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她抬眸看着他,“我不会再纠结过去。”
这样坚决的目光让他为之一震,仿佛让他不能再进一步。
“过去,”他想了想,停顿半刻,“也包括我么?”
她想都没想,“是。”
他重新俯下身,“可我们才刚开始。”
那双眼我足见诚,他很少露出这种目光,不免让她一愣,可她就只愣了这么一下,旋即轻笑一声。
“大人这是寿者惛惛,心神恍惚了。”
“阿栀。”
她错开他,望着外面的雪光,这才对着窗柩说了一段极其哀婉的话。
“我来时,总以为可以让遗憾得到弥补,让那些失去了的都得到,让失落的得其所愿。但总有人会被抛下。景谦,有一件事,你说得很对。咸阳,不是一个容易安静的地方。我再回来时就明白了。我不会再离开这里。……我曾说你追名逐利,只为自保。但人活一世,已是不容易,何况是你。十六年了,我们都很累不是吗?你又何必要把不多的精力花在旁的事上。”
他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嬴政前些日子交代给他的重任。
半晌,他说,“阿栀,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从没想过要看清我的心。”
许栀沉默了会儿。
他从来不肯相信,早在遇到张良之前,她就已经花了五年的时间去琢磨他。可那时,他尚未从上一世的许多迷雾中清醒,将她频繁来府上的举止视作了监视。
一些放在一旁枯萎掉了的草药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些药蒙了尘,多数已经碾碎了,他左右觉得不对劲。这种味道在狱中也闻到过。
她摆了摆手,不欲与他再说,还没走到门口,门忽然动了一下。
许栀忽然停住。
李贤夺步过去,抱住她的同时,一掌压住了门。
她身后漫过淡淡酒精味,风吹透,她整个人被扣在了他身前,身高差距大,她挣不过,就用手肘猛地砸在了他腹侧。
她出手重,他嘶了声,却仍不放,人低了下来,轻声道,“革带上东西多,别弄疼了自己。”
她真想瞪他一眼,方才那一大段话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很奏效,但李贤一贯是不会听她好好说,她简直忍不住想张口骂人,“你又想干什么?”
“小声点阿栀,你说过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我到你宫中。你这里的宫女要是被我吓着了,指不定会引起宫外守卫注意。”
“别给我搞这套。我自己宫里的人比你安全多了。”
说罢,清脆的女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好奇怪,怎么推不开了?”
门外的人接着又尝试了一下,最终放弃。
那小宫女走的时候还念叨,“难道是阿妤姐姐不小心将置药的工作间也锁上了吗?”
……工作间?连带着她宫里的人说话也和她类似了。
“阿栀,你就不想快点解除拘禁?你,”
李贤才说一句话,臂上一痛,她没管他穿着又厚又重的直裾袍,袖子那是很厚的,但她还是咬了他。
她不是个守株待兔的人,李贤确实是当下她能直接接触到的朝臣。她是个很容易被别人的说话风格影响的人,大概这些日子和她说话的冯劫太过板正直率。
在她被惹毛了之后,李贤又能立即做出那副为臣的神情。
她只能直白地教训他,“非要我动手了你才能恢复正常……你,所作所为,实在毫无君子之风。”
李贤眼一垂,调笑道,“在下既非贵族,也不想做谦谦君子。不过若阿栀喜欢,我倒是愿意去博士学宫处游学一番。”
“……最近父皇应该在重查六国典籍,你别把他们吓死了。”
他这才松了她的肩,笑道:“看来殿下还是很关心陛下。你需要臣帮你出宫的。”
她看着他,发现他眼中的笑来。她知道,她没法单方面谈让他和她各走各的这件事。
她想,这世上有什么样的关系像是他们呢?他们非友非敌,也不是爱恨交杂。
他们共有的,是执念,也是走在唯一、相同的道路。
“之前你提醒了我。有言道天有不测风云。这天上的气候变幻莫测,难以看清。但对我们来说,人事易变,天象难变。”
李贤道,“殿下是说荧惑守心的天象?”
她默了默,“你相信陨石上那句话是天意吗?”
“天意吗?”李贤想了想,“若按你所言,说上一次确是天意。但这次便不是。”
“《史记》与《汉书》中,“荧惑守心”记载后,会附加上帝王驾崩、权臣叛乱、天灾等事件,强化其“凶兆”属性。天降陨石之事,若提前使人言,或许可以改变。”
李贤会意,“我会去查。只是近来我身有要务。这件事,还需要陈平来主持。”
“可以。”她说。
又让雪光照了一会儿。
“你既这么多日问我同一件事。你有办法让我快一些见到父皇吧,你也可以保住冯氏。其实吕不韦的旧案牵扯到左车,我并不想让有心之人翻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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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
许栀止住他的话,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没有多的情绪,有的竟然还是理智居多,但她却仰着脸望着他,以图加大筹码。
“你说的那件事,我会考虑。但我需要时间。在我考虑的这段时间,我会绝对信任你。”她说。
这句话只有十秒,却让人觉得光阴过去了二十多天,十多年,六十个春秋寒暑,两辈子……
但他知道那是谎言。
虽是谎言,但格外动听,温柔的谎言尤为动人。
他看到窗花的剪影在她美貌的脸颊上晃,在她沉静非常的眼中波动。
他想,她愿意这样骗骗他也是好的。
“阿栀需要考虑多久?”
她思量着,“三个月。”
“太长。”
许栀根本没想到他会觉得长,不免提高了声音,“长?这么重要的事,考虑一年都是正常。我当年去楚国都准备了六个月。”
“阿栀,我情愿给你时间,你说要信任我,我觉得让你考虑十年都是应该的。但陛下给我的公务不能等。”
“什么公务?”她问。
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帮你父皇处理些杂务。除夕前你就知道了。”
言外之意,他只给她不到一个月时间。如此迅速,当真是李贤交易的风格。
“我不同意。”
他手一揽,人被他扯了回来,眉梢一挑,“殿下何以见诚?不过,殿下只言片语也罢,确能将臣哄得情愿把全部奉上。”
他袖袍忽被攥住,两人一时贴得极近。
只见她煞有其事,“你不能这样说。我向来不会骗人,我会好好思量。”
“需要思量,那便是不带有一丝真心……阿栀,”
彼此间的呼吸缠绕着。
他没作一丝的停留,也没让她逃跑,极快将她束在掌中。
“李……”
她似乎真的想说什么,但李贤已经把他的名字封回。
她说不想他再纠缠她,可他偏要。
于是他迫她张口,如是凌霜的风,带着方才谈话之间的失落,不满,哀伤。
她退却、推拒,可他却越收拢了她的腰身,托着她后脑,愈发深沉,就是要追逐着她,不攻自破地占据她的气息。
两人呼吸都重了点,他眼睫微颤,“阿栀原来喜欢睁着眼睛看我。”
一时间,她才想起来她竟忘记了咬他!
她眼里沾了点水光,推开他,“你混蛋、登徒子!”
她到底耳濡目染受过贵族教导太多年了,这么多年在她面前造次的人一个手都数不满。
敢这样对她的更是找不出第二个。
逼急了,她也骂不出几句别的。
她紧蹙着眉,脸颊染上绯色,气息不稳,眼神却锋利如刀,带着怨憎。
李贤却很满意,痞气笑着,捧了她脸,“混蛋是我。但登徒子可不是,殿下还是不要折辱了自己。殿下之前还说过什么?放肆,卑鄙,让我去死,”
李贤见她顿住,他凑到她颈间,又胡乱蹭了两下,甫抬起头来,眼中绕了一分迷乱,“阿栀,你说我乘人之危也好,说我不择手段也罢。可这秦晋之好,却是我诚心实意相求。”
李贤说着这种低三下四的话,动作却压根儿没有半点的谦卑。
许栀再也忍不了了,抽了系在腰间匕首。
他没反手去夺搁在他颈间的刀,但笑着将双手抬起,悬在半空,“阿栀,别这样。”
她能感受到他的温度,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在她耳侧留下的呼吸。
他没将危险当回事,刀刃已经在颈侧留了一道血痕。
许栀初年只当他是李斯之子,也是和她一样想要改变结局的人,后来她不介意将爱情这种东西作为绳索与工具,要求他按照最初的约定前行。
但她怎么能忘了,他和张良完全不同。
张良在道德与沉沦之中克制、挣扎、矛盾。
可李贤不会。
他本身就不达目的不罢休,本身就热衷在黑暗之中,过这种当特务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就是要攫取她的理智,就是要让她无时无刻都感到他的存在。
他丝毫不当回事,沉沉盯着她唇上猩红的血斑,目光扫过她唇边,似乎还在留恋她的味道。
“这样也算歃血为盟了不是?”
说到这里,又笃笃响起了敲门声,比之前要着急。
“公主殿下,公主!公主?”
许栀要去开门。
李贤扯住她,抬手再次按住了那扇门,“不要忘了胡亥他是你幼弟,也还是二世皇帝。”
“不过阿栀,你放心。不论如何,这一次,他根本不会有机会了。”
许栀还没从额上那柔软的触感回过神来,俯身的阴影已很快散开。
阿妤神色紧张,语气加快,“殿下,李大人。两位公子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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