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粉叶蕨死死的‘盯’着桌上的东西。
他之前去过那里,有小白的鳞片不奇怪,但是旁边的那片……
感受着空气中混杂在一起稀薄但相似的气息,金银粉叶蕨感觉许多在脑海中尘封了不知多久的记忆开始慢慢苏醒。
这气息很像,非常像。
但是这东西,傻小子是从哪儿搞来的?
它毕竟是植物,与动物不同,靠着叶面捕捉空气中的气味的能力还是差了一些。
想切实的确认,只能靠根系、叶片或是身上的其他部位亲自碰触过,才能确认。
但是现在又不能当着陆霄的面儿把根伸出去。
那这段时间的遮掩,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而且除了这个鳞片,小白之前留下印记的那颗珠子,好像也不太对劲。
哎呀好急,好想伸出根根去摸摸!
现在这个样子也太不方便了!
金银粉叶蕨自己在那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旁的陆霄却全然不觉。
把想实验的东西找出来之后,陆霄拿着东西,抓了一把土浅盖住粉叶蕨尚未完全修理完成的根,带着雪盈就匆匆的下了楼,徒留金银粉叶蕨自己在桌上气得直扭叶子。
好气好气好气!
它正在那儿忿忿着,一旁桌上爬上来了一个小毛团儿。
它凑到粉叶蕨的身边,好奇的打量着,时不时还伸出小爪子轻轻的扒拉两下粉叶蕨这会儿还有些枯黄萎靡的叶尖。
是小鼯鼠。
金银粉叶蕨:?
我就剩这么一根叶子了,警告你小子不要吃我哦。
但还没来得及释放出驱赶的信息素,小鼯鼠自己就先松开了金银粉叶蕨的叶子,转头爬向了桌子另一边。
还好还好。
金银粉叶蕨松了口气。
倘若是原株,它想啃两口也就随它去了,反正它就是撑死也啃不完。
但是现在它可还指望着保住这个分育体多看看这个傻小子呢。
他手里有的东西,可真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多。
就在这时,金银粉叶蕨‘听’到旁边传来咔咔的几声清响。
下意识的微微扭转叶片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金银粉叶蕨眼见着小小鼯鼠打开了桌上一个倒扣着的东西,啪的一声掀翻开来,然后美滋滋的爬到了里面原本盖着的东西上。
在‘看’清小鼯鼠趴着的那块东西的一瞬间,金银粉叶蕨原本软塌塌的叶片顷刻间绷得笔直,完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被盖在盒子里的,正是那块前几天陆霄在小鼯鼠指引下得到的,那块帝王绿的水胆翡翠。
卧室里的粉叶蕨已经震惊到石化,陆霄那边也带着雪盈风风火火的闯进了雌狼所在的小屋。
雌狼显得有些意外。
早上陆霄已经过来给它喂过饭、换过香药,按说上午这会儿不会再来的。
没想到雪盈真的把他又被叫过来了。
真是的,他明明很忙的……
-雪盈是不是大惊小怪的和你说了什么?耽误你工作了……
雌狼主动抬起头蹭了蹭陆霄的手背,声音里满是歉意。
“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情况更重要。”
陆霄摇了摇头,一股脑儿的把刚刚准备好的项圈、鳞片还有几乎已经玉质化的骨骼在雌狼的面前一字排开,放在地上。
-这些是……
雌狼看起来有些疑惑不解。
“这几样东西,你都试着舔一舔、闻一闻,看看能不能再闻到刚刚你说过的那个闻起来很舒服的气味,也看看其他几个东西上面的气味,和雪盈那颗吊坠上有什么区别。”
陆霄满眼期待,双拳也不自觉的微微攥紧。
-好,我试试,不过我的鼻子已经很难分辨出细微的区别,如果分辨不出,也请你别失望。
“不会,你放心的试就好了。”
陆霄开口。
雌狼微微颔首,将鼻子分别凑到几样东西的前面,轻轻的舔舐两下,再凑上去闻。
在雌狼的鼻子和舌头碰触到珍珠吊坠的时候,陆霄特意紧盯着那颗吊坠看,果然发现有极其细小的微光在反复闪烁。
这样细微的变化,也亏得雪盈能发现。
“怎么样?”
陆霄耐心的等着雌狼仔细的一一分辨完抬起头之后,这才开口问道。
-很奇怪……
雌狼的表情越发有些困惑。
它勉力伸出枯瘦的爪子,轻轻的扒了扒面前的几样东西:
-这两个鳞片,气味和雪盈的吊坠上的气味明明是一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闻这两个鳞片的时候,就没有那种很舒服、很清凉的感觉。至于这个骨头……应该是骨头吧?
雌狼又扒了扒放在另一边的、从天葬场捡回来的那块趾骨:
-这个的气味和鳞片有一点点相似,但是又完全不同。它闻起来更像是和你相近的人类的气味,闻起来也没有那种很舒服的感觉。
陆霄闻言,和雪盈对视了一眼。
气味的分辨上没什么问题,基本和雪盈之前告诉自己的内容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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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同的,是病重的雌狼似乎能从这颗珍珠上得到舒缓的效用,这一点,本身就很健康的雪盈是感觉不出来的。
不过怎么处理这颗珍珠,陆霄有点犯难。
磨成粉末给雌狼吃掉吗?
确实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但是除了能小小的舒缓雌狼的症状之外,它还兼备着和那条核心区白鱼的未知联系,还有那两片鳞片……
陆霄也确实不太舍得就这么把它磨了。
但是他也同样不舍得看着雌狼遭罪。
而且退一步说,这是常海玉送给雪盈的东西,是雪盈最宝贝的小玩意儿,他不能擅自做主。
-爹爹,爹爹。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处理这颗珍珠好的时候,一旁的雪盈伸出爪子轻轻挠了挠他的腿。
“嗯?”
-爹爹,你给姨姨做个大点的项圈,然后把我的珠子给姨姨戴吧。
陆霄一怔,低头看向雪盈:
“你舍得?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了吗?”
-不是很舍得……
雪盈小声嘟囔着:
-但是给姨姨能让它舒服一点,能让它活下来的话,那我愿意让姨姨试一试的。
-爹爹,虽然你跟我讲过了,但我觉得其实我还是不很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于我来说,往后再也见不到面,也能随时回忆起声音和样子,能想起相处过的每一个画面……对于我来说,姨姨永远不会离开我。
-但是你不一样。
雪盈抬起头,双眼澄净:
-你说过你不能像我这样记住的,姨姨如果死了,你会很难过吧。我不想让你难过,所以我也可以舍得。
看着雪盈干净得不染纤尘的眼神,陆霄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欣喜又矛盾的感情在胸口不断交织。
从理性的角度看,让雪盈这样的野生动物对自己产生近似于奉献的依赖显然是不合适的。
但是作为‘爹爹’,他又很感动于雪盈愿意这样做。
一些人为划定的界限在这一刻再次变得模糊了起来。
-爹爹,你在发什么呆呀?你把这个给狼姨姨嘛,我真的愿意。
见陆霄蹲跪着半晌没开口,雪盈再次直起身子把自己搭在陆霄的膝盖上,开口催促。
和其他几个正常成长、已经是半大小豹子了的姐姐弟弟妹妹们比起来,生长格外迟缓的雪盈看起来已经越发的像个小猫,而不是小豹子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重新做一个大小合适的项圈给它的。只是……
看着这样的雪盈,陆霄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只是?
雪盈眨了眨眼,察觉到陆霄眼中和语气里的纠结,把jiojio踮得更高了一点,努力的够到陆霄的侧脸,用力蹭了几下:
-爹爹,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你在怕什么?怕失去狼姨姨吗?
“你天天这么敏锐,让我这个做爹爹的很没面子啊。”
陆霄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实话:
“你狼姨姨的事,我很早以前就有心理准备了……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不愿意面对。
刚刚我在想的,不是这件事。我是在害怕失去你。”
-爹爹永远不会失去我的。
雪盈伸出湿润粗糙的小舌头舔了舔陆霄的脸颊:
-只要爹爹不把我丢下,我就会一直跟着爹爹的。就算爹爹有什么原因必须要和我分开,我也会一直等着,等到爹爹回来的。
轻轻抚摸着雪盈柔软绒毛的手一滞。
陆霄不知道雪盈这话是无心之谈,还是它已经察觉到未来会有和自己分别的可能,在提前安慰自己。
但是在这一刻,想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的念头,几乎占据了陆霄所有的思考能力。
真正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了吧。
-好,我会尽我所能。
把雪盈抱在怀里,陆霄很轻很轻,但是很坚定的说道。
一旁的雌狼安静的看着,并没有出声,只是眼睛里满是略显落寞的笑意。
真好。
它也好想和孩子做出这样的承诺啊。
半晌,陆霄把雪盈放了下来,收拾好地上的东西,看向雌狼:
“你稍微等一等,我现在就回去找材料,给你做个合适的项圈挂上这颗珠子戴着,你看看身体状况会不会有所好转,记得及时告诉我。”
-好,别着急弄伤自己。
雌狼舔了舔陆霄的手背,而后便重新趴了回去。
即便是这样短暂的交流,对于它现在的体能来说负荷也实在有点大了。
量好了雌狼的颈围,陆霄便带着雪盈离开了小屋。
斟酌了一下手头上的一堆事,陆霄决定先回去把金银粉叶蕨移栽好,然后再去找材料给雌狼做项圈。
屋里的粉叶蕨这会儿正努力的伸长了叶子,想探到离那块帝王绿翡翠更近一些的地方仔细看看。
结果还没等‘得逞’,它就敏锐的察觉到了陆霄上楼时的细微震颤感。
你都给我丢这儿了就不能多走一会儿吗!怎么这么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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