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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0章 栖月断账震群僚,寒眸锋芒各怀心
    栖月幽庄的朱红大门前,日头已爬至半空,晨雾散尽的空气中裹着金桂的甜香,风一吹,细碎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却压不住越来越嘈杂的人声。三十几号人三三两两地聚在门口,青布短打的衣襟沾着风尘,锦缎长袍的下摆扫过地面,腰间的佩刀泛着冷光、手里的账册边角卷起、袖中的令牌偶尔露出一角,无一不昭示着这些人的身份,有墨家各地商铺的掌事,有江湖上依附墨家的势力头目,还有几个穿着藏青圆领袍的人,腰间挂着铜制鱼袋,时不时用折扇敲着掌心,眼神扫过人群时带着几分审视,显然是冲着墨家的商路文书来的。

    “这就是栖月幽庄?看着也没传说中那么玄乎啊。”一个穿着粗布褐衣的汉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泥点溅在桂花花瓣上,他是凤城粮庄的管事赵虎,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是早年跟人抢粮道时被砍的。他斜眼瞟着庄门两侧的石狮子,狮眼用墨玉镶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被他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摸狮身,“不就是块石头么,还镶玉,这主家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

    “赵管事住手!”旁边一个穿月白长衫的书生模样的人立刻上前拦住他,袖口沾着的墨渍蹭在赵虎的褐衣上,留下一道黑印。他是飞云城布庄的账房先生柳文轩,手里攥着个乌木算盘,指尖还沾着墨渍,算盘珠子被他拨得“噼里啪啦”响,“这石狮子是墨家先祖请能工巧匠雕的,狮身里藏着护庄的机括,去年有个蟊贼想撬墨玉,刚碰到就被机关弹出去三丈远,我听西州分号的掌事说,那蟊贼至今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赵虎被他拦得一怔,随即甩开手,粗声粗气地骂道:“你小子唬谁呢?一个破石头还能有机关?我看你是在墨家当差,帮着主子提旁人吹牛!”

    “赵管事这话就不对了。”柳文轩扶了扶头上的方巾,声音抬高了几分,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栖月幽庄在江湖上的名头可不是吹的。去年珍宝宴上,一把‘寒星匕’拍出了一百万两银子,飞云城有位老镖头当时在场,回来跟我们说,连武林盟主都举牌竞价了;再说前阵子,西州分号的掌事得了场急病,庄里送过去一瓶‘清灵丹’,喝下去当天就好转了,这是西州掌事亲笔写在信里的,我上月对账时还见过那封信;还有人说庄里有能提升功力的‘蕴气丹’,多少江湖人托关系想求一颗,你怎能说它玄乎?”

    “柳先生是没见过真世面吧?”一个穿紫色锦袍的妇人捂着嘴笑,金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动作晃悠,叮当作响。她是水灵城药铺的东家苏婉娘,指甲涂着蔻丹,轻轻点了点柳文轩的算盘,“提升功力的丹药?那都是江湖骗子编的瞎话。我药铺里收过多少‘神丹’,拆开了看,不就是朱砂混着甘草?我看啊,这栖月幽庄就是墨泯那小子为了撑场面弄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刚接手墨家没几年,还真以为自己能撑起这么大的牌面?”

    “苏东家这话就偏颇了!”人群里突然挤出个穿灰布短打的青年,是湖州货栈的伙计阿力,手里提着个装满文书的布包,额头上渗着汗,“我上个月跟着掌事去西州,亲眼见墨少爷跟沙匪谈判,那沙匪头子孙老三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没皱一下眉,最后还让孙老三乖乖把抢的货还回来了,怎么能说她撑不起摊子?”

    苏婉娘瞥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一个伙计懂什么?那都是墨家故意传出来的噱头,想让外人觉得她厉害罢了。”

    “不是噱头!”阿力急得脸都红了,刚要再说,旁边一个穿黑色劲装的汉子按住了他的肩膀,是青峰寨的寨主周铁山,腰间佩着把大环刀,声音洪亮:“行了阿力,别争了。墨少爷行不行,等会儿见了面就知道了。不过苏东家,你药铺的药材,多半是从墨家的商路运过来的吧?要是墨家撑不起摊子,你这药铺的货,怕是要断了。”

    这话一出,苏婉娘的脸色顿时变了,张了张嘴没反驳,人群却瞬间炸开了锅。有人附和周铁山,说墨泯手段硬,不该小瞧;有人还是觉得墨泯年纪太轻,压不住场面;还有几个挂着铜鱼袋的人凑在一起,低声嘀咕着“要是墨泯镇不住人,正好趁机把商路文书要过来”,眼睛却时不时瞟着庄门,想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混乱中,彦子鹤和彦子玉挤开人群,走到守庄的侍卫面前。彦子鹤穿着青色长衫,袖口绣着暗纹,手里捧着本厚厚的账本,封皮是深蓝色的绸缎,上面“墨家总账”四个字用金线绣成,格外醒目;彦子玉则提着个朱漆木盒,盒角雕着云纹,里面装着各地商铺的印信,他眉头微蹙,脸色有些凝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庄门,像是在担心什么。

    “劳烦通报一声,墨家彦子鹤、彦子玉,带各地掌事来见墨少爷。”彦子鹤把账本递过去,声音平稳。侍卫接过账本,指尖在封皮上摸了摸,又翻开几页,见里面记着各地商铺的收支明细,还有彦子鹤的印章,确认是墨家的人,才转身往庄内跑,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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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者快步走出来,是庄里的管家老周,头发花白,脸上堆着笑,对着众人拱手:“各位久等了,请随我来。”他说着,目光扫过人群,看到苏婉娘时,眼神顿了顿,又很快移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跟着老周往栖月幽庄里走,脚底下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泛着温润的光,刚过庄门那道刻着缠枝莲纹的石拱门,前前后后二十来号人便齐齐停了脚步,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不是怕惊扰了谁,实在是眼前的景致太过打眼,让人连话都忘了说。

    庄门往里是条约莫两丈宽的甬道,青石板铺得齐整,缝里没半根杂草,两侧的花圃用汉白玉栏杆围着,栏柱上雕着小巧的竹节纹,摸上去光滑冰凉。花圃里没种寻常的月季、牡丹,反倒栽着十几株墨兰,株株都有半人高,叶片修长如剑,泛着深绿的光泽,叶丛间抽出的花茎上,缀着一串淡紫色的花苞,有几朵已经开了,花瓣薄得像蝉翼,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清冽的香,不是那种冲鼻的甜,是能浸到骨头里的雅气。

    “我的天,这是金墨兰吧?”最先出声的是柳先生,他是镇上“聚贤堂”的账房先生,一辈子跟银子打交道,眼尖得很,此刻正扶着栏杆往前凑,手里的紫檀木算盘都忘了攥,珠子晃得“哗啦啦”响,“去年我跟东家去苏州药市,见过一株差不多的,才半人高,药贩子开口就要一千两银子!东家犹豫了半天没敢买,这里倒好,一栽就是几十株,株株都比那株壮实!”

    他这话一出口,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跟在后面的几个小商贩赶紧往前挤,伸着脖子往花圃里瞅,有个穿蓝布短打的汉子还想伸手摸花瓣,被老周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诸位当心些,这兰娇气,碰坏了叶片可就难养了。”

    那汉子讪讪地收回手,嘴里嘟囔着:“不就是株草么,还能金贵到哪里去。”话虽这么说,眼神却还是黏在金墨兰上没挪开。人群后排,一个穿浅灰长衫、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忽然开口,他是邻镇的郎中李大夫,常年跟草药打交道,此刻正眯着眼打量金墨兰的叶片:“柳先生没说错,这确实是上品金墨兰。寻常墨兰叶片偏浅绿,这几株叶片深如墨,还带着暗纹,不仅能观赏,花瓣烘干了入药,还能治肺热咳嗽,单是一片花瓣,在药铺里就能卖十两。”

    “十两一片?”旁边一个挎着竹篮的农妇惊得捂住了嘴,“我家娃子上次咳嗽,抓一副药才二十文钱,这花瓣比药还贵?”李大夫点点头:“贵有贵的道理,这金墨兰要在温房里养三年才能开花,还得用山泉水浇,寻常人家哪养得起。”

    老周没接话,只是脸上挂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众人继续往里走。甬道尽头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竟是条临水的回廊,廊下挂着一溜儿朱红的宫灯,灯穗子是杏色的,风一吹就轻轻晃荡。最惹眼的是廊柱之间挂着的珊瑚摆件,个个都有三尺来高,通体血红,红得像刚凝住的血,阳光透过回廊的花窗洒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连影子都带着点红意。

    柳先生这回是真的惊着了,手指着珊瑚,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珊瑚……我前年在凤城的‘珍宝阁’见过一回,掌柜的说三尺高的血红珊瑚,至少要八九万两银子!这庄主这是把半个珍宝阁都搬来庄里了?”

    他身边的几个商人也跟着附和,有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珊瑚”,有说“庄主这手笔,怕是整个紫彦都找不出第二个”。唯独赵管事站在人群后面,鼻子里“嗤”了一声,抬脚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石子滚到回廊下的水里,溅起一圈涟漪。

    “什么金墨兰珊瑚的,我看就是些普通花草石头,被你们这些读书人吹上天了。”赵管事是镇上“福记粮行”的管事,平日里总觉得自己见多识广,最瞧不上柳先生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你看那廊下摆的石头,”他伸手指着回廊柱边的摆件,那是几块半人高的玉石,通透的质地里藏着淡淡的絮纹,阳光斜斜洒在上面,连些皮薄的地方都透着暖光,“跟我老家山脚下捡的破石头也没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块硬疙瘩么,还能透出金子来?”

    他话刚落,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呼。王老板快步走到玉石边,蹲下身仔细摸了摸,又对着阳光眯眼打量半天,惊得声音都变了调:“赵管事!您这可看走眼了!这哪里是普通石头,这是正经的羊脂白玉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围了过来。柳先生也挤上前,掏出帕子擦了擦玉石表面,指尖触到那温润的质感,倒吸一口凉气:“没错!是羊脂玉!我去年在古玩店见过一小块,掌柜的说这么通透的料子,一两就要六十两银子!您看这几块,最小的也得有百十来斤,这得值多少钱?”

    林阿绣也凑在旁边,眼神里满是惊叹:“我做绣活时见过玉簪子、玉镯子,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玉石!而且这料子也太好了,阳光一照,连里面的絮纹都看得清清楚楚,跟画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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