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柚深呼吸一口气,紧紧扶着彭兰的胳膊,“陈海滔您认识吗?”
好在旁边就有长椅,彭兰果然站立不稳,陈柚立刻让她坐下,并伸手舒着她后背的气息。
缓了好一会,彭兰才镇静些,“你从哪里听来的?”
“海城,一个叫虞力的人那儿。”她道。
彭兰疑惑。
陈柚说,“他家里被骗,后面生活一直不顺,骗子叫做陈海滔,”说到这,心里竟有了波澜,那是之前都没有过的,“他是我父亲?”
“你没有爸!”彭兰更为激动。
陈柚安抚,微微哽咽,“那他就确实是了。”
彭兰眼眶就红了。
母女两安静蛮久,太阳不知不觉下山。
夕阳远景,很是绮丽。
倘若说没有“陈海滔”这个名字,一切都将美妙。
“女人找男人的时候不要被花言巧语哄骗,更不要只喜欢别人一张脸。”彭兰最终只说出这样一句话。
但足够概括当年她坎坷的遭遇。
所以她现在那样欣赏秦曳,也总是在最初要陈柚狠狠抓住这样一个男人。
至少,他不会成为骗子。
一个从此都难被说出口的人。
陈柚张着嘴,显然觉得氧气不足。
深呼吸很多下,平复后扶着彭兰起来,“这么多年,他在没有找过您?”
哪怕是母女最艰难的时候。
彭兰摇摇头,眼神黯淡。
陈柚在这边待了三天
,然后返程。
回来后她像是没事人,照旧忙于工作,唯一高兴的是业绩不错,前期的投入按估算很快就能回本。
杜白绵也识趣,没问她海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回来后陈柚发现她总是偶尔表情阴郁的在手机上打字,一问才知道,是跟裴浔斗嘴。
裴浔对陈柚的意见很大,在陈柚回来的第一天远远看见她,扭头就走了,整的陈柚云里雾里。
那会她没问,现在才从杜白绵口中知道,“裴浔这狗东西,跟曳子感情深着呢,你一回来他就气,说都是因为你,结果你还不照顾曳子,他自个就买票又赶过去了。”
陈柚听完却笑,不以为意的,“这就是发小。”
不过赶过去之后,杜白绵没人陪,偶尔又想到那个年轻大学生,便不踏实,吵嘴。
反正一直这样闹腾,鸡飞狗跳的,可裴浔还蛮受用。
只是杜白绵偶尔也好奇,“曳子都出院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问题问裴浔,那边说不知道,伤筋动骨得慢慢养。
杜白绵觉得好笑,“照你这么说你也不回来,你两在那边成家立业呗。”
然后又吵架。
今天又问起陈柚这个问题,却让陈柚想了好一会,“他可能还是不死心。”
“啊?”杜白绵问。
陈柚索性把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后,杜白绵也皱眉,“那要是你的事,你得管,
或者把曳子劝回来,这万一又有麻烦怎么办?”
陈柚一想,有些忐忑。
在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做时,伊文秀忽然给她发信息,问:你回来了吧。
陈柚说:是的,秀妈。
那边又说:曳子还在,还没回。
陈柚:嗯,他有裴浔陪着的。
过了会,伊文秀忽然问:那个徐洛呢?
这还真是难住了陈柚,总不能专门打电话去问徐洛?
但她料想虞力还在,所以徐洛为了保险起见,也在。
就回复:她还在海城。
伊文秀没回了。
只是这样一来,伊文秀的心思很明显,还是担心秦曳的。
想到她一把年纪还要奔波两地,陈柚实在过意不去,最终打了个电话给秦曳。
上次医院见了一面,他们没有了任何联系。
不过偶尔从裴浔的朋友圈看见些动态,好像两人在游艇上发呆,过的还算舒适。
这通电话打过去时,裴浔跟秦曳正好在酒店的天台看球赛。
是包场的,除了几个服务生,谁都没。
裴浔对这边的美女兴趣不大,说,“其实女人看多了都长得一个样,我现在对那事也没兴趣,要是像你一样有个事儿做做就好了。”
秦曳眼皮耷拉着,“嗯?”
“就找柚子那骗子爹的事,不是很刺激嘛,”裴浔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却同时觉得不理解,“说起来你也是老早清楚这事的,那
前面的事儿,你跟柚子讲过没?”
他们在一起几天,裴浔已经把来龙去脉摸得相当清楚。
秦曳听着笑笑,漫不经心的,“讲什么。”
“就比如,柚子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你为什么执着与找她爹。”裴浔道,“你们不长嘴,我长了啊,要不我去说?”
秦曳被他吵的烦死了,偏过头,“那有什么好说的,她根本就不记得。”
“那你提醒她啊,你就说记不记得她刚来公司不久,一次春游去关会镇,你竟然也去了。”
这事陈柚印象深,一说肯定记得。
上次秦曳跟她刚闹别扭,在出发去北海道之前,就先去那儿转了一圈。
不过陈柚没有多想,毕竟以前两人去过那,她给男人说过自己外婆在这,小时候她总来,有过很多快乐时光,加上又是个旅游小镇,所以秦曳去就去,她不会多加联想。
她确实不记得,很早之前,这地方总有些外来户短暂停留。
就在同样的寒暑假,有个小小年纪就不苟言笑的男孩,一直被本地人排挤,总是奶凶奶凶的站在巷子口,满身是细伤。
孩子们打起人来才凶。
女孩发育比男孩早,那会的陈柚虽然个子不如他高,但是心理成熟,胆子大。
反正有外婆撑腰。
而且她可爱,很多小男孩喜欢跟她玩,所以陈柚有点儿孩子王的既视感。
有一
次她又看到一群小孩欺负人,于是抓了石头冲上去,把人打跑。
接着从地上拉起小男孩,说,“你以后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那个夏天,她说着保护,却把男孩的零花钱搜刮的一干二净,去小卖部买刮刮卡。
但是男孩很高兴,屁颠屁颠跟着。
明明看着更结实,但又确实被一个小姑娘罩着。
陈柚的身边很多伙伴。
而男孩每次都站的远远,看她玩。
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有了朋友,唯一的。
陈柚来了以后,就没人欺负他了。
小的时候,女孩子更喜欢聚在一起玩过家家。
陈柚打小好看,非常热衷于扮演公主。
有时候她就指挥那些男孩配合,看她的喜好,扮演其他角色。
不爱说话的小男孩被她常常使唤扮演跟班。
游戏常有,直到假期结束。
大家都要回家的最后一天,男孩忽然跟陈柚说,“我不喜欢演跟班。”
陈柚奶声奶气的问,“那你想演什么呢?”
他说,“我想站在你旁边,演一个厉害的人。”
陈柚哈哈笑,“可是你又不帅。”那个年龄,其实未必分得清帅不帅的,但在女孩看来,那是,“你要娶公主才可以站旁边噢,你不行。”
这句话其实很看不起人。
有些男人打小自尊心就强。
没人会知道,一句随口话,能让他气上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