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开门见山道:“有人托麻将馆的老九给我带话,愿意开出五千的月薪,想请你去厚街假日酒店担任保安队长,酒店年后就开张。我摔传呼机,就是想彻底断了你与凡哥的关系,以免被他的事牵连。”
她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声音里带着愤怒,接着说道:
“黄永强和彪娃都拿了二十万安家费,你是最早跟着凡哥的兄弟,却只拿到十万,这分明是看不起你,现在他出事,我们就应该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她嘴上还是挂着“凡哥”这个称呼,可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往日的热络,脸上再也不见一丝从前的单纯与质朴,只剩下冷冰冰的决绝。
刘正军低头看着地上传呼机的残骸,又抬眼往向阿琳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涩。
他与蒋凡并肩流过血,拼过命,却从没皱过眉头。
此刻,面对这个他以为会携手一生的女人,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五千块,保安队长。”
沉默了很久,他终于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干涩,“老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刘正军,要在凡哥落难的时候,踩着他的肩膀,去端别人赏的饭碗。”
“那又怎么样?”
阿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现实碾压过的尖锐,“黄永强、彪娃他们拿钱的时候手软了吗?现在凡哥倒了,凭什么还要我们陪着一起沉下去?”
她越说越激动,裸露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眼眶泛红,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愤懑和不甘。
“每次你有任务,我都是提心吊胆。别人拿到的报酬比你高出一倍,我们还要守着那点‘义气’过苦日子,军哥,我们得为自己的以后想想。”
刘正军失落地弯下腰,一块一块地捡起传呼机的碎片,动作缓慢而沉重。
塑料碎片边缘锋利,割伤了手指,他却视而不见,将所有碎片捡起来,轻轻放在吃饭用的小方桌上。
脑海里想起,他刚跟着蒋凡的时候,凭着一股血性打拼,有点好处,蒋凡也从未忘了他这个兄弟,当时买这些传呼机时,蒋凡的经济也并不宽裕。
同时也想起阿琳最初的样子,羞涩、善良。她被苟彪、二狗子、三狗子等人欺负,是蒋凡替她报了仇。那时候,一碗廉价的糖水,她都能喝出幸福的味道。
刘正军心里暗自想,阿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看到肖雨欣、郝梦、王苗苗她们穿得越来越光鲜?还是这次蒋凡出事,树倒猢狲散,让她彻底看清了“义气”在现实面前的脆弱?
“老婆,”
刘正军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凡哥没有对不起我,彪娃和永强是出了大事,必须离开东莞。给我十万时,还着重提过,让我们做点什么生意,如果钱不够,可以去找欣姐。”
他眼眶里逐渐蓄满泪水,几滴眼泪已夺眶而出,他没有擦拭,继续说道:“凡哥现在刚进去,我就转头投靠别人,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我又怎么面对身边那些兄弟?”
他充盈着泪水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的挣扎:“钱是好东西,谁都想要。可这钱烫手。今天为了五千块背叛凡哥,明天酒店老板招揽到比我名头响亮的人,就会让我滚蛋。到时候,谁还敢相信我刘正军?连自己兄弟都能卖的人,我拿什么在这里立足?”
阿琳看着他,眼神里的冰冷渐渐被一种绝望的疯狂取代。“说来说去,你就是放不下那点可笑的兄弟义气。好,刘正军,你清高,那你守着你的义气过去,我就不陪你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开始穿衣服,随后胡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衣服、化妆品,一股脑地塞进一个旧的行李包里,同时还不忘拿上那张存折,除了两人以前的积蓄,里面还刚存进去蒋凡给的十万。
刘正军的手停在半空,划破的指尖还在流血。阿琳决绝的背影和那句“我不陪你了”,狠狠砸碎了他心里最后一点支撑。
房间里只剩下阿琳粗暴收拾东西的声响,拉链的嘶啦声,化妆品瓶子碰撞的叮当声,每一声都刮在刘正军的心上。
他看着这个狭小却曾充满温情的出租屋,曾经他和彪娃是住在水果店的楼上,随着蒋凡的经济好转,就为他俩单独租了这间带洗手间和厨房的一居室,而且还配备了所有家具。
虽然不如蒋凡的公寓,但是许多打工阶层做梦都不敢想的居所。
想起阿琳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高兴得像只小鸟,叽叽喳喳地说要这里放盆花,那里挂块布,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那时候,她的眼睛里有光,看他的眼神,满是依赖和憧憬。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光变成了此刻的冰冷和不满?
蒋凡进去,天塌地陷,别人拿二十万,他们只拿了十万,彻底击碎了她对未来的那点虚幻安全感?
一切都是因为钱。刘正军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能一拳放倒一个壮汉,却挣不来能让身边女人安心满意的财富。
两人刚在一起,阿琳就想为他传宗接代,也怀过孕,那时她刚从厂里出来,因为身体比较虚弱没能保住。
正是因为这件事,他理解阿琳对金钱的渴望。
阿琳已经把那个旧行李包塞得鼓鼓囊囊,拉链几乎要崩开。
她猛地转过身,脸上挂着泪痕,但眼神却狠厉得像要杀人。“刘正军,我最后问你一次,去不去厚街上班?”
刘正军缓缓站直身体,看着阿琳,这个他曾经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女人,此刻却像仇人一样逼他做出最痛苦的选择。
高墙之内的蒋凡,并肩作战的兄弟义气,和眼前这个真实的女人。
他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已说不出话来。看到阿琳眼里那近乎于疯狂的期待。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对峙。
终于,他整个人像被戳破的气囊,所有的坚持和血气在这一刻被抽干。
“好。”他嘴里艰难说出这个字,仿佛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声音。
阿琳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一下,丢掉手里收拾好的行李包,一下扑进他怀里,娇嗔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负心的男人。”
说完,主动将刚穿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希望用温情巩固他的决定。 「章节内容不过审,已经改得面目全非,希望大家明晚再来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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