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玉。”晏琅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白芷玉身子抖了一下，“我不是白芷玉，我不是，别杀我…求你别折磨我了……”
“你不是白芷玉？”晏琅挑眉，她这是说漏嘴了。
“我根本不是什么白芷玉，想对付你的也不是我，你不是知道吗？你饶我一命，我带你去找他，我带你去杀了他，我求求你了…别杀我了……”
白芷玉嘴里不断念着，像是在碎碎念，又像是在求饶。
晏琅却表现得好似在听疯话一般。
她早已表明知晓宸极的存在，此刻当做没听见的是白芷玉说自己并非白芷玉。
“你很想活啊。”她幽声道。
白芷玉听言强忍惊恐抬头看她，眼珠子转了转，直接扑到了晏琅脚下。
“想！我想活！求你！”
她明明知道此刻晏琅是不怀好意的。
可她心中只剩下两个极端的念头。
要么活，要么干脆的死。
她不想再半死不活的被折磨下去了。
无论晏琅又想到什么法子折磨她，她只要不像现在这样就好。
这些疯子根本没有人性！
晏琅俯视着她这狼狈求饶的模样，微俯下身，将手搭在白芷玉的神魂之上。
感受到神魂一瞬的颤栗，她唇角轻翘。
“那就陪我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猫抓老鼠的游戏，猫是九州如今正在搜寻你的诸多修士，鼠是你。”
“什么算赢？”
“从云渺宗到乌衡山，你若能顺利逃到那里，就证明你这个被神所抛弃的废物还有点作用，我或许会考虑…用用你。”
晏琅知晓白芷玉是一个会抓住一切生机的人，一切可利用之物的人。
所以她给出了生路，顺带着也给出了理由。
白芷玉认真听完了晏琅的话，前面那些带着恶趣折磨的游戏只不过令她短瞬愤恨。
愤恨之后，听见晏琅说考虑用她时。
心情便截然不同。
所以，晏琅是打算要收服她来做什么？
做什么白芷玉想不到，但一定与宸极有关。
或许是她刚刚那句话起了作用，晏琅清楚宸极的存在，也清楚她落到如今的地步，显然已经沦为弃子。
而晏琅要对付宸极需要用她这枚弃子。
所以，这场游戏她或许只会受些苦…
白芷玉心中这股念头刚起。
晏琅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别抱有侥幸心理，等你去了外界，便知道如今人人喊打的你，处境多可怕了。”
她说罢起身。
白芷玉似乎也听出些什么。
回忆起刚刚晏琅的话，她说，九州正在搜寻她的诸多修士是这场游戏里的猫。
究竟…有多少？
白芷玉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此刻，自晏琅出现于白芷玉视线之中，便一直在观望的宸极也陷入沉思。
他掌控着下界的白芷玉和墨离。
从墨离口中得知，晏琅放出消息要杀白芷玉。
可操控着白芷玉的他却清楚白芷玉已经被关在云渺宗折磨了许久。
旁人或许会不知道白芷玉的下落。
晏琅绝对知道。
那她放出消息要杀白芷玉，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怀揣着满心疑惑，此刻的他也已经听清了晏琅想玩一场游戏。
他并不认为晏琅会在魔族即将入世此等危急关头做出此等举动，是为了一场游戏。
晏琅的目的肯定不止于此。
还有她定的这个目的地。
也不大恰当。
“白芷玉。”
他开口。
已经许多年没有听见宸极声音的白芷玉恍惚了下。
在确定自己的确听到了宸极的声音之后，她并未开口回应。
“本尊知晓你怨恨本尊不帮你，但本尊无法再插手下界，此次晏琅目的不单纯，别往乌衡山去，逃向贺山，本尊会派人接应你。”宸极思索再三，决定让墨离到时候去杀了白芷玉。
白芷玉仍旧没有回应。
因为宸极时隔多年再次联系她便是因为晏琅这场游戏。
更让她确信晏琅要利用她来对付宸极。
而且还未做，就已经让宸极感到威胁，害怕晏琅事成，特意传音阻止她。
白芷玉已经清楚依靠宸极毫无益处。
看穿了本质，宸极一直在利用她对付晏琅，招数无所不用其极，但每次受伤的都是她。
好处半点没捞到，害得她颠沛流离在魔族手底下求生，还要被关在阵中反复折磨。
宸极分明都能看见，却从未想过帮她一把。
她又不是疯了。
还再听宸极的话。
似乎是发现白芷玉不打算搭理他。
宸极的声音冷了几分。
“白芷玉，本尊是在命令你，你若不照办，本尊自有法子让你死在这里。”
闻言，已经尽可能保持平静的白芷玉忍不住了。
“是吗？那大人怎么…还不动手？”她语气嘲讽。
九重天上宸极的脸色当即黑沉下来。
若是从前，他当然能杀了白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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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先前众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天道法则随时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别说动手杀人，就连传音到下界他都是小心再小心。
他此刻的沉默，落在白芷玉眼中无异于默认了无能。
一想到自己先前被这样一个废物操控，导致下场凄凉，白芷玉轻扯唇角，看向晏琅。
“宸极刚刚命令我，不要听你的话。”
她就这么说了出来。
晏琅从刚刚开始就感受到了白芷玉频频走神。
这样状态，她再熟悉不过。
是在与宸极交谈。
她并不担心宸极的出现会影响到什么。
因为刚刚那一遭，本就是做给宸极看的。
在宸极眼中，晏琅只知道白芷玉是他的人，却不知墨离是他的人。
就算宸极现在对下界诸事掌控不多。
墨离会将下界的事情禀报给他。
而白芷玉，他自己会看。
他肯定知道晏琅放出消息要杀白芷玉，也知道白芷玉明明就在晏琅的手中。
他心中必然会有疑惑。
而这个疑惑，正是晏琅放出消息所要的。
今日就算没有季白宇，她也会来演全这场戏。
好让宸极对她的目的抓心挠肺的想知道。
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例如，她要白芷玉去的乌衡山是否有特殊之处？
面对白芷玉破罐子破摔的举动，宸极在九重天上暴怒。
晏琅则是静静看着白芷玉，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白芷玉，总是自作聪明、得意忘形。
就像此刻，她从晏琅给出的讯息，以及迫不及待找上她的宸极看出，她此刻是个有用，可被利用的人。
所以她待人的姿态立刻就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卑微乞求。
这是她这个人的性格使然。
她在说出宸极找她的消息之后，本想观察晏琅有什么反应。
却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晏琅的反应，平静得读不出任何情绪。
就好似……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
她不说话。
白芷玉脸上逐渐扬起的自信笑容也跟着慢慢垮下去。
垂眸思索了下，表起了忠心，“我没有答应他，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但愿如此吧。”晏琅漫不经心的站起身来。
白芷玉见她突然起身，下意识的还是有些慌张，连忙看晏琅要做什么。
结果就看见晏琅头也不回的朝着阵法外走去。
“喂！你去哪？”
白芷玉发现自己根本捉摸不透晏琅。
更无法判断她的下一步动作。
人对全然未知的存在总有天然的恐惧。
更别提，她对晏琅恐惧的事情太多。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引得她应激。
“自然是复活你，你难道想以区区神魂逃窜九州？”晏琅说着抬手启动献祭复活阵。
阵法的力量迅速汇聚朝着阵法之中唯一的尸体涌去。
白芷玉很快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拉开。
朝着不远处地面上躺着的尸体飞回。
强行塞回尸身之中，对白芷玉而言也是一种痛苦。
她又一次发出惨叫。
献祭复活阵飞快发挥效用。
而阵外。
看着晏琅启动献祭复活阵，季白宇笑眯眯问道：“谈了什么？”
晏琅白了他一眼，“你一个大乘境修士难道听不见？”
她与白芷玉的对话，全程都没有用意念传音。
季白宇就在阵外，阵法并不能阻拦声音的传播。
季白宇当然知道她与白芷玉谈了什么。
但他真正要问的不是这个。
面对晏琅的白眼，他双手抱胸，一脸悠哉，“我只是好奇，你的目的。”
“哦？师兄觉得呢？”晏琅饶有兴味反问。
季白宇听言还真做思考状，“我刚刚听见了宸极二字，你做这些是给宸极看吗？”
“师兄真聪明。”晏琅道
见状，季白宇倒是觉得自己还想的少了一些，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不对，宸极已经许久无法威胁到你了，你这些动作是要做给他看，还是要借他的口传到神界其他人耳中？”
季白宇不愧是晏琅的同类，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想明白了晏琅的目的。
先前神界的人操控下界大乘境修士闯入仙境之内，意图杀死晏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也清楚从那时候开始，晏琅所要面对的便不仅只有宸极这一个来自上界的敌人，更有数不清的神尊。
此刻他对晏琅这么做的目的已然清晰，哪怕她还没有给出准确的应答，他也已经猜到了目的。
那便是要让上界的神尊们知道她的行动。
可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他却想不出来。
“这次说对了。”晏琅轻笑一声。
能够被季白宇猜中目的并不让她意外。
季白宇感觉她有事瞒着自己，微微蹙眉，“你打算做什么是吗？”
“我想弑神，在下界弑神。”晏琅对他一向没什么好隐瞒的，坦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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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季白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晏琅的目的竟然是如此。
“是为了给那些人一个下马威？”他不大确定道，心中下意识便否定了这个可能。
虽然说这件事情晏琅做得出来，可他如此大费周章绝不仅是为了做这件事，而应该有更深层的目的。
晏琅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问道，“你知道萧戈为何会来到云渺宗吗？”
“萧戈？自然知道，戚檀这些时日一直在研究幻形蛊与人偶的融合，萧戈应该是你的替身。”季白宇说着，仍不明白这件事情和他问的是有什么关联。
“那你可知他会替在什么时候？”
“这我就不清楚了。”
虽说对晏琅足够了解，可他到底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她布的局太大，而他知晓的信息却极少。
唯一参与的大局之中的，也不过只有他带领阵师们连年来不断研究以魔族为祭品的献祭复活阵。
献祭复活阵的用场必然派在魔族入世之时，他清楚地知道这个阵法将来会用在他们三人身上，甚至于就连晏琅也会用上。
“我要让他在魔族入世当日，替代我的身份出现在魔族面前。”晏琅轻飘飘道。
“理由是什么？”季白宇有些诧异。
魔族入世的关键便在于镇魔阵。
镇魔阵何时开启全在晏琅的一念之间。
因为掌控着打开这阵法所需一切的人便是她。
现在却突然换成萧戈？
为什么呢？这件事情又与他所问的问题有何关联？
“幻形蛊与人偶结合，在融入一滴都属于我的精血，可以让萧戈与我将近九成相似，而差的那一成，是剑骨。”
一听到剑骨两个字，季白宇当即想到当年晏琅自断半截剑骨为巫阳抵除诅咒、续命的事情。
若是此前晏琅没有提到弑神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她打算要用自己的剑骨来融入萧戈体内。
而她提出了弑神，听到这个份上季白宇若是再想不通便是白长了这个脑子。
“你是打算要用神来替代剑骨？”
这个想法匪夷所思，可若是她提起的，并不让人怀疑她是否能够做到，而会让人想，原来还可以这么做。
“既然是神，总有不同，神的诅咒能够让我需以剑骨去抵抗，那么神与剑骨本身之间便有着同等的关联。”晏琅将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
“是这个理没错，所以乌衡山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怀疑有，但还不确定，等到那一日便知道了。”
“那若是那一日没有神下场呢？”
“那就挖我自己的，我从未将胜算完全倾注于这个尚未证实的猜想。”
“小疯子，剑骨说挖就挖，还是在魔族即将入世那样关键的节点，你倒是真不怕，我告诉大师兄，让他把你关进万象空间得了。”
“你不会。”晏琅说的斩钉截铁，“你是我认定可以信任的同类，这局棋你是第一个完全踏入其中的人，也是最后一个，你若是暴露了，那我可真的伤心死了。”
话说到最后，她语调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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