”
唐问的睫毛轻触在她的睫毛。
一起涌来的还有夜光湖水。
孟宵知道了。
唐问的眼睛是月光照耀下的湖水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