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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3章 羊汤论南北
    崔平虎一听话音,立刻起身去叫伙头了。

    

    廖领军甩着软面条一样的胳膊,嘴也合不上,哈喇子直流,浑身剧痛,他只能跪地痛哭,呜呜啊啊的向程锦荣告状。

    

    只是程锦荣正沉浸式的品尝鲜美羊汤,没看见。

    

    就算是看见了,他也不打算理会。

    

    青阳、历城、哀神山……已经经过了几次验证,薛龄找出来的人,必然有不妥之处。

    

    卸个胳膊而已,再按上就是了。

    

    莫老医师出汗如浆:“呵呵……伙头来不来,与我医治大人有何干系啊?”

    

    薛龄笑眯眯的看着这老狐狸装相,“我病的重,病的厉害,病的快要不行了,羊汤都喝不了了,老医师方才刚才下的诊断还新鲜着呢!”

    

    “这病患都还没医治好,老医师,怎么就急匆匆的要走?莫不是与那伙头老曹,有什么仇怨?”

    

    “还是说,看我症重不治,你想吞了我的诊金就跑?”

    

    被薛龄踩住衣摆,莫老医师面如土色,支支吾吾的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了。

    

    薛龄歪歪斜斜的坐着,只等着伙头来,当场验证。

    

    他身后的徐伏虎怒目而视,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莫老医师。

    

    边上的姜医师如坐针毡,没想明白好好的诊治,怎么成了眼前这个局面。

    

    偌大的营帐里,只有程锦荣吸溜溜喝汤的声音。

    

    莫老医师听着,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渗着凉风,只能一遍遍的反复为薛龄把脉。

    

    不一会儿,小兵进来通报:“大将军,伙头老曹,在帐外求见。”

    

    程锦荣终于舍得从羊汤里抬头了,“让他进来!”

    

    用眼角看了眼薛龄,他心里的疑问多的像是蚂蚁,只是眼下为了配合,不得不按下不提。

    

    老曹脚步沉重,浑身的肥膘一走一震,进了大帐,刚走三步,头也不抬的就跪拜在地上。

    

    “大将军,老……老曹……我,大将军,你喊我?”

    

    老曹一抬头,老大脸盘子上,五官都被肥肉挤在了一处,一双缝缝眼,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睁着还是闭着。

    

    看着是个憨的。

    

    厨子不偷,五谷不丰,只是这老曹也太丰过头了。

    

    “……嗯,你这羊汤熬的……啧!”程锦荣不知道薛龄的目的,含含糊糊的,也只说了一半。

    

    “羊汤?羊汤怎么了!刚杀的,刚做的,新鲜的啊……”

    

    老曹还以为是羊汤出了什么问题,抄起勺子就想要尝尝,一不留神看见地上没了人形的廖领军,吓的汤勺都差点没拿住。

    

    “这,这是咋了?老廖咋被打成这样?”老曹双手握着汤勺,惊慌的喃喃自语。

    

    廖领军不停地摇头,呜呜啊啊的痛叫着,却在程锦荣眼皮子底下偷偷的使眼色。

    

    薛龄慢悠悠的起身,抬脚踹翻了廖领军,脚尖一个用力,直接踩晕了廖领军,不让他通风报信。

    

    “我是北边藓草城来的,还没在南边吃过这么正宗醇香的羊汤,廖领军非说不正宗,一时生气就卸了他的下巴。”

    

    这残暴的架势,老曹更是惊慌了:“下下……下巴?”

    

    薛龄扫视一圈,老曹脖子上肥肉叠肥肉,下巴还不好找。

    

    指着羊肉锅子,薛龄一脸的不忿“我说这是北边风味,他非说不是,只好叫来你这个掌勺的厨子,好辩个明白,你来说,到底是北边的还是南边的?”

    

    老曹抖着肥肉,护住自己的脖颈,“这……小人,我,俺也不知道啊,跟着师傅就是这么学的……”

    

    薛龄围着他绕了一圈,盯准他身上的弱点,“你师父是北边人?”

    

    “不……不清楚。”

    

    薛龄抬脚就给了他一下,“轰!”一座肉山轰然倒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教你掌勺做伙头的师父,是何处人士你都不知道,还敢说拜师学手艺?你在撒谎!”

    

    老曹痛的飙泪,吭哧吭哧的想要捂住被踢的地方,但他胳膊太肥,明知痛处在腰背,够不到。

    

    “大人威风,小人……小人惧怕,师父应当是北地人……”

    

    什么憨傻老实,都是伪装的假象,看似结结巴巴的,但这老曹比廖领军还奸猾!

    

    但是,他体型太胖,不会武功,又怕死,这就是弱点。

    

    “应当?”薛龄阴恻恻的点出他话中的语病,说着又抬起来脚准备再来一脚。

    

    老曹立刻确认了,“就是,就是!”

    

    “人呢?”

    

    “死……死了。”

    

    “也就是说,死无对证啊?那你说,这羊汤到底是北边的啊,还是南边的啊?”

    

    薛龄顺手抽了汤勺当武器,大有不把人敲死不罢休的意思。

    

    “是我师父的食谱,不敢乱改,是北方的!”老曹慌乱间,咬准了北边。

    

    “昂,看吧,我就说是北方的!给,赏你了!”薛龄忽然从或阎王成了笑菩萨,从莫老医师手上抢过银锭,赏了他。

    

    到嘴的鸭子飞了,莫老医师:“……”

    

    老曹捧着银子,脑筋都转过来了,没想到,看着要打死人的大事儿,就一句话,不但转危为安,还有银锭拿!

    

    他眯眯眼的缝儿都瞪大了,“多谢大人赏赐!”

    

    薛龄伸个懒腰,收了身上的暴戾气息,变得和蔼可亲:“喝多了羊汤,尿急,你叫老曹是吧,你们这儿的夜香郎呢?叫来!”

    

    “哎,谢大人赏赐,我这就叫尿桶陈进来!”老曹没想到,这么大的危机,竟然就这么荒唐的糊弄过去了,还得了赏银。

    

    他喜滋滋的捧着赏银,出去叫夜香郎来。

    

    北边来的官儿就是大方,给的银锭都沉甸甸的。

    

    至于地上没了人形的廖领军,想来是他自己倒霉,惹了当官的不高兴,才会有这样的下场,伙头老曹甩着一身肥肉,亲自去找夜香郎尿桶陈了。

    

    “大人,我的赏银……”莫老医师还是不甘心,想要大大的银锭。

    

    “不急,你药都没抓呢,病都没治呢,急什么?”薛龄大喇喇的躺下,从怀里掏了好几个银锭,抛着玩儿。

    

    莫老医师的视线也跟着一上一下的,心痒痒的恨不能直接动手抢,但是看看地上没了人形的廖领军,他不敢。

    

    “哎,好,小老儿这就去,保管给大人药到病除!重振雄风!小姜,来帮忙搭把手!”

    

    在莫老医师的眼里,薛龄不过随手一抓,就有大把的银锭,一块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打下包票以后,急吼吼的,立刻跑去给薛龄抓大补的汤药。

    

    又是该死‘雄风’,看来这个老骗子最拿手的就是壮阳药了,薛龄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嗯,去吧,要真如你所说,我赏你金锭!”

    

    等到人都走了,程锦荣才从碗里抬起头,他一肚子的疑问,再憋下去,嘴角都要痒的起泡了。

    

    “薛龄,我叫来的人,先前起兵乱的时候,言行多少都有些不妥,但,你是怎么确定就这几个人有问题的?”

    

    薛龄松松筋骨,刚踹伙头老曹的时候,背上的肉又软又厚,害他差点崴了脚。

    

    “大将军,比起这个,你先找人去盯着看,这个老医师和厨子他们会不会碰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有人看着记下才行。”

    

    “崔平虎已经去了,你放心,他们要是真的有什么一个都跑不了,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程锦荣撕吧了一块面饼,几口就下肚,动作虽然狂放,但骨子里透着文雅劲儿。

    

    薛龄搓搓指尖,跟成大将军说明起了他的思路:“这个医师,医术不精,医德不修。”

    

    “他贪财怕死,嘴皮子和心眼子毒的厉害,比起治好我,更想打压后辈,军营中,这样的老医师,可不多见,不是内鬼也是个祸害。”

    

    “曹厨子,奸猾贪食,羊肉这样膻腥的肉食,只有北地人做的没有杂味,他们还喜欢放一味藓姜,而北地的藓草城,正是因这一味藓姜而得名,他一个伙头却支支吾吾说不清?看似老实憨厚,言语结巴,但实际他看见廖领军,两人来回有眼神暗示,必然有问题。”

    

    “至于廖领军,言行不一。”

    

    “他看似一举一动都像莽夫,想要做出胸无城府的鲁莽姿态,但是,他一进来先扫视了一圈儿,然后坐在了你的右手次席,他看似随意,已经将后来的所有人的位置了然于心,喝汤的时候,比你这个标准的世家子弟,还文雅些。”

    

    程锦荣老脸一红,从兵乱开始,他就食不下咽,折腾了好几天,终于,捉住了奸细,五脏庙也吵着要上供了,所以才一时吃的有些忘形了。

    

    “没想到,你这么大的身量,居然心细如发,洞若观火!那为什么要厨子叫夜香郎来?医师、厨子、夜香郎,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薛龄轻轻叹了口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没缝就钻出个缝来。

    

    “大将军,你看这人只要活着,就离不开衣食住行,而城西大营里,这么多人一起在这山坳里过活,却不见丝毫异味,一切井井有条,你说,要怎么安插探子才不起眼又有效?”

    

    “何况,我给了曹伙头那么大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他必然会叫自己信任的人,这叫尿桶陈的夜香郎来了,必定也是胡说一气,想要从我这儿哄点银子花用的。”

    

    “所以,最关键的,还是廖领军、副将、天师,想要有价值的消息得从他们身上下手。”

    

    程锦荣忽而一拍大腿:“原来如此!你这脑子咋长的?转的这么快?”

    

    “啧,我都开始替辛夷担心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心思可没你这样的老油条重!”

    

    “……你不会夸人,可以给银子的,为了你的大营,我可是下了血本了,请大将军不要见外,快拿银锭砸我吧!”

    

    薛龄藏的银子都在青阳县,就剩身上的这点儿了,用一块少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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