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琅很想跟柯乏说，她的感觉没有错。
青染的确很喜欢别人的脸。
不过她没有剥人脸皮。
而是在看到自己喜欢的脸之后，会上手摸。
然后通过摸出来时记住的每一个细节，重新复刻出那个人的脸到黏土之上，再用画笔勾勒。
就这样，她画了整整一大柜子，整齐排列起来时，乍一看栩栩如生，像是把人家的头割下来当摆设了一样。
那个柜子，便是她仙殿之内那一面大药柜的背后。
青染和清醒的晏琅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当即兴奋的将药柜一转，向她展示了她的人头雕塑柜。
震撼。
相当震撼。
尤其是在晏琅看见她昏迷不过两日，青染就已经将她和赤峰炘两颗新鲜出炉的人头雕塑做好，摆在了药柜中间，最为显眼的位置。
她们两人的脑袋还是相邻的。
那时候心中的震撼，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
柯乏没得到晏琅的回应，还以为她不想聊这个，转移话题道：“不过你倒是……跟她才认识几日，便很相熟了，竟引得她叫你毒术。”
“我这人一向魅力不小，少有人不喜欢我。”晏琅是半点也不自谦。
柯乏听出她话中有意指她，扯了扯唇，“你就如此自信？”
“自然了，饶是仙师你此前因宸极一事厌恶我，可事到如今，你敢说你还似从前那般厌恶我吗？”
若是厌恶，就不会对她示好。
而会像先前一样，说话夹枪带棒，语带暗讽。
柯乏自然清楚自己对待晏琅的心情早已不似最初。
但说出口还是有些难为情了。
晏琅也没有硬要她回答，自顾自说起其他。
“其实仙师你自己也清楚，怀疑宸极，不止是我一个人说那番话的功劳，而是实在有太多太多的可疑之处。”
柯乏停住脚步，转头看来，“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知道，但想要我的答案，仙师得拿出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来做交换。”晏琅提出交易。
柯乏抿唇沉默，垂眸思索。
晏琅不着急要她给答案。
因为她清楚，柯乏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她太想知道了，她先前有多么迁怒于晏琅，现如今就有多么想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
那些她还未接触的真相。
那日幻秋蝉控制下，晏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明白柯乏知道一点内幕，但不多。
而如她所料。
在短暂沉默思考过后，柯乏给出了预料之中的答案。
“好。”
她应下，眼神坚定。
她的犹豫，在她不确定自己听完后是否会信仰崩塌，难以自拔。
而决定下来，就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柯乏带着晏琅改变了原本要去往的方向。
来到了她的仙殿。
仙殿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也显得有些刻板无趣。
每样东西都摆放得整齐，一尘不染。
柯乏带着晏琅进殿之后将赤峰炘摆在一旁。
晏琅早已给赤峰炘掐了道法诀，屏蔽外界的一切感知，沉浸身心于阵图之中。
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被抬着走了一路。
好在路上没遇到人，否则估计会引起不少人的异样目光。
入殿落座，柯乏走到书架前拿出一个夹在书中的方匣。
匣中打开，里面摆放着几张不同的图纸。
柯乏将图纸一一展开摆在晏琅面前。
第一张便是八十一祭坛。
第二张，是位于宸极斩魔飞升之地的阵法遗骸。
第三张，是封印魔族时启动的阵法。
“你进过青木破煞阵，想必也看见了阵中的符文，那些都是康玉所布下的。”
“而当年，宸极仙尊为保人族布下的这三处带有阵法的地方，也同样有康玉的符文。”
“起初，被怀疑的是康玉。”
“人魔大战后，九州修炼史断代，修士们从遗留下来的痕迹上重新学会修炼，承受渡劫，创造全新的术法。”
“在这个过程中诞生的修士，只能从幸存下来的修士口中得知他们生活的九州，与人魔大战时的九州有何区别。”
“直到那年，渡劫成功却没有飞升的修士越来越多，第一个飞升失败的修士找到了当年遗留于世的仙境。”
“那人便是仙主，你们刚来那日都见过。”
晏琅微微颔首，脑海中一闪而过度清的面孔。
“当年，找到仙境的仙主将消息告诉了突破却未飞升的修士们，他们在仙境之中搜寻着无法突破的原因，试图在旧迹中寻找一丝去往上界的路。”
“然而没有，仙主与诸位仙尊们便将转机投向了人魔大战，在诸多遗迹中寻找，最终找到了这三处地方。”
“宸极仙尊的阵法之中无处不在的符术，让众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康玉，宸极仙尊身边最强的符修。”
“人魔大战后，符修、阵修，是断代最严重的两派，大部分功法毁于大战之中，无迹可查，饶是仙主他们也无法破解其中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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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九君惨死九魔之手，宸极仙尊斩魔飞升的事迹，让仙主以及当年诸多仙尊都怀疑，当年的九魔便是九君的化身。”
“以康玉为首，本就杀人如麻的九君在大战之中反水，宸极仙尊为保人族，斩杀九魔，这才得道飞升。”
“这样的怀疑，一直持续到那年，有名阵修突发奇想，想打开宸极仙尊的殿宇，看能否发现当年大战的真相。”
“宸极仙尊的仙殿有他的阵法，所以修士是进不去的，从来也没有修士硬闯。”
“那名阵修的提议得到了准许，于是数十名阵修齐力破阵。”
“可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破阵途中，阵法的反击逐渐演变成为吸收几人的灵力、神魂。”
“这一迹象，和这三处遗迹上符文的作用是一致的。”
“几十名阵修死在阵法之中，尸骨无存。”
“自那时起，仙主下令不许再去触动宸极仙尊的阵法，虽然没有明说，可知晓此事的人都知道，怀疑的人选从康玉、九君，演变成，宸极仙尊是否也与此事有关联？”
“这样的怀疑其实只有仙殿阵法的依据，谁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宸极仙尊在为殿宇布下阵法时让康玉在旁相助，是康玉的主意。”
“直到御天城前任城主传下来的宸极二字，才让原本虚无缥缈的怀疑有了切实的依据。”
柯乏其实很想说，怀疑，终究也只是怀疑而已。
在她以宸极为信仰，修炼多年，进入到仙境之后，却得知这样残酷的过去。
她又怎么接受得了呢？
“晏琅，很多人都惦记的剑骨，其实不仅因为它万年来仅此一副，更因为你是万年来唯一一个天赐登仙路的人。”柯乏深深望着晏琅。
而这样的登仙路，被晏琅自己斩断了。
在晏琅明明知道无法飞升的情况下，到底是什么让晏琅斩断了自己的登仙路？
要是多么珍贵的人事物，才值得她这么做？
晏琅笑了笑，“看样子青染仙尊已经告诉你我剑骨断了的事情。”
“是因为白芷玉吗？”柯乏听说过白芷玉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白芷玉。
晏琅摇头，“是宸极。”
柯乏搭在匣子上的手紧了紧，神色复杂的看着晏琅。
“万年前，宸极之所以能够斩魔飞升，是因为人族险些灭绝于魔族之手是他一手促成。”
“砰！”
几乎在晏琅话音刚落的瞬间，柯乏手下的匣子猛然碎裂，木屑飞溅。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九君知情，但在献祭人族与魔族，将魔族封印回魔界时，宸极以斩杀九魔之名，将他们杀死，让他们献祭封印大阵的最后一环。”
“他为让世人没有机会揭穿当年的真相，早早便在布置十二座护城大阵时，将九君送入传承仙殿内的一缕神魂镇压其中，继而将布置护城大阵的十三名阵师镇杀于镇魔塔中，也就是今日御天城的通天塔，在之后大战中，阵、符两派修士不断被他消耗，最先死绝的就是着两派。”
“而献祭封印大阵之所以能够一直镇压封印魔族，是因为，他献祭了整个九州的灵气。”
“随着一年又一年的消耗，九州的灵气会在未来的某一刻被阵法消耗尽，九州将再无修士，而魔族失去封印的那一日，会冲出牢笼，将人族屠戮覆灭。”
“到那时，再没有人会知道真相，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斩魔之神。”
晏琅缓缓叙述着，宸极的谋算。
多么完美。
算尽人族气运。
换他稳坐神坛。
柯乏扬起通红的双眸，眼中满是痛苦。
她手指微微颤抖着，沉重的真相重击着她的心脏。
“晏琅，你……确定真相是如此吗？”
问出这话时，柯乏的声音都在发抖。
晏琅知道这对于一个以此为信仰的人而言是多大的打击，轻叹一声，“你活得比我长久，想必千年前九州的灵气与如今差距很大吧？”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魔族会频频出现。”晏琅说着，抬起两只手，“封印破除那日，人族或将灭于魔族、宸极之手。”
一手是魔族，一手是宸极。
加在一起，彻底造就人族覆灭的结局。
柯乏倏地闭上双眼，厉声道：“好了！”
她的声音弱下来。
“……别说了。”
晏琅没有趁人之危，施以重击，起身理了理衣袍，朝着赤峰炘走去。
留下柯乏无力的双手紧捂着脸。
信仰崩塌，只在一瞬。
晏琅走到赤峰炘身边时，她手上的阵图已经改了大半。
青木破煞阵的融合修改，让她原本有问题的阵法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内核未变，所以依旧是一大杀阵。
比之前还要强大百倍的杀阵。
宸极万年前能够以阵修成为九州之主，是有绝对的实力在手。
他的阵法，的确厉害得哪怕当世都无人能超越。
连镇魔塔内的十三人，都没发觉护城大阵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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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琅在一旁看着赤峰炘一点点完善。
而桌前的柯乏，就这么一点点的冷静下来，一点点的接受残酷的现实。
太阳落山时，她收起图纸的声音传来。
晏琅转身看去，就见她憔悴了不少，拿着三张图纸走过来。
“你还挺厉害的。”没有彻底崩溃，一蹶不起。
也没有发狂，歇斯底里的反驳。
这点令晏琅很佩服。
柯乏扯了扯唇，沙哑着声道：“好歹活了这么多年，更何况早有端倪，只是我一直不肯怀疑而已。”
说着，她侧眸望向赤峰炘手中的阵图。
经过半日，全新的阵图已经彻底完善。
赤峰炘在脑海中不断推演阵法完整的布置过程。
在又一次成功之后，她的精气神都从其中脱离而出。
深呼出一口气，抬头一看，却发现周围的环境早已发生改变。
下意识的，她的目光寻找起晏琅所在。
在看见站在身后的晏琅时，她眼眸微亮，将手中阵图递过去，“我成功了！你快看看！”
“好。”晏琅连连点头，接受过来。
哪怕已经站在身后看了半日，接过手后她也是一点都不含糊，看了又看。
还在心中推演了一遍。
当阵法成型的那一刻，她扬眸望去，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欣喜之意。
“你成功了，太好了。”
“那是自然要成的，本小姐是何等人物？”赤峰炘骄傲的扬了扬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晏琅笑着点点头，朝她展开双臂。
赤峰炘当即上前就是一抱，头刚搭在晏琅肩上，就打了个哈欠，“不行不行，太费精神了，我得睡一觉。”
她说着，侧眸看向一旁表情勉强的柯乏，“睡了。”
两个字，赤峰炘双眸一闭，就软在了晏琅怀中。
晏琅习以为常的将人托着，放回躺椅上。
柯乏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身为阵师自然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设计出此阵是多么消耗精力的一件事。
但赤峰炘这站着，两眼一闭就睡了。
这正常吗？？
这对吗？？
晏琅掐了道法诀，让赤峰炘能够安然休息不被外界打扰。
“你们……经常如此吗？”她问出这话时有些迟疑。
担忧自己的话听起来有歧义。
但晏琅和赤峰炘的举动，总有着说不出的熟练。
一个一沾就睡，一个安排好后续。
不仅如此，还有先前在青木破煞阵据她所知，两人认识至今，也不过一同去西州历练过几年。
“嗯。”晏琅点头，“她从前……没那么多休息充足的机会。”
这也导致即使是在崖底那样的环境下，赤峰炘还能空出来设计出一个全新的杀阵。
还是最耗费精力的巨型杀阵。
底下的日子，无论是对于晏琅还是赤峰炘而言，都太闲了。
压根不足以牵扯消耗她们全部的心神。
听晏琅所言，柯乏点了点头，“都休息吧，等你们两个休息得差不多了，就该去继续修炼了。”
“说起此事，他们十人呢？”
“被我送去用于操练仙途的孤岛之上了，寒阴重水是针对你们对此的抵抗，让你们能够更快运转灵力，驱逐对自身不利的存在，经过五个月的锻炼，总得给他们一个练手巩固的机会。”
柯乏的打算很周到，这样的训练下，十二人的实力绝对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不过对于被丢进去的十人而言，这便是地狱难度的训练。
早不知道在孤岛之中边杀妖兽边对她破口大骂多少遍。
晏琅光是想想都知道。
不过就九州未来的趋势来看。
柯乏的安排是对的。
修为增长得越快，将来在魔族手下就能活得更长久。
至少，不至于魔族一出来就死了。
她似乎也明白，为什么仙主会安排柯乏来。
虽然安排起来不把人当人看，但她管用啊。
晏琅颇具深意的看了眼对此变态训练会造成众人怎样情绪一无所知的柯乏。
默默将手搭在赤峰炘的储物戒上，意念一动，取出一张躺椅。
大小姐外出必备的休息躺椅。
自从认识晏琅，里面多放了一把。
两人跟回了自己家似得随意躺下就睡。
柯乏嘴角抽了抽，默默走到自己修炼的静室内。
静室内的布置与外界并无区别，简单、整齐。
只有一张桌案，上方摆着香炉。
香炉上的香已燃尽。
而香炉桌案前供着一幅画像。
上方书写宸极仙尊四字。
柯乏轻叹了口气，走到面前将画像取下来。
指尖绽放一簇火花，将画像一点点吞噬。
灰烬飘落，被一道净尘符扫去。
她又如同往日一般，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中。
随着檀香气息逐渐弥漫。
柯乏又一次盘膝而坐在蒲团之上，运转体内灵力。
哪怕她早已突破飞升过，再修炼修为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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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琅和赤峰炘是在第二日时被柯乏丢进孤岛之中。
彼时，比他们早半个月被丢进孤岛之中的十人早已历经一番生死。
在被妖兽追杀的过程中，十人不可避免的被分散开来。
不过因为赵雨轩早有预料到这一情况。
在进来孤岛后，做了安排。
若是不幸分散，也可以通过留下的线索信号来重新汇合。
晏琅和赤峰炘传送进来时倒是跟十人一样，身处同处。
只是刚一落地，周遭弥漫的浓重血腥气耸入鼻间。
枯枝败叶间隐约可见暗红的血迹。
感受到灵力波动的余威，落地的晏琅与赤峰炘散漫的神情几乎是瞬间收敛，身子微俯，做足了警惕姿态。
十步开外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
一头脊背生满骨刺的狼形妖兽龇着染血的獠牙钻了出来，血色的竖瞳死死锁住二人。
“是千嶂骨。”晏琅眸色微凝，右手一握，银色雷电一闪，焚雷剑当即凝聚掌心。
千嶂骨，一种骨刺带毒的妖兽，其外貌似狼，行动似熊，速度奇快。
最重要的是，它们从不单独行动。
每次出动，都是整个千嶂骨族群的主力全体出动。
这就意味着此刻出现在晏琅和赤峰炘面前的，不是一头千嶂骨。
而是……一族千嶂骨。
倏然间，周遭阳光照不到的阴翳处，一双双血色竖瞳亮起。
看见食物的兴奋低嗡声传入晏琅和赤峰炘耳边。
千嶂骨最为可怕的，不是整个族群的出现。
而是数量多起来的同时，它们通过骨刺发出的毒气会在数量加持下形成一片毒障，让人产生幻觉，分不清事物。
晏琅和赤峰炘在传送进来时就已经措不及防的吸了一口毒气。
以至于此刻，黑暗中冒出来的一双双血色竖瞳，带着重影，模糊不清。
赤峰炘舔了舔唇，凌空一握，一柄灵剑已然握在掌间。
“真够倒霉的，一来就遇到这鬼东西。”她轻嗤一声。
晏琅扫视四周，微晃脑袋试图看清眼前的重影，然而不过是做徒劳功。
毒素迅速侵入体内，影响她们的判断。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那招了。”
既然无法分辨，那就只能将双眼所见之物无论真假全都毁了。
赤峰炘笑了，周身灵剑光芒涌现，“也不错，好让柯乏看看我们的实力。”
在两人被丢进来之前，柯乏特意告诉她们。
孤岛之中什么品阶的妖兽都有，要她们不必隐藏实力，完全发挥自己的实力。
这样才能达到历练的目的。
原本两人还想着，还是不了吧。
她们怕一不小心给这孤岛毁了。
毕竟柯乏说了，要她们在孤岛内修炼三年。
如今没办法了。
就看看这孤岛是不是如柯乏所言的，那么耐打吧。
晏琅右手一握，银色雷电一闪，焚雷剑当即出现在掌间，握紧瞬间，雷光低轰一声。
下一刻，森林上空陡然一阵乌云密布。
数道几人合抱粗的雷电轰落林间，轰落之处，百米内大树皆成碎片，散落一地木屑飞灰。
连带着躲在草木阴翳处，未来得及出手的千嶂骨也一块劈成碎片。
雷电轰落不断，犹如雷雨一般不断扩散开来。
森林之中亮起火光。
穿着青染所赠红银仙袍的晏琅站在火光之中，周身银紫雷光闪烁间。
倒映着眼前光景的双眸一扫而过千嶂骨存在痕迹的地方。
焚雷剑猛然轰出，雷电再次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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