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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 多谲之术
    咸阳酒坊,下人端来一豆油灯,照出对方发青的眼。

    桌上饭菜,吕泽一筷未动。

    “陈先生与在下皆是魏人,又曾同在南郑郡门下为吏。先生之言,在下字字言是,但如今,你我各为其主,先生言中所述,恕我不能从。”

    吕泽沉默良久,就说了这么一句很是陌生的话。

    陈平想起曾同在南郑郡的日子,彼时他白衣而至,同侪排斥。吕泽是为县尉,本着同乡之谊,将他举荐到了郡监李贤的面前,然后……他才能在公主面前露脸。

    吕泽相信赵嘉不是被嬴荷华所弑杀,却不肯把最重要的卷宗拿出来。

    “殿下要我转告你,希望你能看在赵嘉面上,”

    吕泽打断他,“交如何,不交又如何?”

    陈平道:“牧安,你以为你能瞒下去多久?”

    “什么?”陈平堂皇地唤他表字,令吕泽蓦地一顿。

    陈平静静看着他,重复一遍,“牧安。”

    那深泓如潭的眼里暗藏了他的秘密。

    吕泽警铃大作。

    牧安。牧安。这表字如何来,没有人比吕泽自己更清楚。

    吕泽之父有一个在外经商的远房伯父。

    他的小弟释之能拜终南山墨垣为师,也与一个人脱不开关系。

    吕不韦,是秦国的禁谈。

    ——那会儿吕不韦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临到终了,又捡了点儿商贾习气,叫上他那一干宗族兄弟,设宴观舞。他叫住个远道而来的晚辈,又盯着对方才两岁的幼子,胡言乱语起来,“文。本君瞧你这小子,有大将之范……既然名起了,本君做主,给他个表字可好?”

    吕文就是魏国一爱看相的乡长,哪见过这大场面,当即叩首,“拜得文信候赏。”

    吕不韦垂眼盯着吕泽,又好像在透过他看什么人,忽然大笑,“牧守本心,而得安宁。哈哈哈,就叫牧安吧。”

    霜风灌入窗内。

    陈平没再说,只将一封备好的文书放在案上。封印上压了红泥,是永安的纽印。

    随后他起身,“公主知道李大人曾救下了你的小侄子,你对他很是感激。朝堂之事,秘闻之多,却不是都要开诚布公。公主殿下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地想一想。”

    豆灯晃了一下,吕泽这才看清楚桌上的酒菜,华贵叠盏围着一碟平平无奇的咸菹。

    这是魏地特有的盐腌制过的马苋菜。

    再好的东西,抵不过这一样自家乡而来的腌渍小菜。

    吕泽紧绷着的肩膀,忽然就松弛了下来。从案上抓起竹管,颤抖着拧开。

    他看罢书简便知,他的猜测都是真的——从始至终都是计策,是陈平分裂李斯父子的计策。

    而赵嘉的死不过是陈平计中变异的一个点。

    嬴荷华愧疚不已,入狱自损,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吕泽沉笑,“永安殿下如今得原君你相辅,更胜从前。”

    从前。

    陈平顿了一顿。

    他想起那个清隽似仙的人来,不觉低嘲,“我多阴谋,是道家之所禁。”

    吕泽觉得吕不韦说得对,从曾在井陉大营监视张良,他就隐隐发觉他天生是个做将才的材料,遇上负才谋士,毫无办法。

    他哪里知道,陈平张良这样的人,横贯古今也是少数。

    吕泽是个很记恩的人,“…先生之计,实在厉害。还请让李大人在狱中好受一些。”

    陈平觉得吕泽真是小看他们那位大人了。

    堂堂公主想出这么个忍辱负重的办法,就为了防着他……

    “公主会尽力保得与李大人面上的和睦。”

    灯油快要燃尽,吕泽阻了陈平要再续的动作,他深吸一气,“我可否见见衡成?”

    陈平微微侧过脸,“倘若一切顺利,七日后邯郸城外。”

    说罢,灯熄灭,在黑暗一片的静谧中,陈平目视吕泽离开。

    灰蒙蒙的天,却有透亮的白。

    咸阳落雪之前总没有北地快迅速,也不及楚越之地下得缓慢,总是积蓄好几天的大雨,将空气都冷下来之后才能看得一场大雪。

    霜露重,但没有说话的人声音半分的清寒。

    “该到公子嘉为止了。”

    车帘要被侍人放下的一瞬,陈平道,“……子房,你当真不愿和我多言?”

    “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不好。”

    陈平一顿。

    他自负谋深,这次有了嬴荷华首肯,教他得了执棋的机会。

    普天之下没有几人能明白。

    可张良看穿了他。

    赵嘉是不该死的。

    可他的死,却是可以加以利用。他不会管这计谋过程如何,他只在意结果。

    谈及赵嘉,陈平眉间拂过一霎的歉疚之色。

    可那吕泽曾经在井陉监视过张良,还跟他抢过李左车。他怎么一点儿不在意。

    “牵扯进来又有何不可?”陈平反问,“吕泽是吕不韦的后人,你知道吗?……吕不韦,这人是个传奇,公主殿下像是很早就上了心。子房,当年若非韩王所迫,李监察出手,朝堂之上必有兄一席之地。不,以你之才,三年之内,必会让那李斯滚到一旁去,取国相的官帽。”

    张良看着他。

    怪事。

    陈平急起来也是像要跳脚似的,这些年过去,他说话的语气也和她似曾相识了

    他话也真多。

    陈平续言,“咸阳官员见平时,平已在公主门下,不少人觉得我是公主殿下一手提拔,以公主殿下马首是瞻。可他们错了,我是被李贤从魏地征召而来。李贤只需要拿出秦王二十一年的记录,可以说明当年你我出使魏国,是别有所图。公主殿下那里,我无可辩驳。”

    陈平也算是为了嬴荷华,开始讲情,“子房。要不你还是回来吧,你亲自回来帮殿下。”

    张良没说话,他人也在帘内,隔着帘,连他的神色,陈平都看不清。

    他思道,“上党之事,李贤明知吕泽手里有能掀起风浪之物,却不派人看着他,还让吕泽来了骊山。”

    张良眼眸一沉,“或许,李贤去狱中,目的不在韩地,而是故意为之。”

    他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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