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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9章 裂声为信,修机即战
    苏若雪的手指在声纹图边缘反复摩挲,指尖触到那行蜡油字迹时,忽觉纹路走向有些熟悉。

    她猛地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教她《江南织谱》,翻到“冷蜡九变”第三式“回流成纹”时,曾用融化的蜂蜡在宣纸上演示——蜡油冷却时因温度不均自然凝结的脉络,与眼前这行字迹的蜿蜒弧度竟分毫不差。

    “父亲”她喉间发紧,快步奔到妆台前,从妆奁最底层摸出个包着蓝布的铜勺。

    那是苏老爷生前常用的工具,勺柄磨得发亮,还留着淡淡蜡香。

    她点燃酒精灯,将铜勺烤得温热,轻轻抹过纸背。

    蜡油遇热渐融,浅黄的痕迹在纸上晕开,半行小字如破冰的溪流般浮现:“裂处补心,非止于修。”

    “啪!”铜勺掉在木案上,苏若雪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抓起图页就往顾家密室跑,发簪歪斜也顾不得理。

    密室门“吱呀”一响,正伏案看账的顾承砚抬头,见她鬓发散乱、眼尾泛红,立刻起身接过图页。

    “阿砚你看。”苏若雪指着那行隐字,声音发颤,“父亲不是在说机器。”她指尖点过声纹图上的裂痕,“这些裂线像不像人心的缝隙?他是要我们补的,是”

    “是信任。”顾承砚的拇指抚过隐字,喉结滚动。

    三年前苏老爷与他父亲立“心钉盟”时说的话突然涌进脑海:“机器裂了能修,人心裂了,得用更结实的东西缝。”他盯着图页上的裂痕,突然抓起钢笔在案上铺开的纸页上画了个圈,“当年我们守的是技艺不外泄,现在要守的,是民族厂子对‘真’的信。”

    “可人心哪有机器好修?”苏若雪将烛火拨亮些,火光映得她眼底有碎金在跳,“我今早查了守纹会的认证记录,上月有七家厂子没续订认证图。”

    顾承砚的钢笔尖在纸页上戳出个洞。

    他按铃唤来青鸟:“调沪西机料行查封前三个月的流水,再把七家商会的织机采购单全调来。”

    青鸟领命而去,靴跟敲得青石板“嗒嗒”响。

    半个时辰后他抱着一摞账本冲进密室,额角渗着汗:“顾少,机料行虽封了,但李记、张记、王记三家厂子通过宁波掮客买了仿机。他们说”他翻到某页账本,声音发闷,“说守纹认证图一张要五十块,仿机省料能多赚三成。”

    顾承砚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望着窗外飘起的雨丝,忽然笑了:“若雪,你说机器裂了,是该砸了泄愤,还是修好了让它接着转?”

    苏若雪眼波微动:“父亲教过,好匠人的本事不在造新,在救旧。”

    “那我们就做这个救旧的人。”顾承砚抓起笔在纸上写下“千机归正计划”六个字,“凡主动上报隐患机器的厂子,凭残件换半价认证图,你带守纹会的技师去现场修机——要修的不只是机器,是他们觉得‘省料能赚钱’的心思。”

    三日后,南通李记厂的车间里,苏若雪站在两台织机前。

    一台是顾家真机,一台是裂轴仿机。

    她戴着手套,用小锤轻敲仿机的连接环,“当”的一声脆响后,环身竟裂开道细缝。

    “省了三成钢坯,看似省了银钱。”她举起真机的连接环,在阳光下照出七道细密的防震纹,“可你们看——”她指尖抚过仿机的断裂面,“这裂口像不像个人被哄着走捷径,最后摔下悬崖?”

    台下的技师们沉默着。

    有人摸出怀里皱巴巴的订单,手指捏得发白;有个年轻学徒突然站起来,从工具箱底掏出半张仿机图纸,“啪”地撕成碎片。

    “苏小姐,”李记的老厂长抹了把脸,“我那台藏在仓库的仿机,现在就搬出来。”

    车间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苏若雪发间。

    她望着台下陆续举起的残件,忽然注意到人群后排有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正低头在本子上快速记录。

    顾承砚站在顾家绸庄二楼的雕花窗前,望着楼下《申报》的黄包车碾过青石板路远去,指节在窗框上敲出轻响。

    王记者方才记录时的专注他看得分明——那支钢笔在本子上走得越急,他心里的算盘就拨得越响。

    "青鸟。"他转身时眼底淬着光,"去把王记者请回来。"

    二十分钟后,王记者重新跨进密室,茶盏里的碧螺春还冒着热气。

    顾承砚将一叠织机残件照片推到他面前:"您看这道裂,像不像条断了脊梁的龙?"他指尖划过照片上仿机断裂的连接环,"若写《一台裂机的自白》,就说它本是江南铁骨,被贪银钱的手铸歪了脊梁,如今有人要给它正骨。"

    王记者的镜片闪过微光:"结尾加个修机补贴?"

    "不是补贴。"顾承砚抽出张薄如蝉翼的宣纸,对着光一照,暗纹里浮出只振翅的青鸟,"是防伪水印登记码。

    申请的厂子得先认这枚'心印',认的不是钱,是咱们民族工业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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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记者的钢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突然笑出声:"顾少这招妙啊——要骗补贴,先得把'魂'掏出来晒。"他收起本子时,袖口带翻了茶盏,浅黄的茶水在案上洇开,倒像是苏若雪那日融化的蜡油。

    三日后的清晨,顾承砚的书桌上堆着小山似的申请单。

    苏若雪抱着铜勺进来时,他正捏着张"福兴染织厂"的申请,指腹反复摩挲那枚水印——纹路歪了半分,像被人硬拓上去的。

    "百二十三家。"苏若雪将铜勺搁在案角,发间还沾着晨露,"比预期多了三成。"

    顾承砚把那张歪纹申请单推给她:"让青鸟查。"

    青鸟的靴跟在走廊里敲出急鼓。

    两日后他撞开密室门,怀里的账本散了半本在地上:"顾少!

    东纺在闸北有三家外围厂,专仿咱们的织机!"他抓起张申请单拍在桌上,"这'福兴'、'昌和'、'永盛',账册里的棉纱进货单全盖着东纺的暗章!"

    顾承砚盯着那三个名字,忽然笑了。

    他抽出钢笔在申请单上画了三个圈,墨迹浓得要滴下来:"批。"

    "批?"青鸟瞪圆了眼。

    "修机过程全程录像,守纹会派技师监工。"顾承砚将笔往桌上一掷,"若雪,你带技师去。

    每到一厂,先让他们讲'家中第一台织机的来历',再放《绣娘谣》的蜡筒。"他望着苏若雪困惑的眼,放软了声音,"阿爹说过,真匠人讲老机器,眼里会有光;假的会躲。"

    第七场修机在"永盛"厂的车间里。

    苏若雪站在织机前,听着蜡筒里传来的吴侬软语:"月上柳梢头,绣娘理机轴"台下的胖厂长抹了把汗,扯着嗓子讲:"我家第一台机是民国十年从洋行买的!"

    苏若雪的指尖在铜勺上轻轻一叩。

    她注意到,胖厂长的眼睛始终盯着墙角的摄像机,而旁边磨剪刀的老匠头,听到"理机轴"三字时,眼角分明湿了。

    "记下来。"她对监工的小徒弟耳语,"永盛,心纹未通。"

    三日后的深夜,顾承砚在密室里铺开七份录像带。

    投影仪的光打在他脸上,照出眼底的冷硬。

    第三盘带子放到二十分钟时,画面里的监工技师突然顿住——背景音里,有个操着关东口音的男声压着嗓子说:"拍清楚主轴接口,总部要数据。"

    "找到了。"顾承砚关掉投影仪,黑暗里只余烛火摇晃。

    他提起狼毫在《砚盟章程》上添写:"修机如医人,既要接骨,也要通脉。"墨迹未干,青鸟抱着三个木盒进来,盒盖掀开,露出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

    "微型震动记录仪。"顾承砚捏起一片,在烛火下照出细如发丝的纹路,"装到那三家的机器里。"他望向窗外的月光,声音低得像叹息,"他们要数据,咱们就给数据。"

    三日后的清晨,顾承砚的书桌上多了一叠曲线图。

    他捏着其中一张,指节微微发颤——波动的曲线与陶罐里那道"声裂预警"波纹严丝合缝,而时间戳上,分明写着"修复后 23:17"。

    "若雪。"他推开密室门,晨光里苏若雪正对着铜镜整理发簪,铜勺搁在妆奁旁,还留着昨夜融化的蜡痕。

    他将曲线图轻轻放在她手边,"看看这个。"

    苏若雪拾起图页,指尖触到曲线的瞬间,忽然想起父亲教她"冷蜡九变"时说的话:"蜡融成水,能照见最真的纹路。"她望着顾承砚眼里的暗潮,慢慢将铜勺握进掌心——蜡油遇冷凝结时,会画出怎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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