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巫阳呆愣了下。
秋谭子深刻记得那一日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晏琅的意思。
“姐姐的意思是，那日她是背着你去的乌衡山，你怎么会突然跑来问我她的去向？”
当时晏琅怕巫阳冲动行事，所以前去乌衡山的事情只有她与秋谭子两个人知道。
如果不是秋谭子做预知梦梦到，其实晏琅也不打算告诉他。
一开始，晏琅是想两个全部瞒住的。
但秋谭子说出预知她死于乌衡山的梦。
不得已，她将情况告诉了秋谭子。
此行她势必是要去的。
哪怕清楚此行危险重重，乌衡山早已为了杀她而布下天罗地网。
可逃得了一次，逃得了两次。
难道要逃一辈子吗？
她已经逃了大半辈子，她逃够了。
当时已是她身体状况在逃亡百年之中算得上巅峰状态的时候。
白芷玉从她的幻海寂灭符下逃离，赤峰炘的死。
对于晏琅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她清楚的意识到白芷玉背后的这股力量太强大。
她杀不死白芷玉。
她杀不死。
这种无力感死死缠绕着晏琅，缠绕得她快要窒息、绝望。
乌衡山汇聚万宗强者，对她而言是个机会。
无论白芷玉背后的强者多强，白芷玉在她手中讨不到好，若不是背后之人出手相助，白芷玉早在她手中死了千万遍。
所以白芷玉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
而乌衡山一行，是白芷玉所能借助到外界最强大的力量。
只要杀光他们，她至少可以过上很长一段安稳时间，说不定还可以逼出白芷玉背后的存在。
眼看瞒不住秋谭子，晏琅便将巫阳托付给他。
要秋谭子瞒住巫阳，面对巫阳的问询，一概装傻称不知。
若她有命回来，一切都会改变。
若她没命回来，便将她死于乌衡山的事情称作是她的安排，道她是死遁，先将巫阳骗离玉京州。
但晏琅教给秋谭子的话术都没派上用场。
巫阳轻易就从他嘴里套了话，并且立刻就要冲去乌衡山找晏琅。
其实当时的秋谭子也有一些自己的私心，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晏琅去送死。
从前他做过许多人的死亡预知，清楚那有多么灵验。
可他救下过许多人。
那些人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晏琅也是其中一个。
但晏琅是唯一一个被他做了两次死亡预知梦的人。
他想要试试，能不能像上一次一样救下晏琅。
巫阳听着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何三人全都看向自己，紧皱着眉开始回忆。
“当时师傅的空白符纸用完了命我出去买，我在买符纸的途中听见有几名从地面上下来的邪修说，地上这两日有些热闹，许多宗门强者受白芷玉召令前来。”
“我怕白芷玉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害师傅，就想着赶紧回来提醒师傅，结果找不到人。”
“我当时都快急死了，臭谭子根本藏不住事，随便一套话就问了出来。”
当时知道晏琅去了乌衡山，巫阳感觉天都塌了。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秋谭子挠挠头。
晏琅颔首，“地下城的消息一向比外界流通，当初我们选择躲在地下城也有这个原因。”
正因如此，巫阳外出时从旁人口中得到消息也是情理之中。
似乎……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眼看着就要陷入僵局。
赤峰炘屈指敲了敲扶手，“与其在这里疑东疑西，去想无法一探究竟的前世，不如我们去看看，看看就知道了。”
她死得比几人早，对此事没有参与感，也无法参与到对此事的讨论当中。
可若她当时在的话，晏琅也不会走如此极端的一条路。
早已是无解之题。
“的确。”晏琅颔首。
她也发现，一切发生得合情合理。
只是他们心生怀疑，所以对任何事情都抱着疑心。
然而再怎么去思考前世发生的诸多事情，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
既然如此，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你打算让白芷玉死在乌衡山，那消息我就放出去了？”赤峰炘提起，“听说苏晴月他们处理完中州的事情后去了梵音州，等他们忙活完赶到玉京州应该差不多。”
苏晴月等人在柯乏的帮助下，顺利处理掉了东州地界滋养魔源的魔阵。
紧接着，便前往当时元南臻他们遭遇魔族围攻的荒山。
要将这一现知的危险解决掉。
让身处梵音州的修士们能够安心，也是为了安抚九州修士，让他们知晓此阵虽然可怕，但并非无法去除的顽固。
因此他们此行吸引了不少修士同行，想要亲眼见识一下除去这魔阵的过程。
消息一旦从炎泽灵域传出去，正在除阵的他们可以及时收到消息，也能够带领同行的修士们前往玉京州。
让白芷玉体会一下被诸多能人搜捕追杀的感觉。
还有一点便是作为除了晏琅之外与白芷玉仇最大的赤峰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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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泽灵域派遣了不少人手出去搜寻她的下落。
第一手消息从他们手中流出是最合适的，也能让外界众人眼中正在养伤的晏琅和赤峰炘顺理成章的出现在玉京州。
这些时日以来，白芷玉勾结魔族，在炎泽灵域内做尽恶事的幕影一直在九州广为流传。
一直都有人在搜寻她的下落。
只可惜她最后出现于梵音州，再之后便没有人能够查到她去了哪里。
偶尔有一丁点线索指向玉京州，但在玉京州界内却没有完全核实的消息。
所以人们有心想要杀她，也一直找不到机会。
消息是晏琅让季白宇封锁的，如今既然要借赤峰炘的手来散出消息，季白宇那边她也可以通知一声。
就当是为白芷玉造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
晏琅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只可惜她没有本事能引来万宗强者齐聚讨诛，否则我上一次所经受的一切他也算都受了个遍。”
赤峰炘冷嗤一声，“凭她也配，下作的东西，若非是你心善，她恐怕连死都死得悄无声息。”
晏琅轻笑一声。
赤峰炘起身前去传音下令。
有关白芷玉出现在玉京州的消息从炎泽灵域放出去，不出半日便传遍九州，引起不小的骚动。
炎泽灵域发生的事情仿佛就在昨日，细数白芷玉此前诸多罪过，令人愤怒不耻。
玉京州内当即出现许多自发性的修士队伍，搜寻白芷玉的身影。
而放出消息不久后，炎泽灵域内也传出第二则消息。
正在养伤的晏琅和赤峰炘两人不日将动身前往玉京州，亲自除去这一人族毒瘤。
消息一经传出，不少崇拜追随晏琅的修士也往玉京州赶来。
整个九州都因这两则消息而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有关晏琅和白芷玉这些年来的恩怨也在九州传开。
最早被人追溯到了当年举办的赤日秘境历练。
数名璇玑宗弟子与另外一名仙门弟子因白芷玉的缘故惨死于秘境妖兽手中。
晏琅与他的恩怨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当时白芷玉受到的惩罚过于简单。
虽说在九州杀人偿命、一命还一命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
尤其是当年白芷玉身为第一仙门掌门的亲传大弟子，师尊乃是璇玑宗掌门、仙盟主事人、慈悲剑道第一人。
在她所犯之事没有与魔族扯上关系的情况下。
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错误，也只是受些处罚。
绝不会危及性命。
但如今旧事重提，白芷玉的身份地位早已不同当年，众人看待此事的心态也不同于当年。
白芷玉的恶仿佛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初见端倪。
尤其是当消息传出来之后，有当年经历过此事的璇玑宗弟子站出来指证。
白芷玉当年之所以会害得他们险些死伤于妖兽手中，是因为她非要在赤汀湖与其他宗弟子会合。
并且在见到来人中有晏琅之后，还舔着脸非要让晏琅与他们同行。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晏琅并不想和他们一起行动。
当然，当时作为第一仙门弟子的他们也没多想跟晏琅他们同行。
在他们以为会就此分道扬镳的时候，那名死于妖兽手下的天炎派弟子却答应了同行的请求。
如今细细想来，恐怕也颇有蹊跷。
那名弟子极有可能并非自己意愿想要跟他们同行，而是受白芷玉影响。
此事在九州引起不少仙门弟子谈论。
毕竟与此事相关的除了璇玑宗，还有近年来在玉京州名气颇盛的天炎派。
天炎派从前在玉京州只能算是籍籍无名的小宗门，它的崛起得益于掌门周垚。
有关周垚继任天炎派掌门的过程也被人深挖了出来。
只用一个词汇可以形容，艰辛。
那是一段任谁看了都过分黑暗绝望的历程。
宗门弟子惨死秘境，宗门遭受打压，掌门突破失败身死，门中弟子家人遭受报复，宗门跌入末流，险些遭遇吞并。
周垚经受了这些没有放弃天炎派，而是以一己之力扛起了这个重担，并且从九州大会脱颖而出，到如今将天炎派发扬光大。
话题牵扯到了天炎派与周垚身上。
很快，本在闭关之中的他也站了出来。
说起当年之事。
“当年我等并不打算与白芷玉同行，只因两名师妹身在赤汀湖，我们才前去接人。”
“然而临走之际，谢意师兄毫无征兆地答应了白芷玉同行的请求。”
“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情再出尔反尔自然不好，我等本想寻个时机询问师兄答应同行的缘由，却不料突然发生意外。”
“说是意外，可我当年是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将我往湖中推去，只是事发突然，我又仅是刚踏入修行之路的修士，所以看不懂其中缘由，如今细细想来，或许一切都不是意外呢？”
一句或许一切不是意外，几乎将众人心中的猜疑定性。
这绝对不是意外。
那么当年如此行事的白芷玉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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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很快又转回到了璇玑宗弟子提起白芷玉硬要和晏琅同行之上。
莫非白芷玉那时候就已经勾结魔族，意图谋夺晏琅的剑骨？
这是许多人第一时间出现的想法。
有关这一点，此前璇玑宗出来指认白芷玉的弟子又出来发声。
当年妖兽暴动，他们险死之际，是晏琅逼问白芷玉才从她口中得知跳入湖中或许有一线生机。
且不说晏琅是如何知晓白芷玉知道生路。
就说道明知生路，却不告诉众人，放任他们被妖兽追杀。
这行为怎么看都是不对劲。
倘若当时没有晏琅帮他们找到生路的话，他们必死无疑，那么白芷玉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件事情九州修士们讨论出来的结果有很多种。
但都只是猜测。
他们便将目光放在了当年逼问出生路的晏琅身上。
“你打算怎么说？”
这些时日，一直关注着外界动向的贺山众人对近期讨论的话题了如指掌。
赤峰炘好整以暇的望着晏琅。
“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晏琅悠哉回答。
外界说的诸多事情之中有她的推波助澜。
谢意之死太过悄无声息，她要让整个九州都知道他的冤死。
所以她联系了周垚，让他以天炎派的名头站出来。
璇玑宗那边跑出来指证白芷玉的弟子的确是当年的受害人之一。
不过他们跑出来指证白芷玉为的却不是白芷玉，而是如今已经和白芷玉没有关系的上清。
如今的上清几乎已经在玉京州销声匿迹。
自从丢了仙盟主事人的身份之后，没过多久璇玑宗名声受损，他的掌门之位也被革去。
他沦为了璇玑宗内的一名长老，仅仅只是挂名，没有任何弟子在他门下。
更没有人敢拜他为师，宗内所有人对他都避之不及。
他于九州大会之上针对晏琅的种种行为，加上被莫让尘打脸回怼，此事成了众人的笑柄。
当年上清坐上璇玑宗掌门之位本就是一个意外。
璇玑宗内许多人都不是心服口服。
若不是莫让尘执意自废修为离开璇玑宗，掌门之位落不到他头上。
但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人有点本事，他以慈悲剑道修炼到了大乘境，彻底坐稳了这个位置。
哪怕众人再不服也只能认他这个掌门。
可如今他老糊涂了，净做些损毁宗门的丢脸事，收的弟子也一个比一个能勾结魔族。
哪怕是他再想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没有人会信服他，所以他也是自请下位。
但这还不够。
璇玑宗的新掌门对上清十分不喜，上清待在璇玑宗，便会让世人议论起白芷玉勾结魔族之事连带着牵扯上璇玑宗。
偏偏上清不离开璇玑宗，他又不好直接将人赶走，便时常挤兑他，此次更是借着这股东风打算彻底将上清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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