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曳站在落地窗旁，抬手看了眼时间。

    六点二十五。

    那辆车刚走。

    门外秘书来敲门，说是行程表上没有晚上的安排，问他是不是加班，要不要订餐？

    他说不用。

    秘书说好，刚要走，却又被秦曳喊住，“外广场的车辆出入哪边在管？”

    “资产部后勤那边，好像是中控的人负责录入。”问题太细，他的秘书一般不理这种小事。

    秦曳抬起食指敲了敲窗户，“一辆六点半c区左口离开的路虎，车牌报给我。”

    看了眼手机，他想起裴浔说的话。

    到底是显得他小气了，好像受不住刺激，无非是看自己老婆跟人家单独喝个酒，有什么不能忍的？

    秦曳走去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站在镜子前慢条斯理的解开扣子，把衬衫扔去一边，换了件更舒适的黑色短袖。

    然后回到沙发上，长腿翘起，把玩手机。

    约摸一个多小时过后，连串无关紧要的信息过滤掉，他看见陈柚发来的那条：甜腻腻的，你没有骗我吧？

    他说：乖啊老婆，我怎么会骗你。

    又说：让你醒酒的，你一定不会醉。

    秦曳两只手指拎着手机，无意识把它磕在桌面，然后拿了车钥匙起身出门。

    ——

    陈柚收到他

    的信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回答的那么漫不经心，倒是让人心头真有点烦躁了。

    对面的梁斯成再次跟她说起合作的事。

    但聊的总是很浅，说概念很有意思，但凡说到下一步合作，梁斯成就顿住，然后给她倒酒。

    边上没有服务员。

    每一次他跟陈柚单独见，都是这样。

    陈柚很清楚他的心思，但没想到上了年纪的男人也这样急。

    渴望立刻得到她，证明个人魅力？

    谈生意都是有来有往互相试探，慢一些也正常，但陈柚心急，这一点属于被拿捏。

    他们两心里想着不一样的事，碰杯，各自抿一口。

    梁斯成轻轻的放下杯子，指尖摩挲边缘，问她，“你平常喜欢喝红酒吗？”

    “我不喜欢喝酒。”陈柚道。

    一句话把话题堵死，引得梁斯成轻笑，眼睛眯起，视线在昏暗光线下打量她更是肆无忌惮，“但你喝的应该不少。”

    陈柚坦然，“嗯，大部分是应酬。”

    指一下醒酒器，梁斯成问道，“你觉得这瓶康帝跟小拉菲小木桐比，味道差的远吗？”

    且不说味道，主要是价格，陈柚笑着，“说实话，我对红酒没有研究，也不爱喝，但是你说的价格之差都有六位数，我想光用

    味道去比不太合适。”

    “其实很多东西都是溢价，要推，”梁斯成又跟她碰杯，坐的似乎跟近了些，“你跟小秦总这么久，既然是夫妻为什么不公开？他明明可以帮你，却要你自己创业，出来跟人应酬。”

    “我问的确实冒昧，但这件事让我注意你，我觉得你很辛苦，陈柚。”梁斯成的手轻轻放在她手背，帮着她抬起杯子，“你是出众的，如果有人愿意帮你，未来的路一定很宽。”

    陈柚知道梁斯成是有这个能力的。

    她低头看着那只越捏越紧，几乎完全握住她手腕的手。

    顺着手腕也许还会往上，小臂，肩膀，然后是腰。

    按照见识过的太多场面来看，陈柚猜想梁斯成今天准备了签单，假如说她愿意放下身段，跟他保持一段刺激的关系。

    从他精心准备的一切就看的出来。

    都这个年纪的成熟男女，不存在谈恋爱搞暧昧三个月半年的，毕竟时间宝贵。

    今天她穿的长裙，天热，里面就是底裤，真要做什么其实蛮方便的。

    况且沙发又宽又软。

    陈柚又看了一眼手机。

    那上面没有动静。

    她其实，有点失落。

    她以为，秦曳不会任由自己跟梁斯成在一起的。

    她本来，就是想

    看到秦曳在乎自己，吃醋，然后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但是这个男人总是让她失望，也许秦曳就是没那么喜欢她，他可能只对宁野一个人有醋劲？

    以前对韩泽，他好像也蛮淡定。

    陈柚在此时此刻想不起一点秦曳的好，就是很讨厌他，很生气，以至于莫名其妙的眼眶都泛红。

    她抬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跟梁斯成微笑。

    刚想要说什么时，忽然外面门开了，服务员急匆匆跟在后面提醒，“抱歉秦先生，您方便等我先通知一声吧。”

    然人都到了这里，服务员也没辙，但又不敢真的去阻止秦曳。

    秦曳这么些年，就算是年轻时候跟在各个叔伯长辈后，也混过不少私家，行业里的人肯定有认识他的。

    拦是拦，不敢撕破脸皮的去拦。

    毕竟人家能拿捏这些经理服务生的说辞跟手段都太多了。

    走到陈柚伸手，双手撑在她椅背，秦曳笑，“喝这么猛，真想醉啊老婆？”

    他在陈柚的错愕下接过她的杯子，喝她刚刚喝过，还有点儿口红印的地方。

    喝到见底。

    陈柚紧张的抓他手腕，“你喝慢点。”

    他就笑，眼尾却坠着，明显的皮笑心狠，“心疼老公了。”

    陈柚哑口。

    “

    啧，”秦曳回了个味，笑着跟梁斯成伸手，“破费了梁总，我老婆的工作室还没你一瓶酒一桌菜值钱啊，搞这么隆重，干嘛？”

    他是笑笑的。

    这个场面的所有人，都是笑笑的。

    哪怕等下要拿出一把刀，现在也要笑笑的。

    梁斯成客气招呼，伸手道，“请坐小秦总。”

    “谢谢，”秦曳礼貌的坐在陈柚身边，伸手紧紧揽着她腰，其实那种力道会让人觉得疼，但他就是示威，表明主权，同时告诉陈柚他非常生气，不过对着梁斯成却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梁斯成说，“算起来，是第一次正式见。”

    话里有话，约摸说的都是彼此互相观察过。

    秦曳眼尾敛紧，单手放去桌上，上身轻轻靠近他的方向，这种姿势显得他有了攻击性，并不友善，“既然是第一次，喊我小秦总，你是认识我爸？”

    这样喊他当然不礼貌了。

    他都进公司这么多年，哪里还有人这样称呼他，哪个男人喜欢自己被说“小”？

    梁斯成的笑也敛起，慢条斯理拿毛巾擦手，“不认识。”

    “那就喊秦总，”秦曳手指叩击桌面两声，“京州这家秦氏，一直都是我，我老爹早不管这边了，”笑，“所以喊小秦总，多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